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喬冠陽把南楓送到家門口，南楓拿下頭盔遞還給他。
他接過直接套下，隔著頭盔鏡片留下句話揚長而去。
他說——等著，明天給你交代。
第二天，劉慧慧照常來找南楓一同去學校。
路上一直欲言又止，南楓看出也沒說什麽。
上完早讀喬冠陽一夥人浩浩蕩蕩提著書包打著哈欠才進教室。
喬冠陽放南楓桌上一盒奶一袋早餐。
眾目睽睽之下，沒有絲毫猶豫，寵溺撫了撫南楓頭發，低聲說了句：“放學跟劉慧慧一起到那個巷子，我在那邊等你。”
說完自顧自趴桌上補覺去了。
南楓總覺得兩人的關係哪兒哪兒都有些別扭，偏他一點不自知，我行我素。
不過她也發現了，她也在接受他的示好。
課間夏雨婷沒來，劉慧慧終耐不住：“恬恬，雨婷她還是說沒什麽事，到底怎麽了呀，我都吃不好睡不好的。”
周末劉慧慧本打算去找她問問清楚的，想到她家還有客人，她隻好忍著到這會才打聽。
“我現在說的話你不一定能接受也不一定能信，放學跟我一塊去個地方，應該有答案。”
“恬恬你就別賣關子了，這事肯定很嚴重吧，我看著喬冠陽都跟著摻和了。”
南楓輕聲笑了笑。
“行啦別八卦了，回家之前你肯定能知道了，慧慧，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
劉慧慧沒再纏著南楓，隻是心裏石頭越壓越重。
一整天夏雨婷都沒出現在一班。
後桌那幾個人下午出去就再也沒回來，依然是有人幫他們把書包拿了回去。
南楓有時候覺得，又不學習，為什麽書包還這麽拿來拿去，多麻煩？
當然隻是對於宋霖高朗他們來說。
喬冠陽是不聽課也成績名列高榜的人。
一天終於熬過去，劉慧慧一聲不吭跟在南楓身後，往回家的方向走。
走到公路邊時，南楓轉身帶劉慧慧拐了巷子。
“恬恬，咱們去哪兒？”
“你不是想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到地方你就明白了。”
不多做解釋，南楓前頭領路。
快到一個胡同口時，裏麵傳來女生抽泣和男生血氣方剛的恐嚇聲。
辨識了一會，劉慧慧聽出了那抽泣的女聲——夏雨婷的聲音。
南楓示意不讓劉慧慧上前。
劉慧慧正衝動之際，夏雨婷又傳來一陣聲音。
她在道歉，一直不停的道歉。
還傳來陣陣男生悶哼聲，還有宋霖不屑的連篇髒話。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是我鬼迷了心竅，求你們……別打了求你們了……”
“啪——”
南楓聽不下去，即使夏雨婷再有錯，一幫大男生也不能打女生吧。
劉慧慧還在巷口愣神，南楓已經走近了胡同。
無法形容的場麵，縱然見識過，南楓還是覺察出，比起這，臨市那些可以稱為小打小鬧。
如果不是那惹眼的發色，南楓是認不出被踩在地上，臉腫的像豬頭一樣的男生就是那天帶頭堵她的人。
他衣服髒的不像樣，臉上沒一塊好地方，其中一隻眼角紫的都要滴血。
比起他，夏雨婷占了性別的光。
她跪在正中間，衣服稍微有些扯壞，臉上五指印紅的明顯，淚眼婆娑，鼻涕眼淚分不清。
她麵前站著三個女生，個個冷麵孔，其中一長發飄飄的女生回身正凝眸注視著南楓。
幾個男生後麵，喬冠陽低頭抽著煙，好像就是個跟他扯不上關係的路人般。
宋霖給南楓點頭示意，南楓全然不見。
看到她第一眼，喬冠陽起身掐滅煙，慵懶的嗓音帶著些啞：“來了？過來。”
長發的女生應該是個能說上話的，她轉過身麵對夏雨婷。
夏雨婷所有傲氣都化為虛無，南楓來了以後更是哆嗦個不停。
“說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讓你說你犯什麽錯了，你胡扯什麽？該跟誰道歉現在還拎不清？”長發飄飄的女生開口說道。
宋霖突然插了句：“你看把我娜姐氣的，氣大傷身，娜姐消消氣。”
嘻嘻哈哈轉過頭發現了巷口的劉慧慧，立刻收了表情。
夏雨婷立刻領悟，怯生生的目光投向南楓，艱難開口：“南楓，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放過我和我哥，我求你……”
她的回答沒得到那個叫娜姐的滿意，娜姐輕蔑的說：“我看你是真聽不懂人話，我讓你說你犯了什麽錯，你是他媽聾了！”
說著揚起手向夏雨婷揮去。
“等等——”
不止娜姐，所有人將目光都投向了說出這個聲音的主人。
娜姐收回手，一臉好笑地對南楓說：“你想來？”
南楓快速瞥了眼喬冠陽，他的目光一直毫不避諱的在她身上。
收回目光，極快的看向娜姐，對她搖了搖頭。
“你做了什麽。”沒有表情，不是疑問，更像陳述句。
夏雨婷這會兒泣不成聲，又不敢不說：“我不該讓人堵你，不該想讓人毀了你……是我嫉妒心作祟……你放過我吧南楓……恬恬”
“這兩個字是你能叫的嗎？”喬冠陽兀自走到南楓身邊，隻有他知道在他緊握的肩下，她正顫抖著肩膀緊攥拳頭。
如果那天沒有身旁這個人，她可能會和唐明月有一樣的經曆了吧。
無法想象，這樣的純真麵孔下，怎麽會有著不同於年齡的惡毒。
還惦著巷口的劉慧慧，南楓輕輕掙脫出喬冠陽的桎梏，將劉慧慧拉到身邊。
夏雨婷是後悔的，因為她的嫉妒，惹了不該惹的人，招了不該招的禍。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在南楓麵前的喬冠陽變臉可以這麽快，她曾想過外界的傳聞都是假的，明明喬冠陽就是個陽光大男孩。
她忘了，隻有在南楓麵前，他才是陽光的，他的陽光從來都吝嗇給別的人。
劉慧慧不敢相信，她從未眼見過這些不堪入目，也想象不到身邊的朋友竟然可以胡作非為到這種程度。
才十七八歲的人生，就要毀了別人的青春人生。
胡同就這麽寂靜下來，南楓掃了眼躺地上的男生。
一群人都默不作聲，等著南楓做決定。
劉慧慧內心掙紮了好一會，看出夏雨婷眼神裏的恐懼，她低著聲音小心翼翼地說：“恬恬，能不能，能不能先放過她。”
她知道做錯事的人是夏雨婷，但眼睜睜看著昔日朋友遭此劫難，終究是於心不忍。
南楓反而鬆了口氣，她不是什麽大度的人，有仇必報這是她覺得是應該的。
現在這幅場麵，也足夠了。
越過娜姐那幾個人，在夏雨婷麵前蹲下，麵朝她。
“人得不到的東西多了去了，你都要用這種手段去爭去搶？我跟你不熟，也沒交情，今天放過你隻是因為慧慧。”
後一句話，她壓低了聲音：“識相，就離我們遠點，下次我不敢保證，你能完好無損。你不想你自己的主意用到自己身上吧？”
一直以為南楓就是一朵無害的小花，現在明白了，自己真傻。
夏雨婷惶恐地連連點頭道謝，那樣子誰能聯想到是平時純真爛漫的小姑娘。
站起身，身後娜姐笑了一聲。
“長得不錯，脾氣也不錯，她都這樣搞你了，你還能這麽慈悲的對她，夠聖母的。”
說完給喬冠陽遞了個眼神，扭捏著身子晃到他身邊：“你眼睛也是夠毒的，事兒幫你辦完了，我先走了。”
拍拍喬冠陽肩膀，帶著那兩個女生一起走了。
南楓才注意到，她們年紀應該也不大，不過不像學生。
學生沒有她們身上那種風塵氣。
其實南楓挺擔心的，挨打的那男的看樣子傷得不輕，以後如果報複喬冠陽，後果不堪設想。
“陽哥，他怎麽弄？”
說話的是宋霖，一直沒注意到他什麽時候站到劉慧慧身後了，幫她擋住了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男生。
聞聲喬冠陽懶懶掃了眼，問南楓：“他怎麽解決？”
不等南楓回答，他自言自語：“就要他兩隻手好了？”
南楓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不重要，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決定權還是交在南楓手裏。
南楓手裏汗津津，不可控製的哆嗦。
“放了他吧，他被打的這麽厲害，不會出什麽事吧？”
喬冠陽親昵的撫撫她的頭發，不經意的說：“你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麽了？隻要是你的事，我都擔著。”
南楓此時沒心情聽他講這些，聽不進去。
“宋霖，帶他去醫院吧，他受了他該受的了。”
宋霖眼神詢問喬冠陽，得到應允後抗起那人放在機車上，臨走前深深看了眼劉慧慧。
喬冠陽讓高朗跟宋霖一起走的。
“我還有事，今天就不送你回家了，到家給我發個信息，嗯？”
“你去哪兒？”
“哈？這就開始查我的崗了？”
南楓皺了皺眉。
她實在不喜歡他天天這幅痞裏痞氣吊兒郎當的樣子。
隻是出於擔心，怕他被報複。
轉念一想，他身邊這麽些兄弟，自己瞎操什麽心。
還是不放心，她說：“我怕你瞎晃悠，被別人算計了怎麽辦？”
喬冠陽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般，笑道：“憑他們？你就這麽看不起我？”
南楓語氣開始急了起來：“喬冠陽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喬冠陽收斂起嗤笑，這不是她第一次對他橫眉冷對，但是第一次毫不遮掩的關心。
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撂下喬冠陽拽著劉慧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