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背道而馳
夏亦澤又喝了一口紅酒,紅酒從他的嘴角滴了一滴出來,看起來分外妖冶暴戾。
他一直看著她?
他很想冷漠的轉身就走,可是卻還是忍不住去想她究竟來幹嘛呢?這裏是夏家私人的地方沒有允許根本不可能進來,她是怎麽進來的?
她進來是因為他嗎?
她是來幹嘛的?繼續報複還是……一個他連想都不敢想的念頭突然在腦海裏炸開。
怎麽可能呢。
他冷冷的撇開頭裝作看遠處的風景,可是他緊緊握住紅酒杯的手暴露了此刻他心裏的真實想法。
他一直在等,等了好久好久直到等到他腳都麻了之後他也沒有看到她有一點點反應而是一直蹲在那裏,完全完全沒打算走了。
他終於憤怒了,他將紅酒杯狠狠地扔在地上,臉上是從來沒有有過的暴怒。
他轉身就走,他拉開門將門狠狠地關上,巨大的響聲把樓下的保姆都嚇了一大跳,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夏亦澤黑著一張臉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從桌子上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管家也被嚇了一大跳,少爺昨天晚上才在高速上逆行啊……這,莫不是……
管家連忙跑過去攔住夏亦澤,“少、少爺……老爺說除了去學校其他的地方你都不能……去,而且不能碰、碰……”
夏亦澤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予那個管家,直接邁開步子往外走,誰知剛剛走到門口就有八個穿著黑色製服的身形彪悍的男人排成兩排站了出來。
夏亦澤冷漠的看著他們,他看了他們兩眼,說話的聲音更加淡漠了,“這是打算囚禁我嗎?”
管家擦了擦額前的冷汗,小心的說,“少爺,我們也沒辦法。這是老爺的吩咐……”
“在你們心裏我是什麽?老爺子能活多久?還是說你們覺得以後那個叫夏以沫的人會回來?”
管家徹底不說話了,他冒著冷汗看著夏亦澤。他承認夏亦澤說的是真的,雖然隻要那麽夏以沫回來她可以活的夏天熊手裏所有的股份,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零風險的繼承夏氏。畢竟夏天熊隻有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夏亦澤已經有百分之二十了,如果他說服所有的股東……
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
夏亦澤冷哼一聲,“要麽讓他們離開,要麽我們試試看看攔著我是什麽下場,最多魚死網破嘛。”
他滿不在意的說著,完全不將自己的生命當回事。
管家看著他淡漠的眸子……這雙眸子和他母親何其相像,都是這樣漫不經心的卻總有種淩厲在裏麵。
夏亦澤大概就是因為這雙眼睛才會被夏天雄厭惡吧?畢竟他是何其討厭那個叫歐雅的女子。如果不是她,他和江書亦的孩子那個才兩歲的孩子又怎麽會掉海,至今生死不明。
所以他很歐雅,順帶上也恨上了那個才三歲站在海邊看著他的男孩子。那時候他的眼睛裏全是迷茫不解,他那時候多可愛啊,粉嫩嫩的一團,不管是誰隻要看見他都會憐愛不已。
唯獨他,夏亦澤的親生父親竟然對這麽小的他恨之入骨。
管家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他看著夏亦澤,這個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知道哭的小孩子了,他確實是長大了。雖然才十六歲,但是已經足夠強大了。
魚死網破,他也真是看的起他們。
他想了很久才示意那些人讓開,“少爺,隻是你依舊不可以出北山。”
這已經是他給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夏亦澤沒有回答,不過看樣子他已經默認了。反正依依就在北山上,他也不需要出去。但是要是他真的要出去這些人真的能攔住他?
他邁開步子走進地下車庫開出了一輛車。
車在管家擔憂的目光中絕塵而去。
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夏亦澤開著那輛火紅色的法拉利直奔山下而去。
依依被太陽照得有點發暈了,她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胳膊看著前麵發呆。
呆滯得像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或者說她連娃娃都是,因為她的眼睛裏一點光彩都沒有。
她的耳朵邊突然響起來嘈雜的轟鳴聲,她卻沒有任何反應仍然坐在路中間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樣,這樣就不算自殺了吧。
她是來給夏亦澤道歉的,這樣也算是一種救贖吧?
她閉上了眼睛,眼睫毛連顫抖都沒有。
巨大的轟鳴聲幾乎快要將她的耳骨膜震破。
然而很久很久身體都沒有感受到被碾壓的疼痛。
她睜開眼睛,微微轉開頭,一輛紅色的車就在離她的臉不過半臂長的地上停下了。
她又將視線移開,臉上閃過一抹失望,啊,就這樣停下了呢。
她怔怔的坐著很久都沒有反應。
車裏麵的人似乎也極有耐心也不催促她,就讓她這樣坐在馬路邊發呆。
其實這一幕何其恐怖,半山腰的公路中央坐著一個女子離她不過半臂的地上停著一輛看起來蓄勢待發的跑車。
雙方僵持著,似乎誰都不想妥協。
時間又過了很久很久,就到夏亦澤似乎都能聽見時間流逝的聲音。
他終於忍無可忍的打開車門走了出去。他跨出去,他與依依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但是他們之間卻隔了一個銀河的距離。
他伸手用力的將依依從地上拎了起來。他幾乎震怒了,臉上是無論怎麽掩飾都掩飾不了的憤怒。
他說,“你來這裏幹什麽?”
他問的是來這裏幹什麽,而是怎麽上來的。
他還是對她抱有期望的吧?
與他幾乎掩飾不住的憤怒相比依依就顯得淡然多了,她抬起頭看著他,眼睛裏終於有了一抹光亮。
“你很恨我吧?”
夏亦澤沒說話,拉住她纖細胳膊的那隻手卻加力了。他力氣用的很大,幾乎要將依依的骨頭捏碎。依依強忍著不去喊疼,隻是眉頭卻緊緊的蹙起。
“對、對不起……”
夏亦澤一愣,眼裏閃過一抹的不可置信與慌亂,怎麽會……
可是依依卻真的低下頭對他虔誠的說,“對不起,因為我的私心所以現在成了這樣的局麵。”
夏亦澤放開她的手,眼睛一直盯著她。
依依像是不知道她說的話將夏亦澤惹怒了一樣,她說繼續說,“對不起這段日子我一直在……騙你,隻是很……”
夏亦澤忽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漆黑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可怕的瘋狂。
他用力的掐住她的纖細的脖子,她的臉逐漸泛出青紫色。
他怒吼,“你別說了,別說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你就別說了,我不想聽!你不想說了。”
此刻的她就像一隻弱小的螞蟻一樣,隻要他手指稍稍用力都能結束掉她的生命。
她很清晰的感覺到她肺腔裏的空氣在一絲絲慢慢消失,她能感覺到她臉上的酥麻……好像,真的快要……
她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君燁啊,這個不算她不遵守承諾了吧。
她多麽想你啊。
真的多麽想你啊。
夏亦澤看著她慢慢變成深紫色的臉心髒猛烈的抽動了一樣。他是恨她,尤其是當她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更加的恨她,可是那又如何?
他還是很愛她。
甚至不比她愛那個君燁少一點點。
他鬆開手,看著她因為忽然得到呼吸劇烈的咳嗽心裏閃過一抹愧疚,他剛剛要蹲下來拍她的背的時候忽然聽見她輕聲的呢喃,“……為、什麽、不、繼續……”
他的手指忽然僵在半空中。
他看著她漲紅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那句明明快要說出口的關心的話卻變成了諷刺,他說,“看來你就那麽想死啊?”
他勾唇一笑,邪魅妖嬈,“可惜,我偏偏不讓你如意。”
他伸手用力扳住依依的下巴強迫依依抬起頭看著她,他冷哼一聲,“可惜怎麽辦?我現在把你那張臉看膩了。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不然我會忍不住想、吐、的。”
想、吐、的。
依依的身體終於忍不住顫抖,像個斷線的風箏一樣。
夏亦澤鬆開手,對她勾唇一笑轉身看樣子心情很不錯的跳上跑車將開車偏離了一點點繞過依依開著跑車下山去了。
依依呆滯的看著地麵終於抑製不住的哭出來,他說討厭她的意思嗎?這不是正常的嗎?他討厭她關她什麽事情啊!
為什麽她那麽難過啊。
好像心口破了一個大洞一樣。
夏亦澤故意將車載音樂開的很大,勁爆的低俗的音樂響徹了他的感官,所以他絲毫聽不見身後那個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的臉上也劃過一滴冰冷的眼淚。
哭下來的那一刻他連忙擦去,他會哭嗎?當然不。他緊緊的抿住唇完全不肯承認他竟然哭了,可是那眼淚卻越來越多。
他們背道而馳。
臉上卻都流著悲傷的眼淚。
那場悲傷就好像不可治愈了一樣。一直到很久之後依依都還記得那次在北山她哭的多麽難過,多麽撕心裂肺。
可惜那個男生一直都沒有回頭看過她一眼。
一直都沒有。
海風那麽大,她忍住眼淚轉身看著前麵湛藍色的大海,她吸了一口氣,鼻腔裏灌滿了鹹鹹的海風。
她終於不哭了。
隻是,下一步該幹什麽呢?要回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