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再遇刺客
密室的門牆緊緊閉合。
望著這空蕩蕩的密室,蘇子畫還是頭一回有種渾身有勁兒沒處使的感覺。
壓根兒就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也不知道崇政夜華到底怎麽樣?
更讓蘇子畫焦急的,又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紫玉那丫頭倒也幹脆沒有了蹤影,連她也沒了消息,蘇子畫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哪怕就算是外麵真的有危險,她也一定要出去。
就在蘇子畫再次順著石階走向石牆時,突然聽見外麵石牆傳來動靜,心頭一緊,順手拾起一根木棍,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悶沉的“轟”聲結束,從石牆外走進一道身影,蘇子畫高舉的木棍沒來得及敲下去,因為進來的人正是高雄。
當看見蘇子畫手舉木棍,一臉警惕時,高雄也微微一怔。
蘇子畫連聲發問:“高雄,你怎麽才來?太子殿下人呢?”
“因為中間出了一點小意外,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太子妃,紫玉姑娘呢?”
高雄的目光在密室環掃一圈,不是他眼花,是真的沒有看見紫玉,密室就這麽大一丁點兒的地方,就算是想藏恐怕也藏不住。
聞言,蘇子畫更是一愣,秀眉緊蹙:“因為一直沒有你們的消息,所以她剛才出去探聽情況去了,結果……也一直沒有回來。”
聽了蘇子畫的話,高雄頓時麵色驟變,眉頭皺緊成團,低沉喃喃道:“那丫頭她怎麽就出去了呢?都說了隻要事情一處理完,就會來通知你們。”
“這事兒……都是本妃的錯,因為我急著想出去看看情況,紫玉擔心我的安危,所以她就搶先一步出去了。”
蘇子畫此時此刻不禁有些懊惱,低沉道:“不行,我們得趕緊找到紫玉。”
蘇子畫出去才知道,今天晚上的那撥刺客正是上次那撥人,因為其中有上次讓崇政夜華中毒的那個黑衣人,這次崇政夜華正好一洗當日之恥,親手結果了那個男人。
如此說來,這次的事情豈不是又和三皇子脫不了幹係,不過聽說這次的刺客裏有一個很厲害的角色,好像也是他們的頭兒,有人稱他為宮主。
“爺,除了那個女的,其餘的全都死了,是服毒自盡。”
高雄皺著眉頭,今夜他們雖是穩操勝券,卻還是跑了一條漏網之魚,而且還是條大魚。
“真狠!”
崇政夜華深邃的眸光越來越暗,咬著牙低沉迸出。
這些人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出手相當狠辣,雖然崇政夜華抓了不少活口,可最終卻還是都死了,他們寧可死,也不肯泄露半個字。
“盯著那個女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死了。”
崇政夜華冷聲下令,眸光同時望向蘇子畫,女人眼底的擔憂異樣清晰,這會兒終於插得上口說話。
“華,你讓他們四下仔細的搜,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漏掉,紫玉也許人是昏倒在哪兒了也不一定……”
崇政夜華一臉肅然的點點頭,眼神示意隨行的那些高手去搜人,同時低沉道--
“高雄,你負責保護好太子妃的安全,本王去審審那個女的,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有價值的消息。”
“是,爺。”
高雄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紫玉沒找到,他心裏的焦急絕不遜於蘇子畫。
崇政夜華的背影遠去,蘇子畫側眸望向高雄,隻聞男人道:“太子妃回房歇下吧,屬下就在門外守著。”
“紫玉沒找到,你覺得本妃能睡得著嗎?”
蘇子畫冷聲反問道,見高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又接著輕言道:“高雄,我們也一起找找吧,人多力量大,多一個人找總是好的。”
高雄臉上的表情怔了怔,對視上女人眸光裏的堅定,猶豫數秒後,重重點下頭:“那就聽太子妃的,先找紫玉……”
夜色鬼魅,夜空皎潔的月亮也被烏雲遮住,漸漸看不到一絲兒光亮,寂黑的夜幕讓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詭異,黑幕間連一顆星辰也沒有,陰沉沉的籠罩著一層寒薄的霧氣。
一陣寒風吹過,驛站高掛的燈籠隨風在暗夜裏搖曳,斑駁迷離,莫名讓人感受到一股蕭殺之氣,蘇子畫總覺得,好像有一雙詭譎的寒瞳在暗夜裏盯著她。
她再看看高雄,男人一心尋找紫玉,好像並沒有察覺到異樣。
蘇子畫再轉念一想,難道是她的錯覺?像高雄這般內力深厚的人也沒有察覺到異樣,她又怎麽可能感覺到!
大概是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蘇子畫依然感覺暗處有人盯著自己。
驛站裏上上下下都尋遍了,也沒有找到紫玉的影子,蘇子畫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暗暗咬牙,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蘇子畫低沉道:“高雄,你去吩咐他們擴大搜尋範圍,到驛站外也找找。”
高雄今晚的心情看起來很低落,腦子似乎也不夠用了,應了蘇子畫的話,便急匆匆的去吩咐其他人,而蘇子畫也趁著這個機會,腳下步伐加快,朝著剛才那暗處走去。
穿過昏暗的青石小徑,轉過壁牆,走入灌木叢間,朦朧中依然能夠感受到那雙冷冽森寒的眸子。
她壓低嗓音,低沉道:“你是誰?紫玉在你手裏對不對?”
女人的聲音剛落,一陣陰風呼嘯而過,隻見一道身影閃過,他的動作奇快無比。
下一秒,蘇子畫便感覺到了脖子上傳來一股涼意,不用看也知道,一把利劍正架上她的脖子上。
蘇子畫麵不改色心不跳,語氣平靜似水的再度發問:“紫玉在你手上?”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幽幽傳來:“你倒是有幾分膽色……”
一滴液體順著劍,從劍尖滑落,正巧滴落在蘇子畫的鎖骨上,淡淡腥味兒飄入鼻底,令她胃裏一陣翻滾,是血的味道。
不過,蘇子畫清楚,這血並不是她的。
“你受傷了!”
蘇子畫語氣平靜,卻極其肯定的輕言道:“我是大夫,或許可以幫到你!”
“住口!看你這麽擔心那個丫頭,咱們倒是可以做筆交易。”
男人冷喝一聲,打斷了蘇子畫的話,看來他壓根兒沒把自己的傷當一回事兒。
就在這時,似遠遠的聽見有腳步聲朝這邊走來,男人大概是擔心蘇子畫會發出聲響,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刃收緊了些,低啞的嗓音再度從耳邊傳來:“不準出聲,否則就要了你的小命。”
“我會配合你,也願意和你做交易,隻要你肯放了那丫頭……”
蘇子畫的聲音亦壓得低低的,不難讓男人感受到她的誠意。
直至腳步聲漸遠,男人手裏的利刃才鬆了些,蘇子畫卻能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的痛感,顯然她嬌嫩的肌膚肯定受了傷,不過這都隻是皮外傷,她心裏最關心的還是紫玉的安危。
“說說你的條件……”
蘇子畫清冷的嗓音幽幽逸出,雖然看不見身後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一僵。
數秒沉默後,男人暗啞的嗓音再度從身後傳來:“他們抓了名女子,你帶著她到城北紫南門來,和我交換那個丫頭。還有……不準帶人來,也不許告訴任何人,否則,那丫頭的小命就沒了。”
男人森寒低冷的嗓音,聽起來不像是開玩笑,蘇子畫秀眉微蹙,因為男人提出的要求對於她而言並非易事,他口中所指的那名女子,正是崇政夜華審訊的重犯,他下令守衛森嚴,想要將人帶出去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不過,身後的男人並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隻是冷冷丟下一句:“記住我的話,我隻給你一夜的時間,時辰一到,若是沒有見到人,那咱們就一拍兩散,你們就隻能在陰曹地府見到那丫頭了。”
“不要,你不要傷害她,我一定會帶著人去見你。”
蘇子畫緊張的脫口而了出,男人此刻已經緩緩收了手中的劍。
不過等她回過頭時,卻也隻看見暗夜裏一閃而過的欣長身影,男人的背影削瘦挺拔,輕功很是了得,隻是眨眼的功夫,已經看不見人影。
蘇子畫從暗處走出來,便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為首男人的聲音甚是清楚:“畫兒,是你嗎?”
“華,是我。”
蘇子畫佯裝淡定自若,將豎立的衣領包裹得更緊了些,擔心男人會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傷痕。
聽見她的聲音,崇政夜華那張緊張的鐫刻俊顏,表情才算是舒緩放鬆下來,隻聞高雄的聲音傳來:“屬下辦事不力,差點讓太子妃身處險境,還請爺責罰。”
高雄單膝跪地,態度恭敬.
崇政夜華的臉色卻依然冰冷一片,沙啞的嗓音從喉嚨逸出:“高雄,你跟著本王這麽些年,竟然還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明知道有漏網之魚,卻還讓太子妃獨自孤行,若是真出了什麽差池,就算砍了你也於事無補。這筆帳……等回了京城本王再同你算。哼!”
高雄自然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他也搞不清自己是怎麽了,紫玉失蹤了,他也跟丟了魂似的,整個晚上完全是渾渾噩噩的在過。
蘇子畫眼瞼低垂,水眸流轉,漾著瀲灩光芒,緩緩抬眸凝向崇政夜華,輕柔道:“華,是你太緊張了,就這麽大的地兒,到處都是我們的人,就算是那些刺客還有殘黨,也絕不敢再輕易出手,無疑是以卵擊石。”
聽完女人安撫的話,崇政夜華黑沉冷毅的臉色這才稍微舒展開來。
見狀,蘇子畫話峰一轉:“華,聽說你們抓了個女刺客,有沒有從她嘴裏問出點什麽?”
“她嘴很硬,什麽也不肯說!”
崇政夜華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緊緊蹙成一團,如果對方是個男的也就罷了,嚴刑拷下之下,不怕問不出點消息.
可偏偏卻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長得楚楚動人的女子,就算他開口,底下的人也不忍心下手。
“不如……讓我去吧!女人和女人麵對麵,終究還是要比男人方便點兒。”
蘇子畫一臉認真表情,直勾勾的凝對上男人的眼睛。
完全不給崇政夜華拒絕的機會,蘇子畫已經徑自朝著關押犯人的房間走去。
昏暗的光線下,蘇子畫看著一名黑衣女子雙手被繩子捆吊著,腳尖踮落在地麵,白皙的皓腕溢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繩索。
似乎怕她咬舌自盡,此刻女子的嘴裏被塞著滿滿的布,隻能怒瞪著那雙漂亮的杏眸,惡狠狠的冷凝向蘇子畫。
給蘇子畫的第一印象,這名女子很漂亮,哪怕是一襲黑衣,此刻已被折騰得狼狽不堪,卻也無法遮掩芳華絕代,出塵的美貌。
“你們都出去吧!本妃有話要單獨和她談……”
蘇子畫麵無表情,冷冷從兩名守衛身上一掃而過,這些都是崇政夜華的人,沒有男人的命令,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突然女人從袖中掏出一塊烏木令牌,這是崇政夜華的信物,男人特意給她用來防身的,這會兒蘇子畫掏出這塊令牌,那兩人立刻應聲退了下去。
黑衣女子眸底閃過一抹輕蔑鄙夷,從方才蘇子畫的話裏,她已經聽出了來人的身份,不過就算蘇子畫的身份是太子妃,她也依然沒放在眼裏。
“我是來救你出去的。”
蘇子畫緩緩走到她的身前,嗓音壓得很低很低,小的隻有她們兩人能夠聽見。
她的話出,不禁迎來那黑衣女人一記懷疑的眼神,蘇子畫麵無表情,清冷出聲:“你不用懷疑,我救你出去,隻是因為你的人劫持了我的丫鬟做人質,我帶你去和他交換。”
聞言,黑衣女子似乎瞬間理解了,杏眸一亮,閃爍著灼灼笑意,不難讓人感受到其間還有一絲得瑟之意。
蘇子畫低沉道:“如果你想要要順利出去,一切就按我說的去做……”
一番密談後,蘇子畫離開了屋子。
蘇子畫剛走出屋子,便對視上了崇政夜華那雙深邃幽暗的鷹眸,男人盯著她看,眸底閃過一抹不能置信的暗芒。
“剛才……本王好像聽見你和人在說話,不會是……她吧?”
崇政夜華不能置信,他記得明明讓人將那女子的嘴巴用布塞起來了。
“我去拿套衣裳給她換上,一個姑娘家被你們弄得血肉模糊的,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到底懂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就這樣……還能指望著她吐點消息出來?”
蘇子畫佯裝不悅的賞了男人一記白眼,走在前麵。
崇政夜華緊隨女人身後,直至蘇子畫進房間拿了衣裳,正準備出去被他一把攔住,低沉道:“畫兒,衣裳讓他們拿去給她換上便是,你就不用辛苦了。”
蘇子畫凝對上男人的眼睛,聳聳肩膀,雲淡風輕的反問道:“一群大老爺們,你說讓誰幫她換衣裳合適?”
她這話一問,崇政夜華著實怔愣當場,沒錯!全都是大老爺們,誰幫那女子換衣裳也不太合適。
隻是,讓蘇子畫去做這種事情,他也不太願意。
就在男人猶豫之間,蘇子畫的聲音再度傳來:“華,你先歇著吧,我看那姑娘也並非不好說話,剛才我就和她說上了幾句,這會兒我把衣裳送過去,再花點時間磨磨,說不定能問出點消息來。”
聽她這麽一說,崇政夜華確實有些心動了,低喚一聲:“高雄,你送太子妃過去。”
一柱香的功夫,蘇子畫拍拍手,環望一眼橫七豎八倒在周圍的高大身軀。
“你把他們全都迷昏了?”
黑衣女子微顯驚詫,一來是沒有想到外表柔弱的蘇子畫竟然有這樣的本事,二來是驚詫,她竟然真的如約來救自己了。
“不迷昏他們,怎麽救你出去?”
蘇子畫麵無表情,清冷出聲,同時從袖中拿出一瓶藥水,想也沒想便直接灌進她的嘴裏。
“你……喂我喝了什麽?”
黑衣女子完全沒有料到蘇子畫會來這麽一手,一不留神還是被她灌進去了一口。
“放心,不是毒藥,隻是暫時讓你渾身無力而已,要不然你一會兒把他們全都殺了,我連自身都難保,又何談交換人質?”蘇子畫麵色依舊平靜如水,淡淡出聲。
黑衣女子清澈澄淨的水眸閃過一抹異色,不禁由上至下,重新將蘇子畫打量一番,沒想到堂堂太子妃,不僅有膽色,還有謀略,讓身為江湖兒女的她,也流露出讚許之色。
“你很聰明!我叫花千柔,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黑衣女子的口氣依舊清冷,不過臉色倒是柔和了幾分,漂亮的杏眸一瞬不瞬的盯著正在為她解繩的蘇子畫。
蘇子畫淡睨向她,一臉正色的道:“少說話,你要保存體力自個兒行走,我懷著身孕也背不動你。咱們還要加快速度,否則若是讓他們察覺出了異樣,就都走不掉了。”
她的話出,花千柔突然笑了。
窗外的烏雲漸漸消褪,明白皎潔的光芒緩緩探出頭來,銀白月光從窗口傾瀉而入,蔓長的銀白光束灑落在她的臉上,讓女人的容貌逐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