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聞君有兩意
幻境中,她的人設還是一隻兔妖,名字還叫玉落。
叫梁疏的男人還是與江墨辰一模一樣。他是玉落深愛的男人。
不知前因是什麽,玉落與梁疏的事情像被人按了快進般的一下子都來到了大結局。
據說,女妖玉落與妳蕊公主搶男人,最後公主心痛病發,巫醫道,隻有挖了女妖的心,才能治好公主的病。
如果愛情分先後,那麽玉落就真的是小三了。認為自己是小三的玉落以為自己搶了公主心愛的男人,所以心甘情願的忍受剜心之痛,隻求能治好公主的絕症,自己也能與梁疏過得安心。
這本是一個為愛犧牲自我的感人故事,可玉落再怎麽也想不到這居然是一個騙局。
被剜心的兔妖玉落會暫時性的失去法力,當玉落捂著流血的胸口來到她與梁疏約定一起離開的地方,等待她的不是儒雅清俊的梁疏,而是道士們布下的天羅地網。
其實玉落那時已經沒有任何的法術了,跟一個平常人無異,可妳蕊還請了幾個道士將她困在八卦陣裏。
玉落當時隻想找梁疏問清楚,問他為什麽失約。
一向病殃殃的黛玉般的妳蕊公主親自帶了人來捉玉落。
她粗暴的抓起玉落的頭發,將玉落整個人揪了起來,櫻桃般的唇漸漸的勾了起來,然後大笑,她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玉落看著妳蕊,眼神有些迷茫,因為高貴美麗的妳蕊公主,她的臉上怎麽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妳蕊冷哼一聲,說:“玉落,你不知道吧?明日就是你的死期,也是我與梁疏成親之日!”
玉落本是無力的任由妳蕊抓著的,聽到這樣的話,她整個人像是觸了電般,反手抓住妳蕊的手,眼睛裏是驚恐和不可置信,嘴裏問:“你說什麽?”
妳蕊看著她緊抓著自己的手腕,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色,但看到她臉上的驚恐,她很開心,好心的又為她解釋了一遍,說:“我說你的死期馬上就到了,你的死期就是我與梁疏成親之日!”
妳蕊說完,手一鬆,玉落跌到了地上。
在這個夢一般的世界裏,時間是錯亂的,白天和黑夜可以任意切換。太陽與月亮隻一調換位置,第二日就到來了。
公主的婚事與除妖之事同步,彼時兩個大台子,一邊綁著頭發蓬亂,頂著兩隻兔耳朵,全是貼滿符咒且被血染透了白衣的玉落,另一邊則是裝飾華麗的拜堂現場。
皇帝有多寵愛這個公主,在她的婚禮上就已經充分的提現出來了。
一國公主的婚禮,定然是萬人空巷,奔走呼號,故,兩個台子前麵人頭攢動,觀禮的人如一片沸騰的海。
玉落不相信,隻要梁疏沒有出現,她都不會相信的,明明說好的,才說好的,他怎麽會與別人成親呢?怎麽會?
其實玉落心裏也不是很篤定,因為梁疏突然的失約和妳蕊突然就成親了,讓她不得不去懷疑。
不是不相信,是因為太害怕失去了,當初就是自己倒貼去追的梁疏,自己不像公主那麽漂亮,也不像公主聰明,更不像公主那樣有權有勢。
為了與梁疏在一起,玉落將自己變得渺如塵埃,而今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時,突然告訴她梁疏要與別人成親了,這是誰在與她開玩笑嗎?
最後,當玉落看到被紅色綢緞包裹的那個台子上出現了梁疏的身影時,顧不得綁她的是帶刺的藤條,也顧不得綁成十字的架子上插滿了銀針,玉落死命的掙紮,她想跑到那邊去問梁疏,要他親口告訴自己。
隻過了一天一夜而已,隻是被綁在這裏一天一夜而已,玉落的白衣已經被斷斷續續流出的血染成了黑色,而今她有掙紮,新的血液再次順著她的血衣往下流。
她終是掙脫不了身上的束縛,隻得將兩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邊。
梁疏的紅衣在陽光下如血般的豔,玉落看到他側身往自己這邊看了過來。
鬢角,額前的發絲被風輕輕浮動,絕世獨立,如開在深血中的寒梅,他依舊是妖孽,依舊是初見時那冷淡的一顧便傾城的妖孽。
玉落滿心的期待被他那緩緩的轉身動作衝得煙消雲散。
她大喊:“梁疏,梁疏……”
那邊婚禮主持嘴裏念著:“一拜天地……”
這不是假的了,不是了!隻一眼,她就覺得自己的靈魂與身體分離了,飄忽的魂魄想要離開這個台子,確是被那些貼得密密麻麻的符咒困得離不開這方寸之間。
玉落喊得撕心裂肺,但沒有人理會她,別人不理會沒關係,但梁疏也不理會。
付出了太多,心力交瘁,現在已經確定了,確定這真的是一個騙局了。
在把她綁在這裏時,妳蕊對她說的那些話普通一根根倒懸的刺,昨日就刺進心裏了,可因為她不相信,所以不願意去觸碰,不願意拔了它們。
可現在,眼睜睜看著他們拜了天地拜高堂,已經由不得她不信了。
倒懸的刺,你越想往外拔,它便會刺得更深,若想與它拚個魚死網破,到最後必定是自己變得血肉模糊。
玉落看起來性子隨和,傻裏傻氣的,卻是一向容不得別人欺騙自己。她寧可別人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自量力,牛糞還想插鮮花,也不想梁疏費盡心思隻是為了自己心甘情願的交出自己雪兔的心去醫他的心上人,去成全他們的天長地久。
綁玉落的台子上被堆滿了柴火,玉落看著他們在上麵澆過油的。
她不想聽最後一句,“送入洞房”,忍著靈魂被灼燒的疼痛,引來了火苗。
澆了油的柴堆上立馬燃起了熊熊大火,觀眾們紛紛把目光移向這邊的台子。
玉落在火中看著那邊台子上的一對新人冷笑。
天驟然陰沉了下來。絳紫色霧氣鋪天蓋地而來,隨霧氣而來的還有紛紛揚揚的紅色雪。
梁疏突然不顧一切的往這邊衝了過來,被維護現場秩序的侍衛擋著,靠近不了火堆。
妳蕊見,將頭上的鳳冠霞帔扯下來,扔到地上,大喊:“攔住他,攔不住我誅你們九族,聽到了沒有……快啊!”
梁疏搶了一把侍衛的劍,朝著一擁而上的侍衛們一揮,劍氣鎮得他們退了好大一截,之後梁疏踩著觀眾的頭,肩膀,借力施展輕功,終於飛到了玉落的身邊,三兩下就解了玉落的束縛。
玉落無力的倒到了他懷裏。
她已心灰意冷,雖然恨他騙自己,但還是不忍看他皺眉心痛的樣子。
眼角的淚流下來,拖出了一條淡淡的血痕。
她本就掏了自己的心給妳蕊,又被荊棘刺得滿身是血,加之被煙熏火燎,已經奄奄一息了。
“玉落……玉落……”梁疏喊著她的名字,希望能幫助她撐下去,撐到自己救她出去。
玉落苦澀的一笑,說:“我成全……成全你們的……的天長……地久!”說完便抓起他剛剛扔在地上的劍,用盡最後的力氣往自己已經沒有了心的空白處插了進去。
紅色的雪在天地間肆虐。
回到北芷與南淵的戰場。
水桐月受幻境的影響,她本就不同意玉落為了一個負心漢而傷害自己。於是逆了玉落的意思,拔出了插在她胸口的劍,對準梁疏的胸口就插了下去。
真實的世界裏是,水桐月拔了江墨辰腰間的寒光劍插了江墨辰一劍。
自從江墨辰把青雲封印在寒光劍內,寒光劍就一直懼江墨辰的血,於是自動退了出來。
隨著寒光劍一出,江墨辰嘔出一口血,抓過劍,修長的手指順著劍鋒隔空一劃,凝出了一道結界。
他努力負傷支撐著,不讓這些絳紫色的霧氣再往水桐月身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