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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與她心意相通

  正悲傷不已時,水桐月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著朝上,不斷的朝上。


  眼前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色,以前隻知道橫無涯際的黑暗讓人窒息讓人恐懼,哪裏曉得無邊無際的白色居然也能讓人絕望。


  留下,有可能會見到江墨辰,離開可以回到正常的世界,見到親人和朋友。這兩種選擇有得有失。


  可現在她才發現,其實還有第三種可能,第三種可能比留下和離去這兩種可能更讓人恐懼。這種可能就是被永遠的困在這個空間裏,永遠的麵對這無邊無際的白色。


  然後被單調、空洞,孤獨和絕望將人的求生意識漸漸的消耗殆盡。


  不知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多久,眼前的景色終於有了變化。


  白色變成了幽深空渺的藍色,入目的全是星星點點的光芒。低處是一片如雪的白色。


  隨距離的變化,漸漸的能看到有玄色尖銳的東西刺破那片白色,再近一些,一座巍峨莊嚴的宮殿映入她的眼簾,那一片如雪的雲霧變得有些飄渺了,如同淺紗一般環繞在屋宇之間。


  似乎她也變成了一束白光,猝然滑向那座宮殿。


  宮殿的外圍是高高的宮牆,宮牆上爬滿了薔薇,在葳蕤可愛的薔薇之間一個白衣少女騎在牆頭。


  “啊,好漂亮的隕星啊!”少女發出了一聲感歎。


  自天空滑落的那道白光直直擊向了少女的身體,少女驚呼一聲,差點跌落牆頭。


  待穩住身體重新坐好後,她才檢查剛剛被那道白光穿透的地方——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受傷。又捂著胸口怔忡了半晌,突然聽見宮牆外有聲音傳入耳朵。


  “快點掃地吧,別做白日夢了!那天樞星君梁疏是何等的性涼淡漠之人?連花仙禰蕊那等美麗不可方物,玉潔冰清又孤高的美人都不放在眼裏,你總是這般看一眼就麵紅耳赤,想入非非的,長此下去得了相思病就不好了!”


  “素衣你又何必說這些話來損人?喜歡就是喜歡,又沒有什麽錯。就我們姐妹二人在,你還做什麽矜持?在天庭,仰慕星君的女仙娥不可計數,比我們瘋狂的仙多了去了,這樣紅著臉意淫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的?”
……

  白衣的少女趴在薔薇花中間,一隻手使勁攥著衣角,另一隻手握著一根薔薇花的花枝,枝上的刺刺入手心都全然不知。


  話入少女耳,同時也入了水桐月耳中。


  那陣刺目的白光過後,她周圍的光變得柔和了起來,身處的地方若一間玻璃的做的小屋子,冰冰涼涼,毫無溫度,可就在那兩位掃地女子的話音落時,她身處的那方寸之地突然變得溫熱起來。


  她似乎與這牆頭的少女心意相通,少女所想的,所念的她都一清二楚。


  少女就是那傳說中的玉落。


  此處的牆頭它不是一般的牆頭,它是廣寒宮的宮牆。玉落在這裏聽牆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是連續一個月了。


  她是廣寒宮的主人,是一隻玉兔。


  至此,人間以訛傳訛的一件事情可以被矯正了。其實這廣寒宮它不屬於嫦娥,玉落這隻在上古時期就修煉成仙的兔子才是廣寒宮的主人。


  玉落是掌管草藥的仙君,自受封後,搬來了廣寒宮就一直研究草藥。


  仙君性子冷淡,喜歡清淨,愛草藥成癡,自受命以來勤勤懇懇,為天庭培育出了許多新品種的草藥,配置出了許多妙藥,是一位兢兢業業,用業績說話的好仙君。


  這些話是年終總結會上太上老君總結的。


  實際上玉落也不見得有多熱愛草藥,實在因為廣寒宮清冷寒徹,除了兩位掃地的小仙娥每日前來打掃之外,往往好幾年都不見一個仙會光顧此地。


  她偶爾也會出去走走,但久居廣寒宮,“與世隔絕”太久了,也真的如太上老君說的那般性子變得冷淡了,總也適應不了廣寒宮外的熱鬧。


  為改掉自己這孤僻性子,她也曾嚐試過湊熱鬧與女仙娥們一起嚼舌根,道長短,但總覺得這是在折磨自己。因為她實在不關心那些有的沒的,雞毛蒜皮的事情。


  但玉落絕對不承認她是一個性子孤僻,愛草藥成癡迷的瘋子。


  她始終相信,她是一把倔強的幹柴,封閉自己隻是在等待一把烈火而已。


  是以,玉落不再出去與人嚼舌根,隻繼續種種花草,搗搗藥,偶爾搞搞發明創造。


  嫦娥是吃了後羿的靈藥之後才飛升上來的仙。


  在天庭,這種不經過修煉,在偶然情況下成仙的人是沒有正經的差事可做的,飛升後也隻能做個宮娥,嫦娥也不例外。但嫦娥生得太好看,是個標準的紅顏,紅顏不論放到哪裏都會發揮她禍水的作用,這讓天帝甚是無奈。


  嫦娥雖然是禍水,但卻是一個成了仙的禍水,無奈的天帝本著美麗無罪的原則,不對禍水加以苛責,欲把她分到幾年還見不到一個男仙的廣寒宮中。


  天帝其實早就做好了決定了,但他還是假巴意思的找了玉落來問她是否有異議。


  玉落當然得表示無異議啊。你想,整個天庭都是他老人家的,她敢有異議嗎?再說了,嫦娥是禍水,但禍水一般都禍害男人,總不可能連她也禍害吧?


  然而,玉落怎麽也想不到,還真是嫦娥禍害的她。


  嫦娥住進廣寒宮後,廣寒宮果然變得熱鬧了起來。


  不知嫦娥和後羿之間到底有什麽誤會,嫦娥她明明是偷了後羿的不死藥吃,但她卻口口聲聲說後羿是個薄幸無情之人。


  她對男神仙們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每每有仙來,嫦娥便會為其奉上一壺廣寒宮特產——桂花釀。然後關門與其談人生,論價值觀,論男女對感情的看法。


  玉落也偶爾被拉上席間做裁判,他們辯到激烈處,也會停下來讓玉落說句公道話,每每至此,玉落都會說,“嗯,甚好,甚好!”


  見兩方大眼瞪小眼,又集體瞪著她時,她會補充一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又見雙方的人表示讚同,卻意猶未盡時,她便會再加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夜深了,各位還是快快安歇了。”


  看嫦娥與男神仙們相處的畫麵如此和諧,玉落也甚感欣慰。她想,如果嫦娥能夠以此解開心結,不再整天將“男人薄幸”這幾個字當作口頭禪,時常在她耳邊念叨那也是值得的。


  但作為裁判的她好多時候就隻是靜靜的聽,或者靜靜的打瞌睡。存在感極其的低,又有好多時候玉落不勝其煩,扛著花鋤去挖地,或者去桂花樹下麵搗藥。在這種情況下,來訪的新人便會以為嫦娥才是廣寒宮的主人,而那個幹苦力的白衣女子是她的侍女。


  挖地,澆水累了,玉落便會靠坐在桂樹下小憩。睡得沉的時候,玉落便會恢複兔子的模樣。這時,送男神仙們出去的嫦娥會順便帶一條絲蘿輕輕披在玉落身上。於是便又有人說廣寒宮的兔子——玉落是嫦娥的寵物兔。


  雖然嫦娥每天都與許多人探討,但她依然沒有得到後羿之所以會背叛他的答案,還是悶悶不樂。於是她更是全麵撒網,重點撈魚。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撈魚”的事情還是傳到了天帝的耳朵裏,天帝為此開了一次盛大的,意有所指的名為“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大會之後,那些之前光明正大,大搖大擺進廣寒宮的男仙們改翻牆了。


  每晚都有好多人翻牆而入,踩得牆頭的薔薇東倒西歪,最後更是把牆爬得光禿禿,玉落幾次提泥土上牆,然後再在牆上撒上花種,但總是過了一個晚上之後,土就被蹬得牆內牆外,撒滿地。


  眼看著牆有越來越矮的趨勢,玉落再也忍不住了,早早砍了一根桂樹的樹枝埋伏在牆下,要給這些翻牆賊一個教訓。


  她的招數果然有效,連續在牆下埋伏了好幾晚後,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仙終於消停了。


  可沒想到那邊消停了,這邊嫦娥找不到人訴說就整天整天纏著她,對她做出一次又一次的忠告——感情這種東西的廉價、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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