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就是這樣,官大一級壓死人,蘇長河比李祁佑官大、級別高,領導給下屬布置工作任務,再正常不過。
就算李祁佑心裏再不滿,再有意見,也不能置上級布置的命令於不顧。
從蘇長河辦公室出來,李祁佑越想越不對勁,蘇院長到底是什麽意思?不行,他得找叔叔商量一下。
;李祁佑拉著小拖車,轉頭,進了他叔叔李副院長的辦公室。
“叔,您說說,今天這一出,蘇長河唱的到底是什麽戲?”李副院長辦公室,李祁佑把剛剛在蘇長河哪裏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指著他從蘇長河那裏用小拖車拉出來的一大堆文件,找他叔叔討主意。
李副院長臉上的表情不大好看,李祁佑是他的人,蘇長河為難他,豈不就是變相地找他麻煩。
他雖是蘇長河的下首,但兩人並不屬於同一個陣營,蘇長河是葉家的人,葉家在政治立場上屬於中立,而他是典型的郭派,郭總統上位之後,才提拔上來的,郭家如今權勢如日中天,哪怕是看在他背後的郭家麵子上,蘇長河也不敢輕易得罪他這個郭派親信。
再加上蘇長河這個人八麵玲瓏,雖然是科研所的一把手,但平白無故地也從不輕易找人麻煩,平時兩方沒什麽利益衝突,都是相安無事,不得不說在他手底下做事還算輕鬆省事的。
或許就是蘇長河太好說話了,讓李家這對叔侄養成了慣性,突然來這麽一出,讓他們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這個蘇長河,在打什麽鬼主意,難道是宣戰的號角?
“難說。”李國勝手指敲擊著辦公桌麵,發出規律的敲擊聲,“蘇長河犯不著為了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小小組長得罪你我,他要想跟我們不對盤,早行動了,何必熬到現在,難道說,他跟這女的也有什麽私情?”
政府單位也不乏許多女官員為升官加職大搞權色交易的,所以說靠身體上位之類的潛規則並不隻出現在娛樂圈,政界也不遑多讓。
李祁佑兩條稀淡的眉毛向上挑了挑,“嘿,叔叔高明,說不定真被您老人家一語說中了,那女人都要結婚了還不安份,跟所裏的男同事亂搞男女關係,被人家男方家長逮了個正著,這麽不要臉的女人,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明明沒有證據,但在李祁佑心裏,關於韓冰的那些流言已經跟板上釘釘沒兩樣了。
“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蘇長河不會平白無故地維護那女人,這裏麵肯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內情。”
至於什麽內情,嗬,男的和女的之間還能有什麽內情?
所裏小組長那麽多,不見蘇長河維護別人,獨獨這個韓冰,而且為了維護她,差點跟他們叔侄倆翻臉!
看來那個女人在勾引男人方麵很有兩把刷子嘛,連蘇長河這隻狡猾的狐狸都是她的入幕之賓。
別看李國勝閉著雙眼養神,但腦子裏一秒都沒停。
他腦子裏轉得飛快,蘇長河的這次反常,是不是可以讓他做點文章。
他在副院長這一位子上也幹了有些日子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也是該挪一挪窩了。
他李國勝受了十幾年的窩囊氣,因為勢單力薄,在官場上處處碰壁,直到幾年前,搭上郭家這艘大船之後,官場上才開始順風順水。
雖然郭家幫了他很多,但因為先前的耽擱,導致他四十三歲了,都還隻是一個科研所的副院長,如果五十歲之前升不到國家衛生部,他這輩子就都沒可能進入國家核心權利部門了。
那是每個當官的畢生最大的夢想啊!
七年,連跳幾級,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現在,有了郭家的暗助,還有一個大好的機會送到他的手裏,不用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前半生的努力。
“祁佑,這裏有件事要你幫我去做。”
李祁佑立即眼裏來神,“什麽事,叔叔盡管吩咐?”
李國勝雙眼微眯,目光幽深地盯著他,李祁佑是他親侄子,把這件事交給他去辦應該再合適不過,壓低聲音,道:“你把耳朵湊過來。”
什麽事搞的那麽神秘,李祁佑疑惑著湊到他叔叔跟前。
李國勝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李祁佑雙眼瞬間放光,臉上大喜,大呼:“叔叔英明!”嘿,你說都是腦袋,怎麽他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他叔叔一挪地方,那副院長的位置就空一個下來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自家人,他可不就是那個最好的自家人人選。
哈哈哈,一舉多得啊有沒有。
總之,想往上爬,就得先把那些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拉下馬,那才有機會自己頂上去。
官場如戰場,隻是沒有硝煙,但比真槍實彈的戰場更可怕、更無常,上一秒受敬仰人上人名垂史冊,下一秒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遺臭萬年,風雲變幻僅在眨眼之間。
“叔叔放心,侄兒保證完成任務!”李祁佑大聲保證,像立軍令狀似的,臉上喜笑顏開,也有鄭重。
李國勝點頭,“嗯,行事小心點,別讓人抓到什麽把柄。”
葉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暗地裏陷害蘇長河的事,若是被葉家發現什麽痕跡,到時候也夠他們叔侄倆喝一壺的。
李祁佑連連點頭,拉著堆得像小山似的小拖車出了辦公室,一路上嘴角的笑容止也止不住,隻要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升副院長,心裏就激動得不行。
接到通知的韓冰快步往蘇院長的辦公室趕,沒想到在這條長長的走廊裏,遇到了不久前在大會上當著全院上下批評自己的李祁佑。
連空氣裏都飄著尷尬的因子,氣氛微妙地緊張。
李祁佑看見她,微微眯起雙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高跟鞋“噠噠噠”有節奏地響著,兩人的距離一步步靠近。
就在要擦肩而過的前幾秒,韓冰側過頭,衝他微微點了一下,“李科長。”禮貌性地叫了一聲,算作打了招呼,隻是腳下的步子未停,繼續往前,顯然不願與他多聊。
她怎麽也沒想明白,這家夥早上大會上唱的是哪一出,好端端的突然對她發難,隻差沒點名道姓地宣布他說的那個生活作風有問題的人是她韓冰,但即使他不說出她的名字,全院上下又有幾個人不會聯想到她。
難道是因為自己昨天下午沒有出來見他?
拜托,她在做實驗,而且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實驗,在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如果她走開,前麵所有的實驗就都前功盡棄了!
他作為華夏最權威、最頂級科研所人事科的科長,這點事應該能理解才是。
如果連那點氣量都沒有,他就不配坐在這麽重要的位置上。
“韓組長去哪兒?”眼看著兩人就要擦肩而過了,李祁佑倒掉的三角眼一閃,快速叫住她。
被叫到名字的韓冰不得不停住腳步,她本沒打算告訴李科長,但既然他問了,便不得不說出來,“蘇院長叫我去他辦公室一趟。”韓冰實話實說。
蘇院長叫她去辦公室……李祁佑的眼神閃了又閃,“有沒有說什麽事?”追問。
韓冰嘴角不自主地抽了一下,不要說她根本不知道蘇院長找她所謂何事,就算她知道,經曆了早上大會上的那一出,她會告訴他嗎?
女人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李科長,讓蘇院長等太久不好,我得先走了。”
蘇院長等太久不好,他等就沒關係,是嗎?
男人望著她纖細窈窕的背影,眼神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