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鶴小姐
一麵光潔的寒冰棱鏡出現在一間破落的屋子裏,江雨澤則對著這麵鏡子梳理起自己的頭發。
這該死的牆外世界,肮髒破敗,根本就不是他這種身份的人應該待的地方。
不過還好,在稍作整理之後,他的這張臉還是那麽的帥。
江雨澤這種想法並不是盲目的自信,如果換上一身正經的服裝,頭發稍作打理,搭配上一副人畜無害的微笑,加之他那本就俊秀有著幾分書生氣的臉龐,應該會有很多人把他當做帥氣,有學問的暖男。
再加上他那顯赫的身世,使他無論出入任何場所都能成為眾多異性眼中的完美伴侶。
然而人不可貌相,誰又能知道,這個看起來一表人才,無論在哪個領域都像是棟梁之才的人,每年他的家中都會幾條年輕而美好的生命悄無聲息的消失呢?
可是出於他本人的優秀和身世,很難有人能將他的肮髒公之於眾,即使說了出來,真相也會和那些勇士的屍體一同埋進土裏。
江雨澤半眯著眼,表情透露出幾分慵懶的氣質,他抬起手腕,細心地將袖子整齊的卷起,露出了手腕上由價值不菲的魔石雕刻而成的裝飾手鏈。
高貴、優雅、完美!
與這一片廢墟和身後衣衫不整的貝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雨澤回過頭,看著眼神呆滯的貝思,微微一笑,輕鬆隨和的樣子讓人如沐春風。
他輕輕捏起貝思的下巴,強迫貝思看著自己。
“你懂的,我已經說過了,你隻是我的狗。”
“你以為找到別人的庇護就可以擺脫我?真是可笑。”
“你記住了,有我在的地方,我就是法律,如果你想反抗,這就是後果。”
貝思沒有回答,她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像是已經死了一般。
很快,江雨澤就感覺到這場報複沒有任何意思,貝思現在就像是一個沒了靈魂的布娃娃,讓他提不起任何興趣。
是時候該換一個獵物了,雖然小隊之中剩下的幾個人關係和他也不算太好,但在他將一切都處理好之後,回去買通媒體慢慢地洗白,然後再讓時間衝淡他留下的壞印象,用不了多久他還是那個光彩萬丈的江雨澤。
“它們很快就會衝出來的。”江雨澤看向他用冰錐封起來的通道。
“我想它們會好好地招待你,畢竟這麽美好的身體,曾讓我一度陶醉其中。”
江雨澤低垂著眼簾,手慢慢地向下移去。
然而貝思還是毫無反應。
終於,江雨澤對貝思的最後一點興趣也消散了,他站起身子,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徒留貝思一人躺倒在廢墟之中。
也不知在黑暗中沉寂了多久,貝思聽到了另一道突然響起的腳步聲。
“一,永山一真?”
貝思睜開眼睛,向聲音的來源望去,目光之中僅存著最後一點希冀,但更多的是麵對即將出現的那個人時的逃避。
熟悉的身影出現了,是永山一真,他站立在層層冰錐之中,身影在寒光與黑暗之中若隱若現。
“你好髒啊。”
永山一真看著躺倒在地上的貝思,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嫌惡,說道。
“對不起。”淚水,順著貝思的眼角流了下來,她閉上了眼睛,壓抑著自己內心噴湧而出的痛苦。
最後的希望,還是破滅了。
永山一真的嘴角嗡動著,他在說些什麽,忽遠忽近,但貝思已經聽不清了。
好像現在就死去啊。
死了,就不用在麵對這比地獄還要不堪的世界了。
沉到最黑暗的深淵之中,就算是那裏,應該也要比這裏溫暖上幾分吧。
貝思用自己全身最後的一點力氣,抓住身旁一塊帶有棱角的碎石。
她拚命的想要忍住想要痛苦一場的,可是淚水還在不爭氣的流著。
為什麽,非要是她來承受這一切呢。
任誰都好,可是有誰又願意來拉她一把呢?
貝思抬起手,握著那塊石頭,仿佛那是通往地獄的鑰匙,向自己的腦袋砸去。
來吧,一切都結束了。
耳邊隱約還能聽到永山一真的嗤笑聲,明明閉著眼睛,可她仿佛還是能看到永山一真的身影,在寒光與黑暗之中,若隱若現。
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貝思的手腕。
貝思恍惚間睜開了眼睛,不是江雨澤、也不是永山一真,而是一個帶著麵具的怪人。
“鶴小姐,對不起,看來我還是來晚了。”
“鶴小姐?”
貝思喃喃自語著,腦海中浮現出了白鶴那高潔而美麗的形象。
用這種美麗的鳥來稱呼她,她真的配嗎?
“我好髒啊,我不配。”
貝思緩緩說道,氣若遊絲。
“你怎麽會不配呢?那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而且這一切錯的不是你。”
戴麵具的怪人柔聲道,低沉的聲音仿佛能讓人沉入最美好的夢中。
“錯的是他們,隻不過上帝不公,讓你來承受這份痛苦。”雀低聲道,握著貝思的手放在自己帶著的鳥臉麵具上,“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稱呼我為雀。”
“雀?”
“對,鶴小姐,你願意加入我們嗎?去給那些讓你受傷的人,帶來痛苦、去給這個讓你痛苦的世界,帶來懲罰?”
貝思一點點睜大了眼睛,她愣愣地看著雀“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剛才說過了,錯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披著人皮的獸。”
貝思的眼睛再次泛起了光,隻不過這種光照在別人的身上,絕不會讓人感到溫暖。
雀輕笑道,一柄形狀怪異的鐮刀滑到了他的手中。
暗紅色的瞳孔在鐮刀於刀柄的銜接處眨動著,它靜靜地看著貝思,像是要直接將她的靈魂拉進黑暗。
“可能會有點痛。”
黑色的水,順著刀刃流淌下來,滴落在貝思的額頭上,滲進她的靈魂深處。
白色的鶴羽一根根從她的皮膚下鑽了出來,包裹起貝思的身體。
貝思輕吟一聲,表情前所未有的安詳,仿佛來到了聖堂。
痛苦,這種痛苦仿佛在洗滌她的身體。
“歡迎回家,鶴。”
雀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為怪異,像是有無數道聲音層層疊疊堆砌在一起一同響起。
貝思睜開眼睛,身上的魔法光暈浮動著,原本代表著白魔法的純白光輝,一點點染上了黑色,直到如墨一般,壓抑的讓人透不過起來。
雀如同紳士一般,牽起鶴的手,將其扶起。
就在兩人即將離開時,雀卻突然轉過頭,向層層冰錐掩蓋的通道深處看去。
“怎麽了?”鶴問道。
“沒事,隻是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雀笑道,揮動鐮刀劃出一道黑暗刻痕,算是作為回應。
“我們走吧,我帶你見見我們的同胞,你一定會非常開心的,從此以後你將不再孤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