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冷元拓頭也不回,隨風飄逸而來的,是他透著濃鬱戾氣的低沉嗓音:“本王愛上哪兒就上哪兒,你管不著。”
“你站住!”
蘇子畫有點著急了,這男人未免也太孩子氣了吧,眼下她這兒已經夠亂了,他還在來摻和一腳,看著他大步流星離去的背影,女人一咬牙,淩空飛騰幾步,攔下了他的去路--
“冷元拓,你到底回不回夏商?眼下局勢開始動蕩,我勸你……最好是先離開。”
蘇子畫秀眉上揚,倔強的下巴也微微揚起,清冷的水眸透著堅決。
“局勢開始動蕩?”
冷元拓狹眸半眯,閃過一抹惑色,很快側頭撇望向她,唇角微勾,反問:“你這算是對本王的關心嗎?”
蘇子畫一臉正色,認真的道:“就算咱們之間有緣無份,我也希望你能安然無恙。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出了什麽差池,我這輩子也不會安心……”
“既是如此關心本王,那為何要拒絕我?哪怕是你已經嫁給了華,本王也沒有半點嫌棄之意,你腹中的孩子……本王也能將他視為己出,我們一起撫養他長大成人。”
冷元拓的嗓音更低了幾分,語氣卻是十分淩厲果決,盯著蘇子畫的眼睛,想要做最後的爭取。
蘇子畫完全沒有想到這男人竟然如此執著,她真心不想失去這個朋友,可是眼下她也明白,凡事想要做到兩全齊美,確實很難。
“冷元拓,本小姐再重申最後一遍……”
蘇子畫清冷的眸底迸射出冷冽的鋒芒,語氣相較之前也變得冷冽淩厲的多。
“在我心裏,你就像兄弟一樣親近,但這種和我對華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一種是親情,一種是愛情,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華,如果你真心拿我當朋友,就不要逼我在你們之中做出選擇。再退一萬步而言,如果我要跟你走,未來的日子你打算怎麽辦?夏商國還回得去嗎?北冥國這裏又要如何應對,你豈不是要將你父皇陷於萬反劫不複之地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字字發如此磐石一般,重重的撞擊著冷元拓的心扉。……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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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隻想著一己私欲,與蘇子畫再次相見時,他就完完全全忘卻了所有,他隻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不能看著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卻完全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岑冷的薄唇微微抽搐兩下,他想說點什麽,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子畫淡淡出聲:“現在……你要回夏商國嗎?你父皇還等著你回去……”
“不回!王想上無極山,一個人靜靜。等我考慮清楚,再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冷元拓突然安靜下來,深沉的嗓音不能聽出男人內心的糾結,這幾日他的情緒已經愈加無法控製,他真的需要好好思考清楚。
“無極山?你去那兒至寒之地做什麽?”
蘇子畫秀眉緊蹙,無極山地處北冥國最北端,常年積雪覆積,天寒地凍,男人就算需要冷靜思考,也不至於跑到這麽冷的地方去吧?
“夠冷的地方……才能讓腦子更清醒。本王這次一定會思考清楚!”
冷元拓清了清嗓子,咬咬牙,不再等女人開口勸阻,已經大步流星的離去。
望著那道欣長高大的身影漸行漸遠,蘇子畫突然水眸流轉,淡淡出聲:“出來吧!”
她的話出,從朱柱暗處緩緩走出一道人影,正是高雄,女人冷白他一眼,男人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低沉道:“屬下聽見長廊外有動靜,所以出來看看。”
蘇子畫直勾勾的盯著他,淡淡反問道:“這麽巧?那你看到什麽了?又聽見什麽了?”
“呃……太子妃恕罪,屬下並非有意冒犯。”
高雄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低沉道:“無極山乃至寒之地,聽說那裏的雪熊甚是凶猛,進了山的人都難以活命出來。”
“什麽?那你剛才怎麽不早說?”
蘇子畫微微一驚,再望向南元拓背景消失的方向,男人早已沒有蹤影,希望她現在追出去,還能來得及。
出了城門,一路往北,因為事出突然,蘇子畫在府中騎了匹馬便追出去了,而高雄更是不敢怠慢半分,緊跟著追了出去。
隻是他們二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路追下去,七天也沒看見冷元拓的蹤影,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寒,離無極山是越來越近了……
響午找了家酒樓先填飽肚子,高雄眸光深邃,似乎在醞釀了很久,才低沉道:“太子妃,你說咱們會不會和三皇子錯過了,也許他並沒有去無極山也不一定。”
“寧可錯過,也不能漏掉。若是不跑一趟無極山,本妃也放心不下……”
蘇子畫若有所思,以她對冷元拓的了解,男人應該不會改變主意變道的。
“不成!若是太子爺在此,也定然不會答應太子妃的要求,若是太子妃執意,屬下也隻好失禮了。”
高雄低沉的嗓音透著果決堅毅,聽得出不是玩笑話。
蘇子畫抬眸對視上他的眼睛,沉靜如秒,緩緩點頭:“好,本妃答應你便是,也許三皇子真的改道去了其它地方,咱們回京!”
似乎沒有想到蘇子畫會如此輕易的應下來,這回反輪到高雄怔愣了,他盯著女人平靜如水的眸子看了好一會兒,半信半疑:“太子妃真的答應了。”
“就算不答應又能如何,我武功也不如你,能不成還能拗得過你嗎?再說你講的也不無道理,咱們這一路上也沒有遇見三皇子,也許他半道上改變了主意也不一定。”
蘇子畫拿起筷子,出聲:“這兒的天可真冷,吃過了飯你陪本小姐去找家布莊,看看有沒有厚點兒的棉衣賣?”
“是。”高雄整張臉的表情都在瞬間溫和下來,天知道他這一路上跟著女人奔波有多提心吊膽,這天寒地凍的地方,且別說她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就算是男人也受不了。
二人很快填飽了肚子,高雄陪著女人到大街上找了家規模較大的布莊,裏麵除了布匹,還有現成的裁縫,用各式花料做了不少成衣,供來店的客人選擇。
先讓店裏的夥計幫忙將馬牽到後院,再將高雄安置到側廳飲茶,蘇子畫對男人交待道:“女人選衣服布料,也是費功夫的事兒,你不妨先坐著飲茶,等我選好了,自會讓夥計過來叫你。”
高雄點頭應了下來,他雖然沒陪女人選過衣裳,卻也見過那些貴婦千金挑選首飾胭脂水粉,哪怕隻是一根小小的珠釵,也能折騰上數個時辰,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所以蘇子畫開口讓他坐在偏廳飲茶,高雄心裏一百個樂意,隻要女人不去無極山那鬼地方,就算讓他在這裏等上一天他也願意。
這一等,還真的就是一個下午,直至天邊的晚霞都已經退去,高雄已經打了個盹又醒來,還沒有夥計過來喚他,莫名心頭一驚,突然油升一股不祥的預感,男人一拍腦袋,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他……他怎麽就那麽糊塗呢?!
蘇子畫果然腳底抹油開溜了,她才不和比自己功夫高的男人硬碰硬呢!隻有頭腦發熱的傻丫頭才會那麽幹,她卻不是。
不過,下午在布莊選衣服的時候倒是真的,既然要去無極山那至寒之地,她當然得做好充足的防寒措施,凍著自己是小,怕傷及腹中的胎兒才是重要。
馬不停蹄,蘇子畫這次還真是豁出去了,主要是腦海裏總是不停回蕩著高雄說過的話,隻要是進了無極山的人,還沒有能活著出去的。
她可不想從此再也沒有冷元拓的消息,男人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兒,這輩子她恐怕也無法釋懷,不能原諒自己,因畢竟事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冷元拓也不會突發奇想,要到無極山去清靜幾日。
寒風刺骨嗖嗖的刮,如同冷刀割麵,凍得快讓人失去知覺了,眼看已經到了山腳下,馬兒肯定是不能進山的。
蘇子畫從馬背上躍下,拍拍它脖頸上的鬃毛,輕柔道:“馬兒呀馬兒,這一路想必也凍壞了你,你自個兒打道回府吧,這無極山你是斷然不能進的……”
正說著話,女人突然眼睛一亮,因為她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剛剛才山腳的另一側進了山,正是她這一路苦苦追趕的冷元拓。
“拓!”
蘇子畫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可是還不等男人聽見她的聲音,呼嘯的風聲就已經將之吹散了,女人隻好保存體力,默然無聲的朝著男人背景消失的方向追去。
冷元拓的步伐很快,一口氣跑來這至寒之地,他並非不知道這裏有險勢,而是心情不快,所以故意和自己過不去,若是還能活著命出去,那種心境或許是又不一樣的了。
似隱約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冷元拓沒有回頭,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冷笑,看來他真的快要走火入魔了,喜歡那女人已經無法自拔,哪怕是到了這荒涼之地,耳邊也總是回蕩著她的聲音。
“冷元拓,你聾了麽?”
不對!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聽見了女人急劇的喘息聲,冷元拓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懸在空中的腳緩緩放下,停止不前。
“冷元拓!”
蘇子畫已經追了上來,男人就在前麵距離她不到十丈的距離,而且他已經停下了腳步,想必是聽見她的聲音了。
倏地回頭,冷元拓完全傻了眼,蘇子畫竟然出現在這裏,不是他眼花了吧?
“你……你跑來這裏做什麽?知不知道這裏很危險……”
冷元拓再反應過來,臉色立馬黑沉下來,隻要一想到她身處險境,他的心就已經緊緊揪成一團。
“既知道危險,那你為什麽還要來這兒?”
蘇子畫同樣黑著臉,劈頭蓋臉罵出聲來:“像你這樣不珍惜自己,對得起你父皇母後皇奶奶,還有那麽多關心你的人嗎?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麽跑來這裏,若不是為了救你一條小命,我一個孕婦跑到這至寒之地來做什麽?”
聞言,冷元拓默不吱聲,負手而立,漫雪紛飛中,儼然一位安靜的美男子。
“跟我一起下山去。”
蘇子畫不由分說,上前抓住男人的衣袖,要拉著他和自己一起走。
“本王說過,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自己下山。”
冷元拓不留痕跡將衣袖從女人掌心裏掙脫出來,冷冷丟下這句,頭也不回的轉身繼續朝前走。
蘇子畫氣得聲音發抖:“你……你不走,我也不走!”
這男人還真是強得九頭牛也拉不回,見他不聽勸說,她也氣得就此和他扛上了。
男人走在前麵的高大身軀微微僵滯,腳步停頓數秒,沒有回頭,隻是冷冷丟下一句:“隨你的便!丟了小命可怨不得本王……”
“若是遇到雪熊,一屍二命,全都怨你!”
蘇子畫不客氣的清冷嗓音從身後傳來,逸入男人耳底,不過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男人腳下的步伐反倒越來越快了。
二人一前一後,男人雖然沒有回頭瞥她一眼,卻能感覺到身後緊隨不舍的步伐,不禁讓他的腳步變得時快時慢,一如內心糾結的心情。
離雪峰越來越近,走在前麵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猛地回頭,狠狠瞪向女人:“夠了!算本王怕了你,隨你下山去便是了。”
他這話一出,女人先是一怔,緊接著唇角上揚,漾起一抹勝利笑容:“拓,我就知道最終你一定會跟著我下山的,因為你是個大大大好人,舍不得看著我和腹中的孩子……”
“本王是個爛爛爛好人,才會跟著你下山,少囉嗦,走吧!”
冷元拓一記白眼,冷冷打斷了女人的話,卻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到山體開始動蕩搖晃。
冷元拓眸底閃過一抹異色,與此同時,幾乎連想也想未,大退一步,緊緊握住了女人的手:“畫兒,抓緊本王,不準鬆手。”
男人的握著她柔荑的手好大的力道,蘇子畫甚至感覺到有些疼痛,不過此刻卻也不暇顧忌這些,因為這山體正在震動,而且震感越來越強,不禁讓二人麵色驟變。
“不好!”
冷元拓突然將女人一把攬入懷中,蘇子畫則雙手護住肚子,出於母性的本能,她要盡最大的努力保護好腹中的孩子。
一塊塊巨大的雪石從上麵滾下,冷元拓抱著女人,輕巧靈活的躲避著,在雪峰淩石間上下左右的躲避,突然一塊巨石朝著蘇子畫的背部飛撞而來,冷元拓本能的一個旋轉,隻感覺後背一聲悶哼,抱著女人的欣長軀幹已經飛了出去,接著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眼前隻能感受到絲絲光亮,四周全都是黑乎乎的,蘇子畫醒來時,感覺自己整個人依然蜷伏在男人寬闊的身體裏,沒有任何不適感,看來肚子裏的孩子也相安無事,不禁讓她暗暗鬆了口長氣。
“拓,拓……”
蘇子畫從石縫間傳遞的光亮,細細摸索著男人的身體,溫暖的體溫似乎是好的征兆,起碼他還活著。
順著男人的手臂一直摸索朝下,女人的指尖在他的皓腕間停下,細細為他號脈診斷,希望男人不要有事才好。
“你以為本王死了麽?”
沙啞低沉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冷元拓用力推了推,四周的石塊也隨之動了動,從洞孔裏飄進幾片冰冷的雪花,洞內的光線也變得亮了些。
因為被坍塌的岩石困在狹小的空間裏,可以活動的範圍確實很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雪白的花瓣在他們身上素裹上一層銀裝,形成無比唯美的畫卷。
“我們都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蘇子畫突然笑了,鬱結的心情在這死裏逃生的一刻,莫名變得豁然開朗起來,側眸望向男人,冷元拓也正盯著她。
“本王隻希望,時間能夠停止在這刻,永遠……”
男人幽暗的鷹眸更加深邃,濃密的黑睫輕輕眨動,一片雪花輕輕飄落在他的黑睫上,為此蒙上了一層眩目的蠱感。
“別做夢了,時間永遠不會停止,所以咱們得想辦法出去,否則就算不凍死,也會被餓死!”
蘇子畫莞爾一笑,衝著男人眨眨眼,俏皮的笑道。遇上雪崩雖然不是什麽好事兒,可是大難不死,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你還真是沒情趣!”
冷元拓唇角抽搐兩下,無奈的望向石洞之外,隻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外麵的雪像是越下越大了,四縫上方的空隙間,不時有冷空氣鑽進來,鵝毛大雪也紛紛落至,狂風猶在耳邊呼嘯,不由讓人冷得打了個寒顫。
“拓,咱們得想辦法出去……”
蘇子畫平靜的淡淡道:“如果出不去,那咱們就真的隻能死在這裏了,本小姐可還沒活夠,我還不想死!”
冷元拓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聽似戲謔的淡淡打趣意味:“若是真能和你做一對亡命鴛鴦,本王倒也死得其所,內心也不必再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