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不存在的分開
我抬頭看了韓城陽一眼,他正在跟對麵床上兩個男孩子研究拚圖,似乎並沒有注意我們這邊的聊天動向。
煜歡稚嫩的聲音裏帶著天真,也帶著稚嫩。
我遲疑了一下,好好地思索了一下怎麽措辭才能安撫我這個最近變得不那麽有安全感的小女兒。
“隻要你想要見到一個人,除非有些意外無法避免,你永遠不會見不到,所以對於煜歡來說,應該不存在跟誰有分開。”
“可是媽咪要是不跟爸比在一起了的話,爸比跟我們是不是就會很少見麵?”
“那是因為爸比很忙,”我努力解釋道,“等你長大了,你也會很忙,媽咪都會經常見不到你。”
煜歡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抬頭道,“不會的,”
我不知道怎麽跟小丫頭解釋人跟人之間的關係和相處模式,我跟韓城陽相處這麽多年,可以當他是哥哥,比親人還要親切的親人,要是有人傷害他,我會毫不猶豫的跟那人拚命,隻是人的靈魂裏麵有種東西叫做歸屬感,說來可笑,我的歸屬感,隻在榮智良這個紈絝子弟那裏體現的淋漓盡致。
“時間不早了,煜歡明天還要去上學,睡覺好不好?”
我問道。
孩子們的睡覺時間向來很固定,並不會因為瑣碎的煩心事就像我一樣整夜的失眠,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煜歡適時地打了個嗬欠一副已經困了的樣子。
我幫她蓋好被子,理好頭發,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幫著韓城陽把以安和念念兩個小家夥安頓好,這才互道晚安退出了房間。
關上房門,韓城陽笑了笑,“念念那孩子,跟你長得挺像的。”
我微微一楞。
當初倒是沒有跟韓城陽說過念念是我的孩子這件事。
“你都知道了?”
我遲疑著開口問道。
他默不作聲地走到冰箱跟前拿了兩聽啤酒過來,遞給我一聽,“喝嗎?”
我轉身看了一眼虛掩著的臥室房門,隱隱戳戳的有個人影在房門後麵。
我心下覺得有些好笑,擺了擺手,“最近腸胃不太好,不喝了。”
他點點頭,開了一罐,自己坐下喝了一口,那啤酒的苦澀我自己是嚐試過的,這會兒看著他麵不改色地喝下去,頓時喉嚨一緊。
“當初是你說的要戒酒,所以買的這麽苦的啤酒,現在怎麽自己喝上了?”我問道。
他兀自搖搖頭,臉上出現一抹苦澀的神情,“你應該早些告訴我,這樣我也不用過來了,倒是顯得唐突。”
氣氛頓時有些壓迫,韓城陽從未這麽責怪過我,哪怕我在國外給他惹了禍的時候,也從來都是一副笑眯眯地樣子替我善後,盡管這樣的責怪我早該承受。
霸占了他那麽些年,我是對他有愧的。
“念念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不久。”雖然覺得被他責怪是應該的,可是我不知怎麽的,大概都是人性特有的自私下意識就開口解釋了一句。
他抬起眼皮看著我,歎了一口氣,“是我想的錯了,你跟他之間,原本就不是靠一個孩子聯係著的。”
我有些局促,除了五年前求婚的那次,韓城陽跟我之間雖說有些不一樣的地方,隻是我們倆都很小心的避免,沒有提及,像是塵封了一段無意義的過往一樣,誰也不去碰。
我曾經也以為自己可以在他身邊充當一個保姆或者廚師或者說得多了也就是個事業上精神上傾訴的對象,就這樣也可以過一輩子來著,可是現在這個情況,看起來又像是我棄他而去了。
“城陽,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些年,我是一直把你當成親人一樣的,要是你有什麽事情,我也是會赴湯蹈火的。”
我這番話是掏心掏肺的說的。
說完之後,我忽然想到周子涵,要是她聽見我這話,勢必要翹著蘭花指罵我一句修煉成精的綠茶婊。
韓城陽看向我的目光略有些複雜,仰頭將那罐苦澀的啤酒一飲而盡,帶著朦朧的醉意,“打個比方,如果我跟榮智良兩個人同時被綁架,你隻能救一個,你會救誰?”
我深知韓城陽酒量不好,但是也不至於到了一瓶啤酒就人事不知的程度,他借酒問出自己想問的話,我也不好再避重就輕地躲躲藏藏不肯回答。
我沉默了半晌,眼見著他摸到另一罐啤酒的時候,伸出手摁住了那冰冷的罐子。
“我會救你。”
他眼中忽然亮了亮,仿佛是抓住了什麽希冀的東西一樣。
我隻能做那個打破希冀的人,有些事情當斷則斷,不斷的話,以後就更加說不清了。
“雖說我是個孤兒,但是我以前在我養父母家裏的時候,養父也常說欠著別人的恩這輩子是要還清了的,還不清的會報在子女身上,沒有子女的都會報在下輩子上,”我微微一仰,後背靠在坐墊上,提到養父是一件神傷的事情,
“可我不希望自己的因果報在煜歡和以安或者念念身上,也不想要下輩子過得這麽辛苦,所以欠了你的,都得先還了再說啊。”
韓城陽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深究我這話裏麵的真心成分。
“那榮智良呢?”
“綁匪要是撕票的話就撕了吧,我會把孩子養大,每年清明忌日帶著孩子去掃墓。”明知道隻是個虛擬的事情,在真的說出口的時候,心裏還是猛地抽搐了一下。
韓城陽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許久,我以為他還會再追問一些什麽的時候,他忽然笑了笑,這笑容比起剛剛那副苦澀的樣子要好上不少,“你什麽時候也開始相信前世今生的說法了?”
我被他這突然的轉移話題給弄得一愣,遲疑了一會兒才有些訕訕的回過味來,想著我剛剛那番話的確是神神道道了一些的。
頓時幹笑了一聲,“這不是年紀大了,所以這才有些容易向佛的嗎,很多事情就看淡了。”
他擺了擺手,順手拿起桌上僅剩的一瓶未開封的罐子。
我哎了一聲,沒能攔得住,眼見著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朝著我眨了眨眼睛,“這麽小氣?放心吧,我不打算喝你們家這苦的要死的啤酒,我給放回去,太晚了,準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