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懸梁妙計
那日冷月鄭重的提醒了水桐月,千萬不能再被所謂的姐妹感情所左右。子衿是隻好貓,但是,一旦和她的壞主人在一起便不得不防。
顏之眸是鸏鷳夫婦所有,而在此之前,兩位已經是鳥族的叛徒了。
叛徒被兩方的族人追殺,之後是找了盟陰教這個靠山才得以繼續活下去。而盟陰教早就被曲靈控製了,由此可見,青蘿和子衿還是和曲靈脫不了關係!
可讓人想不通的是,青蘿明明是痛恨曲靈的,為何如今會拿著他的東西來參加天影的示寶大會呢?
這個又是陰謀嗎?
正苦思冥想時,淩藜和段老朽帶一群人氣勢洶洶的殺到了她的住處,稱有人懷疑她是冒牌貨,是曲靈的細作,意圖利用水玉的事情竊取天影的大權。
(水桐月:冒充?冒充?圖什麽?天影掌門有什麽好?整天坐看你跟段老朽噴口水,誰想冒充誰重口味!還有,段老朽居然也能和淩藜聯合起來?)
可這世界上偏偏就是有你不願意做卻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為了能再見到江墨辰,所以她必須證明她就是那個擁有水玉的人。
“你憑什麽說我不是?”她緩緩站起來,堅定的問。
淩藜冷笑了一聲,用眼神告訴她,“沒見過你這種蠢的人”,然後說:“是不是,你說了不算!”
“水姑娘!各大派的人對姑娘的身份表示懷疑。現今,他們就候在往生泉旁,”段老朽抱拳行了一禮,道:“您的身份關係到我們整個天影的安危,還請您配合!”
“配合?我要怎麽配合?”到底是你們兩個懷疑還是八大派的人懷疑?
“水玉是淨化之玉,任何毒物隻要混以擁有水玉之人的血便可化為良藥!”段老朽八麵玲瓏,為達到草菅人命之效果且還能保住他滿口的仁義道德,麵皮上露出困窘之色,咳了咳,貌似十分不忍心的說道:“如果……”
淩藜打斷了段老朽的話道:“如果你真對自己身份信心滿滿,那麽淨化完五毒混合後的藥汁,再把它喝下去。”
水桐月隻覺得心口突的跳了一下,這些人,這些人怎麽能把勸一個人自殺這種話說得如此順口,如此冠冕堂皇,如此,如此大言不慚?
她死或者生跟他們這群人沒有關係。她如今這麽活著隻不過想要一個結果,這個結果非要不可。他們憑什麽要她去做證明?
水桐月在心裏憤青了一番,又垂頭喪氣。現在你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那個……我隨諸位去便是!”她邊說邊捏了一把自己的袖子,再探著腦袋望了望窗外,說:“請諸位稍等片刻,我換件衣服便隨諸位一同前往!”
眾人以看你能耍什麽花樣的眼神瞟了她一眼,然後順次退了出去。
一扇門把眾人隔絕在外,她便找衣服便尋思。
冷月在前幾天回了靈山。
他和淩宇一樣是雙生璧的容器,被取出陰璧後,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加之淩藜總是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人前去刺殺他,弄得每次都是水桐月拖著他狼狽逃走,這麽持續了一段時間,冷月覺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兒被一個小女子保護,有損他的一世英名。
於是學習諸葛亮留下三個錦囊妙計給水桐月便回了靈山。冷月把他的三個錦囊分別懸掛在三根房梁上,取名為懸梁妙計。
冷月說過,三個錦囊是針對事情的嚴重程度而定的,如果她搞不清楚事情到底有多嚴重,那麽還是順序拆開看。
水桐月覺得水玉什麽的都是假的,肉體凡胎,誰經得住那毒藥毒?小命都快沒了,這事情定然是最嚴重的。更何況還有一群道貌岸然的人守在門外麵,如果一個個拿下來看不免耽擱時間,引人懷疑。
於是想都不想就決定看第三個。
她從袖中掏出一把杏花針,朝房梁上一扔,豈料長時間不使用杏花針,居然一根都沒有射中。於是她又扔了兩三把,終於把那第三個錦囊給插了下來。
錦囊上寫著:緊要時刻,進鎖妖塔或者跳入往生泉的潭水中可保命!切勿退縮,謹記,置之死地而後生!
還真兩處都是死地啊!
據現在她所掌握的信息,鎖妖塔是有去無回之地,因為這個時代沒有尹陌,她也不是玉落,倘若真的進去了,是沒有人能把她從鎖妖塔中救出的。而這往生潭水不知通向何處,與曲靈決戰時,她從焚骨井中跳入,居然躺在了往生泉旁邊,就算焚骨井是一條連接碧落殿與往生泉的通道,她也不可能爬得出那口井。
更何況淩掌門那時為了救她還受了重傷,誰知道她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說不定是淩掌門為掩人耳目,從什麽可怕的地方將她拖到潭水邊完成她是從潭水中爬出來的假象。
整個天影山都太神秘了,什麽事情都很有可能發生。
可就算如此,她也無計可施,既然大家都等在往生泉邊,那實在不行就直接跳往生潭好了,堅決不能喝那該死的五毒混合的藥汁。
一切都如淩藜和段老朽所說的,所有人都圍在了往生潭旁邊。潭邊留出了一小塊空地,上麵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上上放著一隻青花瓷碗。
她隻將眼神在人群中一瞟便輕鬆的尋到了紫衣黑發的子衿。
心裏那根刺又開始興風作浪了。
子衿曾說過,“蠢貨,你那麽蠢,倘若有一天離開了老娘,你要怎麽過?外麵的世界可沒有靈山這麽簡單粗暴,高興就找個山洞約酒,不高興就找個山頭約架!”彼時,水桐月初初化出人形,被靈山的精靈戲弄,簡直慘不忍睹。
子衿曾經說過,“你就放心跟著老娘混,老娘有肉吃,絕對會給你啃骨頭!”雖然彼時水桐月隻是一隻食草動物————兔子。
子衿曾經說過:“老娘要走了,蠢貨你多保重!如果她日江湖再見,老娘再罩你!”彼時水桐月剛剛找到寒竹寺的那間小破屋,學了一個半蹩腳的法術,剛剛想耍給她看,希望她能夠提一些意見。
後來真的在江湖相見了,隻是她沒想到子衿的真身會是一隻黑貓,還是在寒竹寺裏麵偷吃燈油,亂拉便便的黑貓。
如今黑貓成了別人的跟班,她再也不罵她蠢貨了,卻是也再不罩著她了。
她看著她送死,她看著她的眼神和其他人一樣充滿期待。
做人到底有多失敗?
子衿嘴裏一遍一遍的念著,“這才是她的歸宿,這才是她的去處……”
荼靡花幾乎將整個往生潭的林子鋪上了一層白。
盈香柔絮,如歌如雪,它仿佛要在刹那間綻盡一生芳華!
棠梨花卻已落盡芳華,隻餘下幾片殘瓣隨風而逝。
她緩緩走在殘花飛舞的那片空地上,她在眾人期待的眼神注視下,一步步走向那張桌子。
有棠梨殘花落進碗裏,隻自刹那便被腐蝕殆盡,化作一縷輕煙消失不見。
她咬破了手指,鮮紅的血自她雪白的指尖一滴一滴落進碗中。
然後她緩緩抬起青花碗,緩緩將碗湊到嘴邊,然而,眼睛的餘光瞟著潭水,心裏盤算著:
距離太遠了,我是不是該再過去一點,這樣才能一躍跳入深水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