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他兀自轉身朝殿外走去。
炎寒不解地望著有些生氣的男子離開,小臉緊皺在了一塊。
容姑姑和炎家老夫人互使了個眼色,將站在原地的炎寒拉了過來。
她一直是他的逆鱗,所有人都閉口不提。
而今日,炎寒撞上了槍口。
大殿外。
炎淵翻身斜倚到她常睡的花樹之上,抱著半壇酒,半醉半醒:“容顏兒,你躲到了哪裏?”
他黃泉碧落尋遍天涯,卻還是看不見她的蹤跡。
她死了,她死了,再也不可能出現。
可是多少次午夜夢回,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體溫,就好像都在昨日。
四年了,容顏兒,四年了。
你就這樣拋下了所有,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
炎淵眯眸翻身而起,酒壇應聲而碎。
“我說得有錯嗎?冥皇,這麽多年了,你當時明明知道木離是顏兒的死穴,卻還是殺了他,你就是活該,你就是罪魁禍首,現在擺出這樣一副模樣給孩子算什麽?”
走出數步的炎淵赤瞳微眯,他緩緩轉過了身子:“你想知道?”
“顏兒比我清楚。”雲傾沉聲道,逼死顏兒的人就是他。
炎淵眸中血色風雪驀然蓄勢而起,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近:“她清楚?是不是我告訴她,因為替別的男人求情的人是她容顏兒,她要護的人救她娘親恩重如山,千方百計要帶走她,他要取我的性命,她是不是就不會殘忍地跳進火海?她清楚?她清楚嗎?”
雲傾愕然,許久,才張口道:“木離根本取不了你的性命。”
炎淵嗓音喑啞:“她就是我的命。”
雲傾心間突然湧起一股惋惜與酸澀:“歸根到底,你還是不信她?”
炎淵愣了一瞬,苦笑道:“我不信她?她連嫁於我都是因為我答應留別人性命,她昏迷時口中所喚為何人名姓,甚至不惜以我們的骨肉相逼也要去找他,最後寧願死在我麵前,僅是我殺了他嗎?你讓我如何信她?”
“可是她已經死了。”雲傾低聲道。
他轉身走入了混沌之中:“她逃得了嗎?”
世傳。
有一日。
一個垂垂老矣的喇嘛攜一麵容燒傷的小喇嘛送上了半片殘骸。
黑沉的斷片之上隱約可見繁密的花紋,詭絕靈異。
冥獄之皇癲狂如魔赴極北之地。
天地間風雲俱變,撼天動地,墨染平原萬裏。
“破!”一道淩厲的聲音響徹大地,黑霧化龍直朝殘破的神廟而去。
廢墟之上浮出瑩白的星印巨大遮天,乾坤顛倒,何夕何年。
那個墨袍如夜的男子如神祗般朝那星印走去。
倏然憑空消失,再無蹤跡。
半月之後。
冥獄昭告天下,新納冥妃。
長街萬裏,舉國普慶。
隻是有人謠傳,這新納的冥妃與跳了火海的舊人眉眼相似。
“炎淵?你再靠近我一步試試?”著了大紅嫁衣的女子明眸皓齒,咬牙切齒地後退著。
某人唇角邪勾:“躲了四年,你覺得還能逃得掉嗎?”
“我都死過兩回了,也不差這一回。”女子手持黃金匕首,凜冽的寒光折射出她眼中的狠厲。
“母妃!”突然,殿門大開,一道稚嫩的男聲驚呼起。
女子怔在了原地,望著男童措手不及。
“母妃,你可是又要丟下寒兒,獨自風流尋歡去!”炎寒扁著嘴質問道,生氣的模樣裏同一人的倨傲如出一轍。
紅衣女子半餉竟說不出一句話來,望著眉眼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童竟有些雲裏霧裏:“風流尋歡?”
下一秒。
臉色大變,上前一步將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某人的脖頸間:“你做的好事?你到底教了他什麽?”
“吃喝嫖賭,風流尋歡。”某人勾唇無所謂地說道。
“炎淵!”女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怒吼道。
某人眼角溫柔:“小東西,為夫在。”
女子麵如桃花,臉上的紅暈出賣了她,粗聲道:“他可是你親兒子,你就教他這些?”
“自然不是……”某人更貼近她一分,一手已勾上她的腰際。
女子僵在了原地一秒,一把就要推開靠近的男子。
“炎寒,出去!”一道低沉邪魅的聲音響起。
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盯著二人的男童蹭地轉身,邊小跑邊碎碎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畢了,還不忘笨手笨腳地去把殿門關住。
女子看的是一陣滿意與欣慰。
這小子屁顛屁顛的模樣還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不錯不錯。
下一秒,溫熱的呼吸已來到了她的唇角,她瞬間覺得落入了圈套,匕首也不知跑到了哪裏去?
“小東西,為夫可還教導有方?”某人用手輕捏著她的耳尖道。
女子挑眉道:“子不教,父之過,這是你的本職,與我何幹?”
腰間猛地一下疼痛,女子倒吸一口冷氣。
“那我明日便將他送去南風館,玉知見這孩子可是歡喜的很?”某人揚眉無所謂地說道。
女子暴怒:“你敢?”
“若你敢再離開一步,我下一秒就將他送去。”某人紅口白牙地威脅道。
他仍記得。
就在半月前的那日。
乾坤顛倒,他抬頭望著那巨大的咒印。
他自責,怎麽沒有想起,木離第一次帶她離開自己用的就是天星印,卻沒有料到他故伎重演,這次讓她從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用的竟還是天星印。
白光乍現,咒破運解,他再睜眼時已不是一片荒原。
桃源淨土,一處雲水間。
皚皚白雪落於千年不化的雪山之上,大片大片的蔦蘿花灼灼盛開如繁星,花海中央一人,黑發白裳,清冷似不食人間煙火,俯身拈花輕嗅,眉眼溫柔地一塌糊塗,背對而立。
“容顏兒!”他用幾近嘶啞的聲音輕喚。
低頭折花的女子身子微頓,手中的花盡散發出一聲歎息,雪白的裙裾驚擾了清夢,倏然拔腿就跑。
“你逃得掉嗎?”某人赤瞳如海,深邃不見底,其聲如蠱。
終是,被提著衣領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