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之災

  午後斜陽漸漸隱進雲層,盡日冥迷,碧天雲散,竟也有些灰暗,昏鴉開始歸林,聲聲迷離

  伏離坐在亭中,優雅的喝著茶,手執著黑色棋子輕輕摩挲,緩緩墜入棋盤,盯著出神,兀地揮落了石桌上的棋盤

  “胤兒,怎的這般心浮氣躁,不像平日的你。”戚夜昭徑自蹲下一顆顆拾起散了一地的棋子,“棋以入局,揮散了多可惜!”


  伏離隻是覆手站著,眸中不帶半分感情的倪著,仿佛是君臨天下的霸主一般藐視一切。庭外花枝亂顫,似在風中低低泣訴

  終是輕輕抿著唇瓣,粉中帶點灰白,有點清冷,未說一句話,將軍府抄家?雖是意料之中,卻也是有些煩躁,那抹紅色一直在眼前跳躍,雲淡風輕的微笑似魔咒一般滾在心尖


  撿完棋重新擺好,戚夜昭兀自捏著棋子:“胤兒,陪為父走完這局棋”


  合著玄色的絲袍坐下,重新拾起黑子,卻是遲遲不落,隻是輕輕地摩挲著

  “胤兒,棋以開局,則應心無旁騖。若是猶豫不決,必遭反噬,不是聰明人所為”戚夜昭並未理會執在手中遲遲不落的黑子,徑自擺上白子

  伏離掃了一眼棋盤,扔下手中的黑子:“孩兒知道怎麽做了,孩兒告退。”


  這局棋不用走都知道,可是我偏偏不願做棋子。這局棋我要重新開局,我可以做得比你更好!!

  新月娟娟,夜靜江寒,玉樓朱殿,映在月輪邊。整個皇宮蕭寄了聲瑟,顯得有些孤寂,籠著夜色,竟無人省的這般落寞

  書房內,龍顏大怒:“豈有此理,端是不知死活。”


  離青桓拱著手:“父皇息怒,兒臣自知事關重大,所以才敢半夜叨擾,父皇還應保重龍體。”


  夜間本已睡下,誰知屋內的燈竟自滅了,滾下床來還以為是刺客,待侍衛進了屋重燃燈盞時,隻見地上一個包裹,看完後喜上眉梢,真是上天助之

  “來人,把三皇子押入大牢。”拍下手中的奏折,怒不可遏的吼道,案上的茶盞被震的仃伶作響,杯中兀自冷去的茶水濕了薄紙

  離青桓隻是拱手站著,笑得頗是舒心,手暗自握緊了群頭!!


  夜色三分凝重,萬籟俱寂!!持著長矛刀劍的皇家侍衛,麵無表情


  殿內無人守夜,亦沒有燈火,隻有更漏之聲,點滴敲響

  “砰”門被用力地踹開,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徑直湧了進來,殿內驟然亮了起來


  離旭堯皺了皺眉頭,卻未睜眼,三更半夜,來者不善


  “三弟睡得倒還舒服,皇兄來了也不知看個坐倒杯茶水麽?”離青桓抱著雙臂,一臉幸災樂禍,眼裏全是傲慢和挑釁


  殿內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跪滿了人!離旭堯坐起身子,合著外衣掃過離青桓:“不知皇兄何意?深更半夜到了這裏有何貴幹?”


  屋內燭火燒的刺啦作響,青銅案上滴落的紅燭極近絢麗

  “跪著做什麽,還不給太子看茶”


  “不用了,我奉父皇之命押你入牢!皇弟乖乖請好了,免得皇兄為難”


  偏殿,一襲紅衣拂了簾子走了出來,剛剛有些困乏偏又這麽鬧騰

  殿內隻有微弱的燭火仍在跳躍,無人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自己,一時氣氛變得很詭異。離旭堯冰冷的臉上笑意浮現,踏著沉著的步伐像慕玄走去

  “我好像保護不了你了呢?”


  離青桓就這樣遠遠的看著,燭火透著些昏黃的光暈,或明或暗,燈下的人卻顯得更是驚豔


  “三皇弟,請吧!”


  慕玄蹙著眉,一臉蔑然的盯著離旭堯,多半又是他在搬弄是非

  帝王家,古來都是無情之所!偏偏世人都羨慕,焉是不知各中酸楚


  “不知三皇子所犯何事?夜半還要擾的太子殿下親自前來?”


  離青桓隻是端著手臂,眼角隱隱透著怒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並帶走。”


  慕玄隻是微笑,一派坦蕩,正愁著沒機會進入大牢,不想現在就可以進去!是福是禍,也是聽天由命!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走出大殿


  階前,花自開放,卻有些清冷,寂寂的吐著芬芳


  屋內,熏煙嫋嫋似是籠了一般,有些迷離!案幾上放著一尾斷了弦的琴

  步絕塵手裏纏著一根青絲弦,挑斷了那根斷了的琴弦,重新換上,手撥弄了兩下,清脆的聲音,音色純正

  “這樣好的東西怎麽可以隨意就毀壞了”似是自語一般


  “公子”藍瑾突然出現在屋內,抿著唇瓣沒有下文


  步絕塵並未抬頭,隻是撥弄著琴弦,良久才從琴上移開眉眼,側目視了過來:“怎麽不說下去?”極盡溫柔的話語,綿了屋內的凡物

  “藍瑾知錯,還請公子責罰。”咬了咬嘴唇,似是要透出血來


  “何錯之有?”


  藍瑾跺腳,公子總是用這般溫潤的語氣責問,帶著些不以為意,偏偏讓人無法抗拒

  努了努嘴:“一,擾了公子彈琴;二,不該知情不報”


  步絕塵手指一挑,琴音陡然提高了:“慕玄現在何處?”


  “本來在三皇子離旭堯處,昨夜被太子殿下抓了,眼下關在天牢內。”


  不語,垂下眉,又開始撫上這剛剛銜接好的琴,琴聲行雲流水,撩人深意

  天牢內,慕玄隻被關在一處,卻是無人問津。牢內散發著陣陣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不時遠處還有鞭笞聲,每每聽到這般慘叫聲都是手腳冰涼,這裏也算是人間地獄了,不知父兄關在何處?又會吃些什麽苦?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慕玄也無暇理會,從早聽到晚竟也覺得習慣了,無非又有人要做刀下亡魂或是沉冤得雪,不予理會,隻是站著冥思


  鐵鏈當啷當啷的作響,慕玄淡漠的轉過臉,然後撇過頭閉著眼睛,不想看見


  離青桓捏著鼻子走了進來,庇睨了一眼,牢內陰冷潮濕,一些蟲虱鼠豸竟是明目張膽的在腳邊轉悠:“這邊呆的可還舒服?”


  “不勞太子殿下費心,隻要日日無人打擾,自是順心。”不複言語,背著轉了過去,似是一直高傲的梅,翩然的開放在懸崖間,竟是這般的驚豔


  離青桓鐵青著一張臉,眼角赤紅一片,眸中冉冉升起了怒意,大步走上前去,抓起慕玄的手臂用力的把她轉了過來

  慕玄吃痛,隻是把眉頭擰的緊緊的,眼中沒有半分畏懼,平靜的盯著怒目相視的離青桓,沉默不語


  抓著慕玄的手不經意的又用上幾分力,像是要折斷一般:“他現在也在牢內,他也救不了你,哈哈……你看,他鬥不過我!”說的極近瘋狂,卻很陰冷,沒有一絲生的味道,聽起來竟是這麽寒心

  甩了手,慕玄被推在地上,青絲微亂,地麵極冷,撐著手咬了咬唇瓣,不可以哭,更不可以低頭認輸

  “帶走!”離青桓拂袖轉身,冷冷的命令道。


  一旁看守牢房的侍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忙叩頭:“太子殿下,她可是欽犯,望太子殿下不要為難小人。”


  離青桓一腳踹在跪在地上的牢役身上:“滾開,本殿下做事還要經過你們的同意?”


  被踢翻在一旁的牢役滾了一圈有迅速的爬起,匍匐在地上:“太子息怒,太子饒命。”


  陰風穿過,竟是彌漫著鐵鏽的味道,身後衙役的聲音越來越小,咚,牢門被重重的關起,日頭正暖,卻也有照不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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