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的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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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監李多福擦了擦嘴角的血，朝那十幾名侍衛揮了揮手：“有我這個老奴才一個人死就夠了，何苦牽扯上你們？公子，不是我老奴矯情，看慣了生死，也就不在乎生死了。可是這些人大多是有家有室的，白白死在這裏未免太可惜。”
龍武無動於衷。
若是護衛要走，他不會阻攔的。
可是，這些侍衛偏偏不想聽太監的，即便現在才知道這名早就該告老還鄉的太監居然是多年前那個名氣一時無兩的大太監，可還是並未撤去，畢竟若是誰能斬殺龍武，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龍武雙手朝著虛空一按，一劍天河出現，攔斷大地，頓時有三人不敵這股霸道的力量，連人一並斬入地下。
對於冥頑不靈者，他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繼而，百把長劍從龍武身上噴薄而出，密密麻麻刺穿虛空，如同閃電一般穿梭在人群中。
“噗噗噗！”
刺破或刺穿身體的聲音接連響起。這些人能夠觸碰到龍武的，隻有他們身上的血。
老太監見此，既沒有阻止龍武，也沒有出手救下一兩人，隻是默默歎息一聲。而後，果斷出手。
一手伸出，迸發無窮光輝，比月光要熾盛許多，聖潔的光芒從背後四散天地，形成一尊巨大的法相。
龍武眯起眼睛。
“已經不單純是秘術，而是有了法相的雛形，又像是傳說中的武魂。”
老太監寶相莊嚴，比道塵和尚還要像佛，一副悲天憫人的慈悲相貌，伸手施展無畏印，輕輕一推。
龍武猛地一沉，一手向前，化作長劍，原本什麽都沒有的虛空忽然出現一排流雲，被龍武長劍斬斷，威勢轟然爆發。九丘神印中的斬雲印。
確切地說，隻是斬雲印的雛形，通過寶術境施展，威力也是大打折扣。但相對來說，足夠震懾了。
“轟隆！”
龍武身後，成片的宮殿化作一片廢墟。
李多福身後，一道恐怖的裂縫延伸出去幾十丈，無數宮殿都朝著裂縫傾斜。
“圖什麽？”老太監感受著體內翻江倒海一樣磅礴的契機，有些難受，但還是勉強笑了笑，道：“即便無法將你重創，能給你造成消耗，也是好的。”
“值得？”
“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大半輩子，早就行屍走肉了，能活到現在，除了臉皮厚之外，主要是為了報當年趙黃巢的一飯之恩。”李多福緩緩開口。
當嘴巴閉上的時候，身上氣息再度攀升。
龍武並未覺得有多少驚訝，畢竟李多福一開始就存了必死的念頭，此刻無論他動用什麽樣的秘術，他都不會感到意外。
同時，他知道寶術境強者的殊死一搏是十分危險的，而李多福一開始根本就不是想要重創或者消耗自己，而是想殺死自己。
所以他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順手一揮，心頭劍意迸發，劍起。
一劍天河再次出現，但這一次的天河多了一些其他的氣息。
原本的長河奔流咆哮，充滿震撼和衝擊，一朵浪花就能掀翻一座宮殿。如今長河力量剛柔並濟，看似柔軟的地方實則剛猛霸道，看起來一往無前的時候卻又綿裏藏針。
這是他在參悟絕世神王劍意的基礎上，融入劍池那幾百把殘劍劍訣的緣故。
一把劍，便是一個人的一生，也是一把劍的一生。雖然每一把短劍中的劍訣都不完整，但融合起來，卻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早就聽說龍公子天賦異稟，自創大河劍訣霸道無比，恰好老奴這裏也有一道不完整的劍訣，權當切磋一下好了。若是能給公子帶來些許啟發，也不枉老奴創劍幾十載。”
老太監仍舊寶相莊嚴，背後金光綻放，但右手一揮，一道虛無空靈的長劍出現的時候，周圍空氣溫度明顯劇烈波動，一麵要驟然上升，一麵要驟然下降，很是矛盾，但龍武確實同時體會到了冰涼和熾熱兩種感覺。
“兩儀劍，陰陽共濟，若陰若陽，公子看這一劍如何？”
老太監放手一搏，將全部修為都傾注到了這一劍上。同時，還有他對劍道的畢生感悟。
一劍之後，老太監必死。
而龍武，可能會死。
若是他能從這絕世一劍下活下來，他將得到老太監對劍道的感悟，兩儀劍，融合陰陽，對他幫助必然會很大。但若是抵不住這一劍，他將和老太監一同死去。
龍武抬頭看去，那一劍並不快，但躲不開。
他稍稍震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揮劍斬虛空。
大河之劍天上來。
一掛天河再次出現，壓上了龍武所有的修為，沒敢有所保留，施展最強一劍。
那掛天河奔騰流淌，不可謂不強恒，但卻被陰陽兩種力量攪亂，剛剛凝聚成形，便被斬成兩截。
龍武驚駭，急忙凝聚神印，左手斬雲，右手湮天，雖然都是雛形，但威力非凡，不能破掉對方一劍，卻能衝散那股巨大的威勢。
然後，龍武在想辦法。
一瞬間，他將所有的寶術都打了出來，延緩了那陰陽一劍的下落速度。
之後，龍武看到遠處老太監將死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平靜下來。
這麽多日子以來，龍武不斷參悟絕世神王的傲天劍意，隱隱約約已經琢磨出了一些門道。這種意，是一種一往無前的意，是直劍，學不來曲折。若有山阻，則徑直劈山；若有天擋，則劍開天門。
龍武也是這樣做的，從來不畏強敵，誰來阻擋，管他是什麽樣的無上存在，他從來都沒有懼怕。就算麵對靈虛界逍遙宮宮主那般強敵，他都敢一戰。
既然如此，何必貪戀別人的劍道感悟？
自己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形成自己的劍道，比什麽都要珍貴。別人的，終究是別人的。
即便是神王的劍意，龍武隻是參悟而已，並未照搬，大都是借鑒，逐漸熬煉出屬於自己的劍。
“我的劍道，還是由我自己來定好了，你的，你自己留著。”
龍武霍然抬頭。
一把長劍從手中上撩，衝天而起，逆向高空，刺破重霄，直接將老太監那一劍打成了虛無，繼而扶搖直上，沒入九霄。
龍武打破了老太監的陰陽一劍，卻也毀掉了他的畢生劍道感悟。
若是你的劍道無人感悟，那便跟隨你而去好了。
老太監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良久，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好。”
最後一個字說出，老太監溘然長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