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穿行在人海中
睡覺!江墨辰嘴裏麵的睡覺怎麽可能隻是單純的睡覺呢?這水桐老道就明白的。
胡亂的穿好衣服,拖著酸痛的身體走下床,見江墨辰正氣定神閑,風度翩翩的杵在桌子邊看他的《甘石星經》。
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一看,感歎道:“一覺醒來天都黑了。”側過頭去,沒好氣道:“小墨,都怨你,大好光陰都浪費在床上了!”
江墨辰放下手中的書,跟著走了過去,摸摸她的頭,道:“那我們去逛夜市如何?”
水桐月眼睛咕嚕嚕轉了一圈,仰頭看著他,努力在他眼睛裏麵搜尋一絲詭計的氣息,但無奈,江大俠是何等的功力?道貌岸然的耍陰謀詭計可是他的專長!
哪次不是就像她老爸老媽一樣抓住時機,隨時隨地利用隨機發生的事件來讓她悟出人生大道理。
哪有那麽好的事情,這次,不管如何都不能讓他遂了心意。
“對了,你說我可以見到子衿……”她話未說完,江墨辰扒開另外一扇窗戶,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來了!”
水桐月也猛的轉過身去,就見對麵的窗戶裏站著一個胡須斑白,道士模樣的老頭子,正專注的望著街角的盡頭。
“糟老頭子?”她嘴角不覺勾了起來,雖然嘴裏說的是罵人的話,但語氣裏不無驚喜的意味。經過了冷月那次扮假道士的事件,水桐月對道士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夜市燈火闌珊,偶爾走過三個兩個人,冷落而蕭條,料峭春風吹過街道,裹挾著一地的花瓣,紛飛如雨。
皎潔月色下,連三三兩兩走過的人也顯得有些空靈嫋娜了。
街角的盡頭響起了空靈清冷的歌聲,唱得人渾身冰涼,脊背上都結了霜。水桐月不禁往江墨辰懷裏鑽,“招魂曲嗎?為什麽唱得我想哭!”
江墨辰伸手攬住她,默不作聲,眼睛仍然盯著對麵的老道。
歌聲越來越近,一個黑色影子提著一盞蓮花燈籠緩緩自盡頭往這邊走了過來。
紅裙曳地,鬥笠黑紗縹緲垂至腰間,被風吹得翻飛若菱。
女子行過之處,燈火紛紛熄滅,黑暗如潮隨著女子的腳步一點點朝這邊靠近。
歌聲未停,風聲未停!
是子衿吧?是的,肯定是,但怎會變得如此陌生?過了那麽多時日,不知她過的如何!心底湧出這種感覺之時,水桐月便不覺得冷了,隻探身往窗外看。
女子行至距離老道所站的窗戶不足三丈時,停住腳步,止住歌聲,突然仰起頭來,“道長,我並未害人,還請道長高抬貴手!”
“哼,大膽妖孽,竊取人間煙火,禍亂人間,還說未害人!”老道往窗戶口竄出,拔出寶劍,單足立於翹起的簷角上,“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老道說完,持劍翩然躍至地麵,擺足了要幹架的氣勢。
女子將手中持的蓮花燈取下,從袖中取出另外一盞蓮花燈輕輕覆在上麵,然後將燈塞回到胸口,也擺出了幹架的姿勢。
“不見棺材不掉淚!”道長將持劍的手背往身後,另外一隻手朝女子推了出去,手腕翻轉間,空中出現了一個豎立的八卦圖案。
這時水桐月才曉得,原來她不是不想繼續往前走,而是這裏早就被老道設下了八卦陣。
“小墨,快!她是子衿,快幫幫她!”她抓住江墨辰的袖子就欲把他往窗外推。
江墨辰黑著一張臉,扭過頭將她看著,“我是你的夫君,你就不擔心我被那老道所傷嗎?夫君重要還是子衿重要?”
水桐月愣了愣,皺眉,眼睛瞪著他,道:“江墨辰,這可是要命的事情,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啊!”
江墨辰橫了她一眼,雙手抱胸,靠在窗框上,仰頭望著天。
水桐月氣得咬牙切齒,偏偏毫無辦法,最後哭笑不得的道:“你一個神仙,居然能那麽幼稚,簡直……”
樓下,子衿和老道打得熱火朝天,不分上下。
戳了戳他的肩膀,“哎,你幫不幫?幫不幫,不幫我就……”縱身就往樓下跳,“你不幫我幫!”
這招很是管用,江墨辰果然跟著跳了下去。
水桐月落在子衿和老道發大招的攻擊地帶,江墨辰揮手設下結界,自然未讓她受半點傷。
“廢物?”子衿收了手,“你來幹嘛?”
“子衿,沒想到在東河鎮唱歌的女鬼居然就是你!”
“你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子衿說完比足了架勢又要跟老道幹。
“哼,想不到著東河鎮小小一個地方,居然是妖和仙混雜的地方!”老道衝江墨辰拱了拱手,道:“還望仙君能體恤本道,勿擾本道的營生!”
“營生?”水桐月指著老道罵:“你不捉妖會少塊肉嗎?你捉了要能瘦三斤嗎?還是你捉了妖就能上西天啊?”
江墨辰嘴角抽了抽,子衿嘴角也抽了抽。
老道黑著臉,“本道不知道姑娘在說些什麽,也不管姑娘在說些什麽,請姑娘勿要妨礙本道捉妖!”
……
老道最後被氣走了,子衿把水桐月一陣臭罵,但她卻神奇的讀出了那是子衿對她表示長久未見的想念之情。
風停了,歌聲停了,漫天的花瓣落在地上匯聚成河。
江墨辰和水桐月站在大街上,望著子衿提著蓮花燈踏著花河漸行漸遠,繼續她的事業。
“小墨,你說子衿能把言風的魂魄塑好嗎?這樣帶著一身妖氣走在萬家燈火的街頭,耗費自己的修為隻為結一縷燈芯塑魂!
久走夜路必遇鬼,誰能保證她不會遇到比今天這個老道還厲害的人?”見江墨辰隻是淡淡的看著,不言不語,她扯了扯江墨辰的袖子,“怎麽辦,我此刻就覺得她現在走的那條路上危機四伏,她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
江墨辰低頭認真的看著水桐月,一雙眸子璨若星辰,“桐月知道杞人是怎麽死的嗎?”
水桐月仰頭看著他。
“我已經感覺到那盞燈裏麵有掌燈人的氣息了。子衿有青蘿的藤核在,一般人傷不了她性命……”江墨辰說罷,拉著她轉身。
“那……你是說言風還是可以活過來的,是嗎?”她與他十指緊扣,信步踏著花河前行。
江墨辰默默無聲,目光落在遠方的縹緲處。
或許吧!
海尚可枯,石尚可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