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漫天煙火開始了。
南楓閉上眼睛開始許願。
程以安鬼使神差的在南楓臉頰迅速落下一吻,然後在南楓睜眼之際迅速回歸自己位置。
南楓不解的看著程以安,程以安舉起手指,自然的說:“剛才臉上有個東西,幫你抹掉了。”
南楓收回目光,望著遠處那美麗但卻稍縱即逝的煙火,它們拚盡全力綻放最美的一麵,爭先恐後的向人們炫耀它們的美麗。
程以安看著南楓,語氣溫柔帶著些稚氣:“許了什麽願?”
他看出南楓的不開心,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但他依舊一步步的放任南楓步入他的圈套。
南楓提不起精神,懶懶回答:“願望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程以安隻好挑些其他的話題,但南楓總是提不起興致,後來連應付的點頭都沒了。
南楓冷的搓手,程以安脫下外套準備披在她身上,被她躲過了:“不用了,太冷了,回去吧。”
程以安悻悻地收回衣服,不失尷尬的點頭,然後把衣服搭在了手臂上。
書房裏討論的事情沒有重新搬回桌麵,陳嵐聰明,在南楓麵前不提這件事,什麽事都悄悄進行。
程家人臨走前,陳嵐又從車裏下來,親切的握著南楓的手,對她是掩不住的喜歡:“小楓阿,新年快樂。”
南楓禮貌的點頭,跟陳嵐說“新年快樂”。
陳嵐臉上笑意收不住,把右手手腕上的一隻玉鐲順在南楓的手上,然後輕拍南楓的手:“你這孩子,我實在是太喜歡了,這是阿姨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就當新年禮物了。”
南楓雖然不知道這隻手鐲的價值,但對於陳嵐來講應該挺重要。
因為從南楓記事起,陳嵐手上這隻玉鐲就一直戴著,從未見她摘過。
南楓連忙搖頭:“不行阿姨,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的。”
說著便要把手鐲摘下,被陳嵐又給戴上了。
陳嵐佯裝生氣:“小楓,你看我什麽時候送出去的東西再收回來?阿姨是真心喜歡你,你就接受阿姨的一番心意,好嗎?”
陳嵐的一張巧嘴哪是南楓能對付得了的,在陳嵐的再三要求下,南楓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南昌國從程家父子的交談中抽出身,笑著說:“小楓,你陳阿姨執意要送,你就收下吧。記得改天再去給你陳阿姨拜年。”
程以安和程向東在那邊也勸道,南楓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好先收下。
林卉秋身子虛弱不能出來,陳嵐到也不在意,一心就想著怎麽把南楓拐走。
送走程家人後,南昌國在前麵走,南楓輕聲喊了他一聲:“爸。”
南昌國頓住。
南楓走上前麵對南昌國:“爸,這鐲子我看對陳阿姨挺重要的,您怎麽讓我收下了?”
南昌國淡笑著回答:“小楓,看得出來陳嵐挺喜歡你的,是真心想把你當兒媳婦看待的。”
“爸……”
南昌國搖搖頭,還是慈祥的笑著看南楓:“小楓,爸不會強迫你,爸隻是覺得你和以安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有情分也知根知底,爸同意你們兩個,但爸不會幫你做決定。小楓,爸隻希望你能夠一直開心幸福。”
南昌國說完拍拍南楓的肩膀:“外麵冷,咱們先回家。”
南楓跟著南昌國回到南嘉苑,等著開門之際,南楓腿突然被小石子砸了一下。
她順著看過去,喬冠陽正揣著外套的口袋,一雙黑眸緊盯著她。
南楓對南昌國說:“爸您先回去吧,我東西好像掉在剛才那個地方了,我去找找。”
“什麽東西,我陪你去找吧?”
南楓連連擺手:“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天太冷了,您先回去吧,去看看林阿姨。”
南昌國點點頭,叮囑南楓:“不太重要的東西,找不到就不找了,外麵太冷別多待。”
“好。”
南昌國剛關上門,南楓就被喬冠陽拉到一邊。
他把南楓堵在牆邊,麵色冷酷,目光黯淡無神。
南楓急忙朝門口看了一眼,擰著眉,小聲說道:“你幹什麽呀!”
“這才是我該問你的吧,你幹什麽,我問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南楓不懂他為什麽突然這樣,想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到他突然緊握住南楓的手腕,冷冷地說:“南楓,你是不是想看我發瘋,看我為你發瘋你感覺很好玩是不是!”
南楓的手腕被他握的發疼,差點疼出眼淚。
她不解的說:“我怎麽了,我什麽時候看你發瘋覺得好玩了?”
喬冠陽冷笑一聲:“嗬,如果不是想看我發瘋,那你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跟那個人攪和在一起?嗯?我都看到了,你還想騙我?騙我就這麽好玩?”
南楓這下真急出眼淚了,她扯不出手腕但她咬牙不喊疼,衝喬冠陽嚷道:“喬冠陽,我沒騙你,你別胡攪蠻纏!”
喬冠陽死死瞪著南楓,瞬間紅了眼眶,他抑製著怒氣,偏偏南楓更像是受了刺激,非要掙脫他。
一陣慌亂下,喬冠陽的手狠狠砸向牆麵,南楓清楚的聽見“砰”地一聲,她瞬間冷靜下來。
她抹掉臉上的眼淚,放緩聲音:“你為什麽總是這麽激進,就不能聽我說嗎?”
喬冠陽覺得南楓落下的淚每滴都砸在他的心上,疼死了。
他後悔剛才的所作所為,用左手把南楓摟在懷裏,低聲說:“對不起,你別哭,我的錯,是我……胡攪蠻纏。”
南楓把頭埋進喬冠陽懷裏,小聲抽泣著。
“對不起,”喬冠陽還在道歉,“我就是受不了你跟他見麵。你知道嗎,我賭不起,如果……你也把我丟掉,我真的會瘋的。”
南楓哭的停不下來,短短幾天發生太多事了,緊緊壓迫著她的神經。
同樣,他也不好受。
在國外受到那種對待,想她也不見不到。
好容易回來了,卻正好看到程以安一家子和她道別。
天曉得,那一刻他的心多涼。
南風擦掉眼淚,雙手托起喬冠陽的下巴,輕撫著什麽都沒說。
喬冠陽解開外套,露出裏麵那件衣服。
南楓記得,那是在江鎮的時候,她抽獎中的情侶裝。
那件衣服有些單薄,不適合這種天氣穿。
他穿上了。
喬冠陽指著衣服:“改天把你那件穿上,一起照個相。如果以後你真的眼瞎了不跟我,我也能留個念想。”
南楓呼吸一窒,心裏有什麽越壓越沉。
兩個人就那麽站了很久,直到零點的鍾聲響起。
南楓溫柔地笑著:“喬冠陽,新年快樂。”
除夕這天晚上,南楓遲遲睡不著。
她腳步很輕的走到方老太的房間,方老太已經睡著了,助聽器放在床頭櫃旁。
那枚助聽器還是喬冠陽送給方老太的。
拿起那枚助聽器,靜默了好久,低喃道:“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南楓給方老太掖了掖被子,輕聲關上房門。
正準備回房間,林卉秋突然叫住南楓。
燈是開著的,南楓心裏還是嚇了一跳。
她輕拍著心口位置,疑惑的問林卉秋:“怎麽了?這麽晚還不睡?”
林卉秋的麵容很蒼白,穿得也很單薄,想來應該也是睡不著。
“小楓,我們談一談吧,行嗎?”
南楓點點頭,跟著林卉秋一起去了客廳。
林卉秋拉過南楓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
林卉秋吞吞吐吐遲遲不開口,目光無處安放。
南楓開口道:“林阿姨,你身體虛弱,有什麽事你快說吧,身體要緊。”
林卉秋吐出一口濁氣,聲音疲倦:“小楓,這事你爸一直瞞著,不讓我跟你提。但是,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說了。”
南楓不解,聽著她繼續講。
林卉秋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小楓,你爸的公司現在麵臨很大的問題。如果再周轉不過來,南氏集團就要被迫易主了。”
“什麽?”
“小楓,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為難你,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幫幫你爸,好嗎?公司易主本來就是大事,再加上那些新項目,會有很多工人丟了工作,一旦鬧起來,你爸這把年紀了,怎麽受得了呀!”
南楓激動起來,聲音都在顫抖:“怎麽會呢?公司不是一直很穩定嗎?這樣不行,林阿姨你說,我怎麽幫,我該怎麽做?”
林卉秋從茶幾上拿過紙巾擦下眼淚,“目前隻有程氏集團能幫咱們家,一旦融資就可以緩過來了,以安以前處理過新開展的項目,他能幫忙的。”
“所以?”南楓心有些慌,不光是為了南昌國,還有那些工人。
“小楓,隻是融資董事會那些人是不信的,而且周轉需要不少時間,這段時間南氏集團很有可能會垮的,你爸他也……小楓,我剛失去孩子,我不能再失去昌國了,你能不能……”
南楓心裏堵著什麽,像是有東西哽在喉嚨,連哭都是奢望,“那應該怎麽做?”
南楓沒辦法,單是南昌國和工人就已經讓南楓做出選擇了,隻是心裏動搖著下不了決定。
但林卉秋的孩子,是壓垮南楓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卉秋很清楚的明白這件事,所以她一步步今次南楓,讓她妥協。
“小楓,你不願意也沒關係的,我相信你吧,他能挺過去的。”
南楓眼看著林卉秋痛苦的撫摸著小腹,眼眶酸的發疼,她開口道:“林阿姨,您就直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隻有跟程家確定聯姻關係,那些外人得到消息就能給我們足夠的時間,讓我們緩過這次危機,度過難關。”林卉秋雙手緊握南楓,她知道南楓動搖了,因為南楓的手,涼的像冰塊,捂不熱。
“小楓,你爸不願意讓你為難,她想讓你開開心心的,所以他這幾天一直沒說起這事,我實在也是看不過去了,我當壞人就當壞人吧,但是小楓你不願意的話,我們就不聯姻,一切聽你的,好嗎?”
一幕幕從南楓眼前溜過,南氏集團是南昌國的心血,更是她媽媽方越的心血,是她媽媽的命換來的,她必須守護住的。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南楓抬起頭,眼神沒了聚焦,隻是盲目的說:“我答應,就聯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