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下到負七層,納蘭墨狄不緊不慢地步出電梯。
一個同樣穿著防護服的男人迎麵走來,兩人雖同樣穿著防護服,但顏色不同,納蘭墨狄的白色,而那名男子則是橘紅,還沒有進入禁區,所以頭盔沒有戴上,被分別抱在各自的手裏。
擦身而過的瞬間,男子突然暫停腳步。
兩人之間隻有半臂之遙,“你昨天去哪兒了?”男子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聲音很小,隻夠兩人能聽得見。
這家夥突然消失一天一夜,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他不可能不擔心。
男人推了推金邊眼鏡,“買藥。”淡淡地回了一句,聽不出任何情緒。
地下研究所每日所需研究用藥量很大,基本上每隔一個月就要外出采購一大批,有時候遇到特殊要求的,采購的人無法辨清,需要研究人員同隨,以往都是親信科瓦夫斯基博士親去,但三天前,科瓦夫斯基博士突然發起高燒,並全身無力,同隨的人被臨時換成了納蘭墨狄。
說這其中沒什麽貓膩,男人打死都不相信。
兩人被同派到此做臥底,稍有差池便是十八層地獄,他不顧任務,一意孤行,若是引火燒身,誰也救不了他。
“科瓦夫斯基中毒是你下的藥。”男人問都沒有問,就直接下了結論。
男人做了個聳肩的動作,“你猜錯了。”雖然意外他怎麽知道,但那件事他做的很隱蔽,不可能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不要騙我了,你什麽人,我會不知道。”納蘭墨狄,比世界上最狡猾的狐狸還要狡猾,無利不起早,沒有好處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去做得,科瓦夫斯基博士突然中毒,同隨的人換成了他,這其中說沒有他的手筆,他是不信。
男人似乎對他非常了解,冷硬的雙眸定定地盯住他,“科瓦夫斯基中的毒查出來了,某類海蛇神經毒藥,這並非實驗室用藥,而據我所知,你在很多年前,曾參與過此類神經藥物的研究,除此之外我還查到了更多,要不要我一一說給你聽?”
他知道他去了華夏,還知道他去了狂獅特種作戰大隊駐兵地。
至於去見誰,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納蘭墨狄與猴子之間有一腿,被他曾無意之中撞見過一次,好家夥,那場麵比唐朵見到的要勁爆得多,隻能用一句話來表達他當時的感受,真想戳瞎自己的雙眼。
被當場揭穿,男人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窘迫,挑高了眉頭,斜著眼睛看過去,“是又怎麽樣~”短短五個字,傲慢的目中無人。
他出生於中東皇室,天生自帶矜貴之氣,從來隻有他威脅別人,沒有別人威脅他的份,“淩梟,管好你自己,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納蘭墨狄眯起雙眼,冷漠地警告男人。
沒錯,眼前攔住納蘭墨狄去路的男人,正是消失了近兩個月之久的淩戰之孫,華夏京畿守備部總司令淩梟。
他被委派了一項特殊秘密任務,不得不隱藏在此做臥底。
如果不是納蘭墨狄不耐煩地叫出他的名字,恐怕哪怕韓冰站在他麵前,也無法認出他是淩梟。
一雙墨色的雙眸不知為何變成了深邃的湛藍色,黃頭發,搭配他本就立體的五官,一眼看過去,完全就像個西方人,皮膚也發生了改變,呈現出那種不正常的病態白,臉上布滿了一塊白、一塊黑的斑紋,就像得了白癜風似的,一眼看過去,給人一種極其陰森森的感覺。
淩梟曾在國外留學數年,能說一口地道的英語,嗓音在服用藥物後,也發生了改變,就算無比熟悉他的人,麵對麵地看著他,也絕對認不出來這就是淩梟。
“我才懶得管你那些破事。”他皺緊的眉頭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冷冷地吐道:“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自己想死一邊死去,別拉著其他無辜的人跟你一塊陪葬。”從進入這所地下研究所開始,他們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人出事,其他人都別想全身而退。
他這麽一意孤行,不顧他人死活,再有下次,別怪他親自出手做掉他,就算組織上麵追究下來,也沒有話說。
該說的他都說了,淩梟抱著頭盔走人。
納蘭墨狄回頭,冷冷地盯了他的背影三秒。
本來就沒什麽交情的兩個人,被硬生生湊在一個團隊裏執行任務,先別說任務了,沒直接打起來就不錯了。
納蘭墨狄不爽淩梟,幾年前那筆賬,他還沒有跟他算呢,一路上對他指手畫腳了多少次,真當自己是他的領導了?哼,他也配!
淩梟,別以為你是淩戰的孫子,我就不敢對你下手,真惹毛了我,老子一掌捏死你!
納蘭墨狄收回視線,優雅地戴上頭盔,手指指紋按開按鈕,邁入禁區。
呼呼,把他們安排在一個Team來這兒執行特殊任務的高層之前一定沒調查過,兩人之間還有這些過節,如果有後悔藥,絕對是有多少吃多少啊有沒有。
在這座冰天雪地的孤島上,沒有任何信號,淩梟來到這裏已經近兩個月,卻一次都沒有聯係過家裏,他不敢,怕被發現,這裏實行二十四小時全封閉監視,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放大。
他關掉了所有的聯係方式,韓冰和他爺爺也自然聯係不到他,不僅僅他們,連華夏中、央都沒有得到隻言片語。
納蘭墨狄可以任性妄為,拋下任務去會自己情人,他不行。
還記得上次亞馬遜原始森林之行嗎,那是淩梟心中永遠的傷痛,死了十幾個兄弟,才艱難地搗毀了LML極端組織總基地,但沒想到,LML極端組織的核心人物亞旭並沒有死,他逃了,見苗頭不對,自己獨自溜了,而他們抓到的那個家夥,隻是他的替身。
沒人見過他的臉,也沒人知道他長什麽樣。
據前線發回來的可靠情報,逃跑的LML極端組織核心領導人亞旭疑似出現在冰島附近,再繼續追尋,便發現了這裏。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不親手抓到亞旭,為戰死的兄弟報仇,淩梟這輩子死都不會瞑目。
他得知了情況,主動請命,義無反顧地來到這裏執行任務。
這處地下研究所來曆神秘,誰也說不清他的幕後主人,不知道為什麽存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存在的,更不知道它存在了多少年,隻知道這裏擁有全球最先進的技術,全球幾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生化武器都出自這裏。
它不是恐怖組織,也不直接從事恐怖活動,卻一直進行著反人類的研究,然後將研究成果賣給買的人,從中獲取巨額利潤。
它不分正與邪,也不管強與弱,隻要出得起價,就通通都是他的生意夥伴。
在這裏,淩梟發現了許多全球著名科學家,他們有的從事生物科學,有的從事武器學研究,要麽多年前便被宣告逝世,要麽被宣告失蹤,生死不明,沒想到這些著名科學家們根本沒有死,也沒有失蹤,全部都來到了這裏。
淩梟不知道這些人是自願,還是被逼迫的。
最初,與他一同潛伏進來的除了納蘭墨狄,還有另外一個隊友,他試探地向那些科學家打聽信息,第二天,就被抓了。
地下研究所的人對他嚴刑逼供了一個星期。
最後,他死了,死得很慘,全身烏黑,七竅流血,死不瞑目。但,他至死都沒有說出淩梟和納蘭墨狄的名字,兩人這才得以繼續潛伏下來。
淩梟很敬佩這位兄弟,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是條漢子。
兩個月前,納蘭墨狄偽裝成著名科學家潛伏進地下研究所,不,“偽裝”兩個字不妥,納蘭墨狄不用偽裝,他本來就是現如今國際上赫赫有名的大生物醫學科學家,是地下研究所渴望引進的人才中的人才。
否則,沒點真材實料,就算僥幸進來了,也會立馬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