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南楓應約來到張馳約見麵的地方。
張馳遠遠看到南楓，立刻快步跑到她麵前。
他一身灰色西裝，並非正裝，襯衫處解了幾顆扣子，細看確實歲月如梭，和以前那個穿著白短袖的少年分離，成熟不少。
張馳和從前變了不少，之前見了她不自覺就會臉紅，更別提近距離說話了。
南楓跟他大方打了招呼，他才收回視線，不好意思的摸後腦勺的動作到是和幾年前有些重疊。
沒想到上次那個酒吧後麵竟然是咖啡廳，咖啡廳也不簡單，裝潢就看得出不一般。
和其他咖啡廳不同，這裏裝修是季節風格的，像是秋天。
裝扮多是楓葉，橘色係不淺不深，恰到好處。
“這裏的裝修……應該挺有故事？”她注意到就連點單的菜單封麵也是跟著裝修風格一起來的。
張馳愣了一瞬，坐正身子，“應該是吧。”
南楓沒再糾結咖啡廳的裝修，跟張馳閑聊，字裏話間離不開劉慧慧的近況。
張馳察覺，淡淡地說：“她高考沒發揮好，複讀了一年還是沒能考上，就沒再考試，來臨市打工了。”
劉慧慧的成績一般，但是考上一般大學應該是沒問題的。
南楓抱著問題問張馳。
張馳臉色微變，“她跟我報的學校一樣，但是兩次都沒考上，壓力一年比一年大。”
“你報的哪所大學？”
“華中大學。”
“那你？”
“我考上了。”
南楓心領神悟，看來那個傻姑娘一根筋了。
氣氛一瞬有些不知措，服務員恰好上了兩杯咖啡打破尷尬。
服務生是個年輕小夥，模樣清秀。
多看了南楓兩眼，南楓淡淡掃過他，他說：“請慢用。”
南楓點點頭，“謝謝。”
服務生一步三回頭端著盤子走了，張馳笑出聲：“要不是我在這兒，估計那個服務生會要你聯係方式。”
南楓看向前台，語氣有些惋惜：“那你豈不是壞了人家好事？”
張馳被她這幅慵懶中帶著點的嬌氣的模樣攝住，遲遲沒回聲。
南楓看他沒什麽表情的樣子，突然一笑：“不是吧，開玩笑你當真了？”
張馳才察覺失態，臉色微紅。
南楓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三兩語就能讓他心裏跟坐過山車似的，七上八下。
南楓抿了口咖啡，誇讚道：“咖啡不錯。”
張馳很配合的端起喝了一口。
“你剛說慧慧在臨市工作？”
“對，”劉慧慧的事張馳不想瞞南楓，但也隻挑了片麵的言語，“她沒上大學，去了朋友公司。就是我現在工作的那個朋友那兒。”
南楓沒想到劉慧慧真能這麽一根筋到底，非要跟張馳一個大學這是她的選擇，第二誌願竟然都填的一樣的大學。
“她的成績完全可以考個周圍的大學，怎麽就好好放棄上學了呢？”
張馳麵露難色，不作答。
南楓覺得劉慧慧的事在張馳這兒是問不出什麽了，她要了劉慧慧的聯係方式，打算自己跟她聯係。
以後張馳用挑些話題，南楓也應發，隻是心裏空落落的。
南楓自己承認自己不是個稱職的好朋友，她這幾年除了固定的幾個人，國內她基本誰都沒聯係。
開始是手忙腳亂的想不起來，後來想起來總覺得沒勇氣，她怕任何不經意的話。
張馳剛跟南楓講完宋霖最近的遭遇，突然來了個電話，他接了沒幾秒臉色變得很難看。
掛了電話，南楓擔心的問他：“怎麽了，你臉色突然這麽難看。”
張馳空洞的眼神得到緩解，勉強做著表情跟南楓說：“不好意思小楓，店裏突然有些事，飯吃不成了。下次，下次我請你吃好的？”
南楓聽後連說沒關係，“你先去忙吧，飯什麽時候吃都可以。”
“謝謝你的理解。”張馳麵露愧色，他拿起西服外套，“我先送你回去？”
南楓擺擺手，端起咖啡：“我喝完再走，不能浪費。”
張馳沒說什麽，端起咖啡喝完就走了。
南楓把咖啡喝了一半才拿起手機按了剛才留下的劉慧慧的號碼。
“喂，你好？”是久違的聲音，比起青春時期少女的聲音更柔和了些。
南楓打趣，“猜我是誰？”
那邊頓了好一會兒，才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是……恬恬嗎？”
這久違的稱呼。
時間還早，南楓在超市買了不少禮品和水果，提著大包小包到了劉慧慧告訴她的地址。
看了看周遭的環境，南楓按響了劉慧慧家的門鈴。
劉慧慧開門時南楓著實嚇了一跳。
劉慧慧一身簡單家居服，頭發剪成了齊肩，短短紮起一截，麵色憔悴偏黃，隻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著南楓的眼眶裏有光，也模糊。
南楓沒問她怎麽這幅中年婦女的打扮，提著大包小包塞到劉慧慧手裏：“還不趕緊讓客人進去，客人拿著這麽多禮品手都酸了。”
劉慧慧接過東西，破涕為笑：“快請進，快請進。”
劉慧慧讓南楓先坐，她去下臥室。
南楓打量著劉慧慧的小窩，雖然不大，但收拾的很幹淨，很溫馨的家。
南楓邊打開水果袋子邊大聲跟劉慧慧說話：“慧慧，你是跟姚嬸子一起住嗎？”
劉慧慧說：“不是。”
話音剛落，南楓拿出一串葡萄打算去洗，剛抬眼差點沒把葡萄給掉地上。
她指著劉慧慧懷中的小男孩，問：“這是？”
劉慧慧對懷裏的小男孩說：“銘銘，跟阿姨問好。”
小男孩很乖，瞪著大眼睛看向拿著葡萄一臉迷惑的南楓，怯生怯語地說：“阿姨好，我叫銘銘。”
南楓一時語塞，傻乎乎的跟銘銘點頭說好。
劉慧慧抱著銘銘坐在單人沙發，銘銘打完招呼就自顧玩手裏的玩具，沒舍得分一眼給南楓。
“慧慧，這孩子是你……？”
劉慧慧撫摸著銘銘的頭，眼裏流露著寵溺：“是我兒子。”
南楓感覺這會兒眼睛不夠用的，看看娃看看娃他媽，確實有點像，可這……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你這麽早就當媽媽了！”
“我以為你會問孩子爸是誰。”
劉慧慧語氣輕鬆，南楓跟著心也緩了些，“孩子爸是誰？”
劉慧慧嘴角的笑容淺了些，“銘銘是我和張馳的孩子。”
南楓鬆了口氣，看來劉慧慧的生活也挺圓滿。
不過張馳為什麽沒告訴她呢？
劉慧慧看出南楓的疑惑，她說：“我沒和張馳結婚。”
南楓驚訝，“那？”
“我當年為了能跟他在一起，連著兩年都隻報了他考的那個學校，但是我笨，沒考上。頭一年成績沒下來我就跟張馳表白了。他說他想上了大學再說。我想著大學再說也好，結果我沒考上，為了他，我決定複讀。”
“第二年我還是沒能考上他那所大學。我心灰意冷去酒吧買醉，正好碰到他了。他也喝多了，我第二天醒來整個人都懵了。我心裏既開心又害怕，我怕他會說他隻是喝多了而已。”
“結果他還真的是這麽說的。我心當時就涼了。因為他說他心裏有人了，不是我。我那段時間像死了一回，我去了喬冠陽的公司實習呆了三個月，最後在洗手間吐到暈倒才知道我懷孕了。”
南楓看著她懷裏那個天真爛漫的孩子，他很可愛，他媽媽說話他就不吵不鬧的玩自己的玩具，很乖。
“你們現在？”
劉慧慧語氣輕鬆的讓人以為她在說別人的故事，“我舍不得不要他，銘銘是我和他的孩子，我舍不得。他說他會付所有需要他付的撫養費，這是他的孩子，他認。但是不會跟我在一起，因為他不喜歡我。”
“他說，他不能耽誤我。”
南楓不記得她怎麽跟劉慧慧說的再見，那些話從劉慧慧嘴裏說出來那麽雲淡風輕，但卻是那麽有分量，讓人無法忽視。
她以為這次相見就像六年前一樣，雖然她們還是什麽都可以聊，但劉慧慧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懷有少女心事的小姑娘，而是三歲孩子的單親媽媽。
這個身份的轉換讓南楓有一瞬的難以接受，如果是和睦的一家親，歡歡樂樂的那真的很好。
像這樣，單不單，又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讓孩子也獲得不了圓滿的愛。
其實更多的是氣憤吧。
南楓不懂張馳的做法，她的三觀不容許。
但劉慧慧的選擇，她無權幹涉。
隻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給她點幫助。
走出小區，南楓抬頭看了眼劉慧慧的樓層。
南楓以前不知道這個小區，印象中去過環境最不好的小區就是那時候唐明月家了，劉慧慧這裏比唐明月家好些，總歸不是危樓，但很普通。
普通到讓南楓想起了江鎮的中學宿舍。
劉慧慧也是個有主見的女孩，她接受張馳的撫養費，也全是用在撫養銘銘身上，剛才銘銘告訴南楓，他的爸爸叫張馳，他還給南楓看了他爸爸的照片。
小孩子的世界很小，你給他歡樂他就接受，你給他疏遠他也隻能接受。
南楓收拾了行李，她想還是國外忙碌的生活適合她。
謝瑜和周明禮去了國外蜜月旅行，南楓想到了國外再跟她說她一定炸窩，思來想去給她發了條短信。
有私心的，能看到就算，看不到就不怪她沒提前說了。
淩晨三點接到謝瑜電話，南楓耐著性子跟她解釋，心裏暗自不爽，怎麽睡覺就忘了把手機關機呢？
挨了謝瑜一頓嘮叨，最後臨掛斷的時候，謝瑜一拍腦門，“差點忘了正事了，你猜我在這兒見到誰了？”
“誰啊？”南楓被她一頓嘮叨醒了神兒。
“唐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