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暗中較量
“無聊?碰巧我也挺無聊的。不若瑾姨娘陪我下一局棋,如何?”黃徵濤微揚手,都景秀立刻端著棋盤走向前。
瑾公顯然錯愕了一下,他猜不出黃徵濤有何意圖。愣神過後,瑾公微微低頭,彎腰拱手,陪著笑臉,神態舉止與下人無二,但是,卻沒有下人所擁有的卑微:“大少爺的要求,妾身豈敢不從。”
有些氣質是與生俱來的,縱使再如何掩飾,也總會露出端倪。瑾公既然作出下人的模舉止,但骨子裏透出的高傲,還是難以完全遮掩的。
“可是……我記得,瑾姨娘貌似說過自己棋藝不精的……”黃徵濤輕笑著,但話裏的意思,卻是意味深長。
“這三年有再深度鑽研過棋藝,還請大少爺指教,妾身獻醜了。”瑾公的回答遊刃有餘。
無形間,兩人暗中已經交鋒上了。
“都景秀,擺棋。”黃徵濤也不多說,袖袍一揚,笑著說道,“來局殘局如何?”
“妾身定奉陪到底。”瑾公微微點頭,言笑自若。
不慌不忙,從容應對,這氣度,看似不是一般人了。
黃徵濤心裏有了個底。
“言葉,備茶吧。”見都景秀正在院中石桌旁擺棋,瑾公引黃徵濤到石桌旁坐下,讓貼身的小廝進屋端茶。
黃徵濤含笑而坐。
瑾公又道:“大少爺今日突然前來,著實另妾身驚惶。”
“嗬嗬,瑾姨娘不是正在澆花嗎,何來驚惶之說。是我不請自來罷了。”黃徵濤看著滿院的花草,莞爾一笑。
瑾公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幹笑兩聲,試探著問道:“大少爺識得這些花?”
這時,言葉已經將茶端出,遞到兩人麵前。
“這些花,我還是識得的。”黃徵濤取下茶水,視線在茶水上輪轉了一圈,頓了頓,又不說話了。
瑾公取茶水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閃爍,身體不由朝黃徵濤的方向傾了傾,再問道:“不知,大少爺識得哪些花呢?”
“不就是蘭花嗎?四君子之一嘛。哦?還有紫荊?不過,那藍色的花兒是什麽?”黃徵濤慵懶的撐著頭,漫不經心地念著院中花草的名字。
瑾公頓時收回視線,幹笑兩聲,隨後解釋道:“那不過是觀賞的花罷了,妾身也不知道它的名字的,還以為大少爺知道呢,就冒昧問了問,還請大少爺見諒。”
“啊……下完棋回去查查。我記得娘留下過本《百草》,或許裏麵有記載這花兒也說不定。”黃徵濤看著遠處的花自言自語的說著,忽而話鋒一轉,看向瑾公,“都景秀已經擺好棋了。”
瑾公握杯子的手隱隱爆出青筋,訕笑。
信園,黃逸的院子。
“黃徵濤去了瑾公那兒?”黃逸背對著下人,將熏香爐打開,從盛滿鮮花花瓣的盤中取出一捧花瓣,一片一片慢慢的放入熏香爐,再將蓋子蓋上,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問道。
黃逸的貼身小廝伶俐的將花盤收起。
“是的。”下人低著頭,小心的回答。
“去做什麽?”
黃逸看著銅鏡,銅鏡模模糊糊的映出黃逸的臉。黃逸冷笑著,抬手摸著自己蒼白的臉。
一張臉皮,緩緩被黃逸從臉上撕下……
隨著黃逸的動作,銅鏡裏映出的,是一張坑坑窪窪的臉……
殘陋的臉合著那陰森的笑容,慎人得很……
“應……應該是下棋,小的……小的看到大少爺的貼身小廝端著棋盤之類的……”下人不敢抬頭,反而再低了低頭,兩手絞著布衣下擺,哆嗦著回答。
黃逸像似沒有聽到下人的話,舉著剛撕下的臉皮看了看,詭異的笑聲忽然響起:“嗬嗬嗬……嗬嗬……又該換了……”
“二……二少爺……”下人頓時想到黃逸打算做什麽,不禁抖索著後退,卻已經被黃逸的貼身小廝攔住,嚇得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懇求,“二少爺,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要小的幹什麽都行!小的隻求二少爺放小的一條生路!”
“砰!”
黃逸突然猛地將臉皮拍在桌上,順勢轉身站起,力道大得桌上架著的銅鏡都晃了晃,險些倒了下來。
“下棋?應該?也就說黃徵濤找瑾公是你自己猜想的囖?為什麽會有‘應該’兩個字!”
“放你?本少爺的藥需要大量新鮮的人血,放了你,本少爺去哪裏找人血?”恐怖的麵容,猙獰的表情,滲人的聲音,此刻黃逸一身白衣,卻如同厲鬼,怨氣衝天,“連一件小事都辦不好,還不如死了算了。”
末了,黃逸走到下人麵前,蹲下,陰厲的目光直直盯著下人的眼睛:“本少爺從來不養廢物!”
“不要!二少爺!求求你了!不要殺我!求求你!讓我幹什麽都行!”下人哭喊著,拚命磕頭。額頭已經被磕破了,隨著下人不斷的磕頭,地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暗紅色的血跡斑點。
“好啊。”黃逸站起,突然說道。看到下人磕頭的動作驟然一停,用驚喜的目光看向自己,黃逸半眯著眼,陰森森的問道:“幹什麽都行嗎?”
下人愣了愣,又拚命的磕頭:“是的!是的!什麽都行!”
“那我讓你死。”黃逸突然溫和的笑了,就如三年前的笑容一般,平易近人的笑著,“你,自裁吧。”
隻是,那張坑坑窪窪的臉,著實是恐怖,沒有任何的美感。
黃逸確實變了。不止相貌,就連說出來的話,也如同毒蛇。
看著下人哭喊著被拖了出去,黃逸臉上的笑不複存在。遙遙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黃逸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去,手盡力一揮,將桌上的東西盡數掃落到地上。
抬腳狠狠踩在銅鏡上,黃逸抓著自己的臉接近瘋癲,痛苦的大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