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見過黑暗嗎？
“陽光下的背立麵？！”夏目深深默了，千葉這回應該是上心了，陽光下的背立麵，從前都沒有在任何的一場比賽中出現，而今在都大會當中，她居然使出來了，看來千葉還是在意都大會的。
風來的時候，從來不會告訴人一聲的。千葉明夏收屈腹部，彎腰駝背了一會兒後，猛地站起來，隻是背部還有些弓下去。
她的目光所到之處，皆化為了一片廢墟，赤紅的眸子望向了天空中漂浮的白雲，眾人的眼球也隨著他們看到的一幕而忽大忽小。
鬼才知道，這是什麽發球！這個可怕的女生，沒有那種高手的壓迫感，卻有一些可以令人咋舌的詭異發球。
她的網球，到底都是些什麽路數？為什麽才不到兩分鍾，就已經拿下了一局？而他們看了半天，卻也看不出什麽來。
南川上夏驚恐萬分，她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看似簡單的女生發出來的球，而身後的上羽青葉同樣也是這麽想的，她不由得默默地往後退了兩步，開什麽玩笑，一個人就能打出這麽恐怖的球，還要不要人活啦？！
來吧，千葉明夏舔起舌，唇瓣上下翻著，她的眼睛仍盯著上羽青葉和南川上夏兩人，滿意地看到了她們畏懼的神色，眼神幽深了些許。
轉著小小的網球，她的心此刻已是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黑暗裏，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痛苦與絕望，終於又來了。
上羽青葉咬牙切齒地道：“千葉明夏，我們不動峰是不會放棄的，這場比賽，贏的人一定是我們！”害怕又如何？她們一路走來，克服了多少困難，才能走到今天？怎麽可能因為今天的比賽今天的不利而打了退縮的念頭？！
南川上夏也點點頭，一頭黃色的長發在她開口說話的瞬間飄搖了起來：“最重要的是，不動峰會一直贏下去的。”
白石美桑動了下身子，無辜而純白的眼神寫著“青學女網也不會輸掉的，你們又算什麽？”，看得上羽青葉一下子就臉色爆紅，一臉憤憤的。
千葉明夏不在意這些，反正贏的人也隻會是她們：“無所謂，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怎麽贏下這場比賽，以為青學女網都是可以用一般人的眼光來審視的嗎？”
左右不過是二十幾分鍾的時間，她們就可以直接結束這場比賽，接著進行後麵的比賽，能不拖就放快節奏，邊打擊對方邊拿下分，這才是她們要做的。
安井裏香聞著空氣裏飄來的花香，這股味道，似乎是……她不確定地尋找著花香的來源，直至在某個熟悉的人身上時，心思細膩起來。
頭腦靈光乍現，結合之前的那件事情，她想，她或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千葉的陽光下的背立麵，本質上是透過陽光來反射太陽照不到的地方，世界上的事物有些時候總是對立的，陽光在光芒遍布的地方自在而為，黑暗則在另一邊主宰一切，它們在沒有碰見時，都是相安無事的。
有多安分，就有多驕橫，兩個天下被陽光與黑暗相互占據著，陽光來時，黑暗便消失，黑暗開始，陽光便潛走。
一旦兩者同時出現，必有一者會被傷得粉身碎骨，甚至是無處逃生，隻能在深淵裏乖乖地待著，待尋到機會時才肆機出來。
千葉的陽光下的背立麵，怕是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每天的訓練中得來的，她這麽做，八成是有了足夠的把握。
阿九和她們比賽時，並未使出過什麽稱得上是絕招的發球，她們甚至使出了渾身解數也不得法，但阿九的身上透露出來的氣息，那股陰暗而炙熱的氣息，複雜而微妙地影響到了她們的心境，在無意中改變了她們的球風。
現在想來，千葉的陽光下的背立麵，估計也是這麽來的。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兩種不同的的地方，一個是隨處可見的陽光，一個是天一黑就出現的黑暗，它們駐守在人的內心深處，在人無知無覺的時候，悄然奪走人的心魂，令人遊移不定的。
千葉，你的心裏，除了陽光，便是黑暗嗎？安井裏香這麽想不是沒有依據的，在沒遇見阿九之前，千葉的處境正是在那陽光下隱藏著的黑暗的世界裏生存著，在令人絕望的地方裏生活，沒有一絲生機，連最起碼的希望都泯滅在了複雜的世界裏，對於那時候的千葉來說，她的未來是充滿了絕望的，沒有任何的回頭路可走的。
即使是在與阿九相識並相知了以後，這種情況似乎也並沒有改變多少，常年的絕望也一並被帶入了網球裏，隻不過千葉她隱藏得很深很深，很多人都沒意識到罷了。
棲川音柚有些擔憂，她很久都沒感覺到過這樣的千葉了，窒息得令人發狂，悲催得令人不安，千葉，千葉，她一聲聲地默念著，手指頭緊緊地擰著胸前的一粒扣子，不怎麽隱藏起來的黑麵氣息感染到了周圍的人。
森川津奈雖然沒說話，但她還是用眼神安撫著她們，她相信千葉的做法是對的，在比賽裏黑化了的千葉，並不算是很失控，相反，她的心智更成熟，思考更周全了。
況且，阿九也沒有出口阻止千葉，更能說明阿九是看好這種情況下的千葉的。不然，她怎麽一直都不出聲呢？
白石美桑豎起中指，朝著看過來的夏目深深等人搖頭，她不希望因為隊友的擔心而影響到現在的千葉，千葉做事從來都有自己的主張，旁人也幹涉不了，而她能做的，除了無言的支持，便是保持沉默了。
“Game-青學，2:0。”
千葉明夏停住腳跟，眼睛四處尋找著風吹來時的方向，她黯然地低下頭，情緒莫名的低落，已經贏下了兩分了，為什麽她還是不開心？
輪到不動峰發球時，她也沒過多地去思考了，南川上夏現在的樣子，平靜而理智，哪裏像前麵表現的那樣驚慌失措的。
“你見過黑暗嗎？”在南川上夏發了球過來時，千葉明夏邊回球邊問道。
——你知道，黑暗在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