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救贖
不知為何，李明耀突然回到了自己小時候曾和自己父母一起住過的出租屋中。
家中的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仿佛根本沒有經曆過獸潮的洗禮和歲月的侵蝕一般。
一切都停留在他們一家三口還在一起的樣子。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走散，弟弟也還隻是母親懷中尚未誕生的生命，一切仿佛都充滿希望。
李明耀歎了口氣，鬼使神差的，走進了洗手間。
進門第一眼就是直對著門口的鏡子，李明耀擰開水龍頭，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直視著鏡子中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
“你好像很驚訝？”
鏡子裏的人開口突然說話了。
發出的聲音和李明耀自己的一模一樣，讓他一時間有些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幻覺。
不過很快，鏡中人的下一個動作很快就告訴了李明耀答案——
‘他’突然俯下身子，整張臉像是貼在鏡麵上一般。
“現在該我了。”
“什什麽？”
李明耀沒明白鏡中人的意思。
鏡中人並沒有急著回答，‘他’隻是突然裂開嘴角，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像是在極力壓製著什麽，看著‘他’的笑臉，李明耀隻覺得心裏一陣發毛。
“身體的主人，輪到我了。”
‘他’突然開口了，‘他’看著李明耀眼中的驚慌失措，像是品嚐到美食一般深處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後伸出了手，抓住了李明耀的手腕。
“來，下來吧！”
‘他’興奮地瞪著眼睛笑道，身體向後仰去。
鏡中的世界瞬間變得漆黑一片，接著，鏡框開裂
李明耀這才反應過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鏡中世界，他所在的地方，隻不過是深淵的邊緣。
深淵血石所創造的深淵邊緣。
“來下來！”
那個和李明耀長得一模一樣的怪物還在低語著，‘他’拉著李明耀的手臂，想要將其拉近深淵之底。
不過李明耀並沒有打算輕易就被他拉下去，他另一隻手死死地扣緊大地，手指深陷進深淵邊緣的縫隙之中。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李明耀看著眼前的無底深淵，以及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怪物，心中慌張的一批。
他記得很清楚，第一次接觸深淵血石的時候它在自己精神世界裏還是以一塊小石頭的樣子呈現出來，怎麽現在就突然變成了一道無底深淵？！
明明離魄還和自己保證過他已經抹除了深淵血石的意誌來著
“對了離魄，離魄你在不在？！”
李明耀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呼救起來。
如果是離魄的話，既然能封印深淵血石第一次，就肯定能封印他第二次！
“離”
“你在喊我啊。”
離魄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呼出的冷氣吹在李明耀的耳邊，讓李明耀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可就是這片刻的鬆懈，讓他更加的靠近深淵。
“離魄，你在搞什麽啊，快來幫我！”李明耀焦急地喊道。
“為什麽啊？”
離魄低聲問道，他不斷地呼出冷氣，周圍的溫度仿佛在急速下降。
“他不就是你嗎？”
李明耀愣住了。
“對啊，我不就是你嗎？”抓住李明耀手的怪物也笑了。
李明耀回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離魄——
暗紅色的血線布滿了離魄左半個身子，大大小小的眼珠子不停地眨動著，無聲地看著李明耀。
“他（我）就是你，也是你的，但也不止是你的”
離魄和‘他’同時開口低語道，李明耀直覺一陣天旋地轉，不知什麽情況，自己變成了那個身處在深淵之中，抓住懸崖邊緣的人。
“你的身體，我收下咯。”
他笑著，鬆開了抓住李明耀的手：“拜拜~”
李明耀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他看著深淵的出口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那條光線越來越細小，周圍的黑暗越來越濃重。
沉下
沉下
仿佛這深淵沒有底一般，由著他不斷地沉淪，再看不到希望、絕望也將永無盡頭的折磨著
可就在李明耀覺得自己要徹底沉淪於這深淵之底時，一道光，射了進來。
李明耀下意識地伸出手，握住了那道光。
那道光並不溫暖，像是冰冷的寒玉，帶著刺骨的寒意
李明耀隻覺的手掌微微一痛，他強迫自己直視著那道光。
那道光之後，那道人影一點點清晰起來。
“明雪？”
李明耀輕聲呢喃道，聲音有氣無力，像是瀕死之人。
光，驅散了深淵之地的黑暗，帶著李明耀回到裏現世。
‘滴答！’
一滴鮮血順著李明耀的手掌滴下，李明耀原本還有些混沌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下。
“嗬——”
李明耀看著竹間明雪直指著他的刀刃，像是明白了什麽，突然笑了。
而竹間明雪看著李明耀的這幅樣子，也並不好受
充滿著混沌、、狂亂的氣息的骨甲已經碎成了大大小小的骨片粘在李明耀的身上，他的身上布滿大大小小詭異的眼珠子，而那些匍匐在他身上的血線則像是從那些眼珠裏流出的血淚一般。
而那些血線和詭異的眼睛還在不斷的滋生、擴散著，仿佛隨時準備將李明耀徹底包裹、吞噬。
如果是第一次見，任誰都會被他這一副混亂，詭異而猙獰的樣子嚇到吧
雖然李明耀臉上的魔力麵具已經被毀去，但竹間明雪不知為何就是可以確定，他就是‘江楓’。
“”兩人相顧無言，一股難以言表的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
最後，還是李明耀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握著竹間明雪指著自己的刀刃，將其拉到自己喉嚨的前方。
“選擇權在你”李明耀輕聲說道，可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為何在顫抖。
他還在渴望著，渴望竹間明雪能夠在相信自己一次。
雖然已經醒來了，但他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邊黑暗還在蔓延，它們不停地侵蝕著自己，壓得李明耀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多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把他從這無盡的黑暗之中拉出來，擺脫這無邊的黑暗。
天上的月亮還蒙著一層薄薄的血色，廢墟之中，李明耀靠在凹凸不平的廢墟上，竹間明雪站在他的麵前，單手握著的刀被李明耀拉著，指著他的喉嚨。
沉默，滋生著李明耀心中的黑暗。
而就在李明耀快要徹底沉淪之時，竹間明雪動了。
她默默地抽回了手中的寒玉刀，將其收回刀鞘中，然後，她向李明耀伸出了手。
“眼神都快死了，這可不像平時的你。”
竹間明雪微笑著說道。
黑潮，一點點退了下去，李明耀不可置信地看著竹間明雪，仿佛這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境。
要知道，竹間明雪可是在知道他體內擁有著這些詭異的力量之後，可是不惜和他死戰一場也要讓他簽訂靈魂枯竭契約的人啊。
“別傻了，竹間明雪，你應該也察覺到了，現在我這麽虛弱卻對你沒有任何影響，那契約根本就是假的！”
李明耀竭盡全力地說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些話，畢竟這很有可能讓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生機徹底溜走。
但是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竹間明雪卻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她隻是握著了李明耀的手，像是鼓勵一般，微微用力地一拉。
“我知道。”
“但我相信你。”
李明耀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從地上站了起來，隨後腳下一軟，靠在了竹間明雪的懷中。
熟悉的香味傳來，讓李明耀感到心安。
他將頭放在竹間明雪的肩膀上，極力壓抑著自己的眼淚。
可淚水，還是不知不覺從他的眼角流了出來。
“謝謝謝”
李明耀哽咽地說著。
這是第二次被竹間明雪從深淵之中拉上來了。
“差一點我差一點就堅持不下去了”
“謝謝明雪謝謝”
竹間明雪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李明耀的頭發。
血線和眼珠一點點消失，褪去，碎裂的骨甲也一片片的剝落，露出李明耀而傷痕累累地身體。
接著，李明耀徹底失去了意識，整個身體的體重都由竹間明雪撐著。
竹間明雪略有吃力地扶著李明耀的身子，無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
呃
哇哦——（乛_乛）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