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獨鍾
街角的一間八角酒樓裏,赤炎覆手站在窗格,擰著眉像是在考慮什麽
“主上”
“我自有分寸,你去請慕小姐來此”得知她下月成親,他連夜趕了過來,沒有原因。
不多久,樓梯上的腳步很輕,一前一後的兩個人,門應聲而開
“為什麽要來到這裏?”她有些生氣,明知這裏很危險為什麽還來,這是東離最好的機會!
他聳聳肩不以為意,麵上難言疲憊:“就是來看看你”
“傻瓜”她呢喃,他又不是孩童怎會不知他的心思,紅顏易老,莫不要錯付流年!
他嘴角撇開一絲無奈的笑:“你也覺得!”眉間盡染落寞,刺痛了她的眼
“我下個月要成親了”
“我知道”因為知道,所以拋開一切繁重國事快馬加鞭,所以全然不顧選妃大事,空設後宮,隻是因為你是慕玄而已!
“下月初八,我必送你一份賀禮”說完之後他看著窗外看了好久
窗外不過幾棵梧桐,一方小院,除此無他,雨裹著風飄了進來打在臉上有點涼,濃濃秋意撲麵而來,竟也是如此絢爛
縱有百媚千紅,獨獨你是獨特,那四個字叫情有所鍾
他在那裏呆了一下午,整整一個下午!她談了一下午曲子,琴是他帶來的,臨走的時候他說琴就送給你了。
至此,天涯海角,便是我望向你的距離
史書記載,北赤玄帝一年秋,帝跪於長樂宮,請求太妃重住正合殿,百姓人人稱頌。
誰也不知道,他隻是為了她的一句話,可是至始至終,她都沒有開口。次日,北赤太妃薨於偏殿。
距離初八不過還有短短七日,時間過得真快!院內的梧桐果然顏色更深了,幾夜梧桐雨,惆悵,點滴到天明!
那次晚上回來,步絕塵站在大廳內,很安靜,她記得他表情凝重,從未如此
她站在門口,以為自己回來晚了,不知所措!
他輕輕問道:“他安全離開了嗎?”
“恩”她點點頭,“走了”
他才看向她,臉上有些落寞,有些疲憊,還有一股淡淡的情愫:“外麵不冷麽?”
她搓搓手,入秋了,還真是冷了!
他的掌心握住她,溫熱,撫上她的眉眼,他從未如此失態過。
“最近為國事煩心麽?”
他擁她入懷,這是第一次他主動,那麽熱切的想要留住她,因為赤炎跟他說找不到忘川,無從知曉
可是她已經沒有時間等了。
“沒有”
她抬起頭:“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
他皺眉,卻是微微一笑,很溫柔也很無奈:“你越來越懂我了”以前的自己向來懂得掩藏自己,隻是那樣的孤單!
外麵刮起了秋風,廊上的燈籠吹的忽明忽暗,她說我彈琴給你聽吧!
他搖搖頭,沒有說話。
難掩落寞,絕塵的琴彈的那麽好。
“小傻瓜,以後都不像彈琴了麽?”
她才明白,彈了一下午指腹有些脹痛,的確不合適,“今夜月色獨好,對月相酌如何?”
“不無不可”他指腹觸上她的鼻尖,“都快成小酒鬼了。”
清風玉露一相逢,更勝卻人間無數!
兩日來,進出王府的人越來越多,都是些生麵孔,備了很多禮!每每有鋪子裏的人來,慕玄都是站在門口,平靜的看著他們進進出出,再過幾日便是這裏的女主人了
還是時常想起山間竹林的小屋,她承認有點討厭現在的自己
天外起風,卷著簷角,掠過西窗,搖了一地青黃樹葉,漸入夏末,許是最後的癲狂
她卻取了屋角的傘,偷偷從側門走了出去
大街上行人步履匆匆,看那欲來的夏末狂風暴雨,慕玄緊了緊身上的衣物,招來一個送信的小童,望了望天,躲進了沿街的屋角
不過數秒,大雨傾盆,她卻追了出去,掏給信童一點銀子,揮手示意不用送了,額上沾濕的發,在雨裏撐著傘艱難的走著,她皺著眉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
道旁的馬車飛濺的汙水濕了一身,傘被吹落在地,沒有一顆如此狼狽
漸行的馬車卻停了下來,傘下是她熟悉的金絲玄衣
他走過來用傘撐著她,她凍得有些哆嗦,卻抬眉看著他,他半邊的肩膀被雨淋透了:“剛才車夫駕馬急了些,我送你回去,免得著涼”
她凝眉,卻是搖了搖頭,像是經過深思熟慮一般:“上次說好邀你去一品居聽書的,既然在這裏趕巧,就今天去吧。”她笑笑,山花浪漫
再過七日,嫁作他婦,彼時再見,便會多了一層隔膜,雖然不曾計較,但終究難免流言蜚語
她垂眉深思的神情盡落在他的眼底,他又怎會不知,既然如此那邊這樣好了
“前麵街角有家不錯的織布坊,我帶你去換身幹淨衣物吧”
她點點頭:“也好”
坊間坐落在街角,離鬧市還有些距離,生意卻是不錯
店內,不大,卻也不小,熱情的小廝主動跑過來接過散,熱情的招呼
樓梯間下來的女子約莫三十出頭,搖著把絲扇,許就是這間坊的主人了
“二位客官麵生的很,第一次來吧!不知要看怎樣的,我這裏應有盡有,可是來對了地方”
伏離隻是禮貌的聽完,嘴角始終一抹清淺的笑:“姑娘喜歡什麽,你們便取來”
聽完這些,她便過來拉著慕玄的手:“小姐生的如此風華,想來這些粗俗的也看不上,坊內倒是收藏著幾件上等的衣物,不若帶小姐進去看看吧”
慕玄蹙了蹙眉,這服務不能說周到,甚至可以用獻殷情三個字來表達
無事獻殷情,慕玄總是不喜的,目光中變多了幾分淩厲:“我倒沒有那麽考究,這裏的衣物看得出都是出自上好繡娘的手裏,買一件已是奢侈”
她知道,這時候越少人知道他們身份越好!
說完她便盡自在這裏逛了起來,好似細細挑選一樣,轉了一圈終究沒有自己喜歡覺得顏色,隻能在一個角落隨意選了件月牙白的外掛
“不若還是去後麵看看吧”他知道這裏定沒有她喜歡的
屋內陳設極新,打掃得極為幹淨,屋內幾件紅衣,倒像是特意定做的一樣
出來的時候伏離站在門外,擒著一把絹紙傘
屋外雨勢漸小,像是極細的絲拂在耳畔,遠處的八角茶樓在雨中別有一番風味,仿佛佇立千年,頌著傳世絕唱
曾經也有一位玄衣男子帶著她坐在這裏聽說,聽別人的故事,是多久之前?
好像很久,記不起來了……
聽著外麵雨打琉璃瓦的清脆之聲,她一下午的話都很少,他也隻是靜靜坐在一側,擺手揮退了跑堂多次的小廝
她忽然轉過頭來,卻是欲言又止,隻是淡淡一笑
他和她本來就沒有多少交集,隻是那次為何會拜托三殿下救她,情不至此,何況並無深交
卻似乎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世上最難還清的莫不是人情以及那些無求回報的幫助,注定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