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到地獄敲小鼓
突然就覺得胸口有言不明的疼痛，她皺眉捂著胸口蹲了下去。
是因為他蕭瑟的背影嗎？不是，肯定是該死的五日喪命！
“過來！”江大俠側身看著她。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站了起來。
水桐月選了他對麵的石凳子坐了下來。
“放心，我暫時還不會吃你！”
“額，多謝江大俠的不吃之恩！”她學著武俠電視劇裏麵的俠客拱手道。
是啊，我有毒，你怎麽會吃我呢？她斜睨著他在心裏說。
“等找到紫靈草再吃！”
“有毒你也要吃？”
江大俠順勢坐到石桌上伸手拍拍她的腦袋，似沉默又似思索，半晌才暗暗的說了一句“紫靈草不是可以解百毒麽！”
“你……”
她僵著身子保持著奇怪的姿勢不敢動半分，因為江墨辰突然把頭湊了過來，對著她的脖子嗅。
“那個，江大俠，你小心一點啊，我看著你的牙齒好像挺鋒利的，我是有毒的，現在還沒有紫靈草！”
“幫我找紫靈草就不吃你！”他頓了頓皺眉道：“你果然是偷吃了我後院的多漪果！”
額？
思維跳躍得太快，剛剛她好像看到自己到地獄敲小鼓去了，墳上都長滿草了。現在的話題居然變成了偷吃多漪果了。
“物盡其用嘛，多漪隻有被我吃了才能夠實現它的人生價值！”
“嗯，甚好！物盡其用，你隻有為我找到紫靈草才能實現你的人生價值！”
啊，這樣就被自己繞進去啦？她想跟江墨辰說清楚，其實“物與人”是不能夠相提並論的，但是江大俠率先打斷了她的話。
“那麽我們現在就走！”江大俠起身，素衫帶起一陣輕盈的風，輕飄飄的拂過水桐月的臉頰。
她抿抿嘴想，被江大俠吃好一點還是被靈山的鬼怪吃好一點？
這次江大俠沒有再帶浩浩蕩蕩的采藥大軍。上靈山的隻有他與水桐月兩個人。從韓城到靈山若是騎馬隻有一天的腳程，但是也不知道這個習慣享受的大俠為什麽要堅持走著路去靈山。
他還命令水桐月走在他前麵。
水桐月一邊有氣無力的在前麵爬，一邊嘀咕：無語了，江大俠那麽怕死啊？還是……
她轉過頭去看看他，回過頭來繼續嘀咕：還是擔心我會趁機會逃跑？
於是漫漫長路水桐月總是走一段路回頭看一眼他，然後低頭咒罵幾句。江大俠倒是時而悠然自得的賞賞景，時而低頭沉思一下。
此刻水桐月又駐足回頭看他了。他臉上雖然是一貫的雲淡風輕，但今日看來他雲淡風輕的有些勉強了。他臉上巨人露出了可疑的痛苦之色。。
這時江大俠抬頭剛好迎上水桐月的目光。
她搖搖頭繼續邁步向前。
是我想太多了，看他現在的這副遁入空門的表情，還有什麽東西能夠入得他的法眼？痛苦什麽的肯定是假的！
就在水桐月轉身朝前的瞬間，碧空突然風起雲湧。江大俠謹慎的抬頭看著那團絳紫色的東西。
水桐月發現變天的原因卻是因為烏雲遮住了她頭頂的陽光，她不悅的抬頭看著天空咒罵。
“下雨下雨，來這邊幾個世紀了都沒見過下雨！我在幽居的那幾天你怎麽不下？偏偏等我要陪這個陰險大俠去靈山時你才下！哎……果然是我的倒黴運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21世紀都經久不衰啊！”
“快趴下！”江大俠見天空的絳紫色雲突然消失，一聲驚呼，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分秒間那團雲已將水桐月團團包圍了。他閃到僵直了身子定在原地眼神空洞的水桐月麵前，迅速執劍割破手指，並將正滴著血的手指伸進她口中。在他把手指伸進她口中的瞬間那團紫呦呦的東西從她身上掠了出來。江大俠左手執寒光劍向那團紫黑之氣揮了過去，右手接住了正往下倒的水桐月。
接著空中傳來一陣癲狂的笑聲後，那團消失的絳色雲又出現在了天空。
“江墨辰！我曲靈還會繼續這個遊戲的。”
江墨辰一直都記得這個自稱曲靈的邪物。每次自己一步入困境中他總是第一時間出現。
曲靈並非他的救世主，從小這個曲靈就勸他自殺。被江鴻江丞相責罰時曲靈勸他自殺，江墨辰想念娘親時曲靈勸他自殺，就連被小孩子們欺負了曲靈也勸他自殺。
曲靈從小就教育江墨辰，活著隻有無盡的痛苦，隻有死了才能夠解脫。
在江墨辰大概10歲之時，離家出走過一次，那次差一點就聽曲靈的教唆跳崖自殺了。
還好在大多數的時間裏江大俠的心都挺強大的。
江墨辰給水桐月喂血是因為他被曲靈那家夥教唆著要跳崖的時候，一個叫夢雨的老頭救了他，並且告知他，他的血能夠避開邪靈。夢雨叮囑過他，若他再被曲靈糾纏用自己的血就可以驅走他。
江墨辰抱著水桐月往前行，到淇水岸邊時，將她扔進水中。
近岸的水深不過三尺，掉進水裏的水桐月驟然驚醒，在裏麵狗刨似的亂抓，嘴裏喊著“救命”。
江墨辰正襟危坐於岸邊的一塊巨石上看著她在水中瞎撲騰。
以水桐月1.65的身高這麽點水，她完全可以自己走出來的。可是，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水桐月還在水中尖聲尖氣的叫嚷著。
江墨辰挑眉對著水中亂刨的水桐月輕輕道“水不深，你可以自己站起來！”
第一次她沒有聽見，第二次她沒有聽見，直到第三次她才伸腳探了探底。
果然那水居然沒有沒過她的腰。她站在水裏，頭發濕噠噠的垂在肩上，頭上的珠花可憐兮兮的吊在她散亂的頭發上，儼然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額前的幾縷黑發濕噠噠的粘在一起像幾條滴著水的草，眼睛隨著滴答往下落的水滴有甚有節奏的眨著。
她雙手叉腰用盡可能看起來惡毒的目光打量著道貌岸然的江大俠。
這樣的眼神是在等待江大俠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呢。
江墨辰飛身去拎著濕漉漉的水桐月上了岸。
靈山山腳的樹林。
簇火吐著舌頭，火光將黑夜撕破。
這裏是江墨辰他們要準備過夜的地方。柴火劈裏啪啦作響，閃動著的火苗映在水桐月的臉上，忽明忽暗，有些魅惑又有些詭異。
她雙手抱著胸噴嚏一個接著一個，冷得瑟瑟發抖，卻固執的不肯靠近火。
從江墨辰把她拎上岸後她就一直嘟著嘴不說話。可是身上的寒冷又讓她閉嘴都困難，所以她此時是齜牙咧嘴的斜著江大俠。
江大俠手裏抬著一隻兔子在烤，時間在火苗忽高忽低的舞動中流逝。
半晌，江墨辰皺眉，似是再也忍受不了她咯咯作響的牙齒的聲音了。
“把衣服脫掉！”
“脫什麽脫，你怎麽不脫？要不是被你扔進水裏，我會變成這個鬼樣子嗎？”水桐月沒好氣的吼道。
“我脫，你真的要我脫嗎？”江墨辰將兔肉架一邊，微微偏著頭問。
似是發現了自己話裏麵的漏洞，又想到了江大俠手裏可是拿著自己的同類在烤啊！於是她又低著頭專心的咬她的牙齒。
“要我幫你脫？”江墨辰見她不為所動，於是又問。
“我自己脫，我自己脫！”水桐月雙手擋住江大俠伸過來的手說。
她邊慢悠悠的解著裙襦帶子，低著頭埋怨著。
“古代的什麽破衣服嘛？隨便粘點水就透明，透明也就算了，它還緊緊的貼在身上。”
“我看還是我幫你吧！你這速度估計脫了衣服天已經亮了！”江墨辰說著又把手伸了過去。
脫了衣服天就亮了？這是什麽意思？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水桐月邊說邊把屁股往後挪，皺著眉一隻手杵著地，一隻手指著江墨晨道“你……轉過身去！”
吃我同胞，光明正大的占我便宜，嗨……呼，不要生氣了，不要生氣了，留得兔子在，不怕沒草吃！她撅著嘴在心裏安慰自己。
“你那瘦吧啦嘰身子，誰有興趣吃”，江墨辰本來是要說“誰有興趣看”的，但是伸手去拿烤肉的時候嘴裏突然就說出了“誰有興趣吃”了。
想了想，把身體轉了過去，將烤肉伸過去指著水桐月補充道：“再說了，你那身子，我早就看遍了！”
水桐月猛拍了胸口幾巴掌，默默地告訴自己，江大俠的字典裏麵是沒有“羞恥”二字的，少說一點，免得把自己氣死。
江墨辰把自己的外衫扔了過去。水桐月表情複雜，盯了他半天才披上上他的外衫。一雙眼睛突然就波光粼粼。
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將自己虧待了，什麽為同胞報仇之類的事情，應該緩緩，要抓主要矛盾，若被凍死了還怎麽報仇？這麽想想，她接受江墨辰的衣衫接受得心安理得。
勾踐臥薪嚐膽，破了吳國，司馬遷遭腐刑才鑄成《史記》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麽想想她又心安理得的跟江大俠一起吃兔肉燒烤。
咬一口兔肉之後，她情不自禁的欲感歎江大俠廚藝好。
然後又覺得雖然自己之前是人，但是也做過一段時間的兔子，這樣做太對不起兔族了，於是她話鋒一轉道：“啊，這才是不能言說的痛啊！同胞們，寶寶心裏是苦的，因為你們永遠不知道被逼著吃自己的同類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江墨辰皺了皺眉又搖搖頭，道:“你不用勉強自己的，我一個人能吃掉的！”
“啊！沒有，沒有，我一點都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