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奇跡
景澈將那人臨走前給他的藥，給了尉遲塵落：“王爺，這是一個臉戴麵具的人交給我的，說可以續命。”
尉遲塵落看著藥，“大抵是玉不爭。”他看向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風笙歌，“你們退下吧。”
景中景澈應了聲，離開了房間。
尉遲塵落坐在床邊，把藥喂給風笙歌，嘴裏念念有詞，“是我不好，我沒能保護好你，等你醒過來，我帶你去找玉不爭。”
許是吃了藥的緣故，風笙歌臉上恢複了一些氣色，緊閉的雙眼也緩緩張開。
“爭……”風笙歌嘶啞的聲音響起，尉遲塵落輕聲說道：“你會沒事的。”
說完這句話，他吻了她的額頭，風笙歌方才看清，這不是玉不爭。
“玉不爭呢？”風笙歌環顧周圍，她多麽希望此刻玉不爭在她身旁，看自己堅持著沒有死去，她多希望他能來誇誇她，她同時又多希望此刻自己死掉，沒有玉不爭，死掉亦足矣。
可是他不在。
“我會死吧。”風笙歌雙眼無神，空洞的看著上方，“哪有那麽多次死裏逃生，經曆了那麽多，我早就知道，我的存在，注定就是不應該的……每次臨近死亡，都被一個不知名的力量扯回來。死，對於我來說，是解脫……若這世上真有奈何橋，真有孟婆湯，我便過了那橋，喝了那湯，落入十八層地獄，永世將不得超生……”
風笙歌意識再一次丟失，她隻感覺到，她的手，被緊緊握著，又宛若無窮的力量注入她的身體。
一如那日玉不爭為她治療凍傷的手臂那般溫暖。
這件事難以避免得傳到宮中，也傳到了皇帝耳朵裏，皇帝聽說風蕭奈身中數刀，是其長姐所為，且尉遲尋為同謀，在一番證實後，在對自己兒子失望之餘，也氣憤於風蕭奈的狠毒。
於是，全國搜捕風蕭奈與，尉遲尋。
子不教，父之過。皇帝哪怕對尉遲尋失望透頂，那也是自己的兒子，那也是自己沒有管教出來的後果。
他的母親，也是個敢愛敢恨的人呢。皇帝經曆過失去愛人的滋味後，回顧自己這一生，發現自己對不起的女人有很多，辜負的女人隻有荀雪。
他此生隻等將荀雪找回，找個清閑地方，退位給某個皇子，自己過逍遙日子。
尉遲尋的母妃昕妃，與荀雪交情頗深，本想著太子已廢，便立昕妃的兒子為儲君。
尉遲尋令皇帝失望了。
也罷也罷，心中早已有其他人選，尉遲尋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事，就該承擔後果。
風禦得知此事後，即往七王府奔去，到了之後卻被七王爺的侍衛景澈攔下。
“王爺有命，任何人不得進入王府。”
風禦已經看起來蒼老了十幾歲，他低聲下氣的乞求：“請您通融一下吧，我來看王妃娘娘，那是我的女兒啊！”
景澈皺了皺眉，隻好囑咐了旁邊的侍衛幾句話，進去通報。
景澈來到尉遲塵落的房門前，輕輕敲門：“王爺，王爺？”
尉遲塵落應了一聲。
“宰相大人求見。”
好像房中無人一樣，隔了好久，尉遲塵落過來打開了房門，“出去說，她睡著了。”
景澈苦笑，所有的太醫都束手無策，又怎麽是，睡了呢……
離開房門好遠，尉遲塵落才問：“什麽事？”
“宰相大人求見。”
尉遲塵落眼神驟冷，“讓他進來吧。”
風禦快步踏進尉遲塵落的臥房，被尉遲塵落一句話攔住：“相爺還是停下罷，若你不想讓你的女兒死的話。”
風禦停住腳步。
尉遲塵落眼睛盯著風笙歌，似乎怎麽看也看不夠，“那日她回娘家前還好好的，還高高興興的，從你相府回來，便還給本王如此了無生氣的她嗎？”
風禦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王爺！是臣管教無方……讓蕭奈她做出這等事情……都是微臣的女兒，都是臣的心頭肉啊！王爺！”
尉遲塵落笑道，“本王可是聽說，風蕭奈她一直虐待本王的王妃啊。”
風禦自知自己虧欠小女兒的太多太多，自己在她小時候就去了離家很遠的地方辦公事，大夫人也曾一度沉迷佛道，終日在佛堂閉門不出，風笙歌孤立無援，唯一一個風痕，後來還不見了。這樣就給了風蕭奈機會。
沒有人會把這樣的事告訴給大夫人又或風禦。
皆為唯恐避之不及。
“都是老臣，都是臣的錯……都是，我的錯……”
“你不配做她的父親。”尉遲塵落道，“你明知道風蕭奈虐待風笙歌，為什麽還任由她把阿笙帶走！”從此以後，阿笙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與宰相大人你再無瓜葛。回吧。”
景澈恭敬的彎腰做出請的手勢，“宰相大人，隨我離開吧。”
風禦即使再不舍，再不願意離開，又能如何呢。
尉遲塵落捋順她的頭發：“你一定很討厭他，我給你趕走了他，你不會怪我吧……”
“……”
“給我一個不可能的結果，好嗎……”
那晚，尉遲塵落寸步不離她身邊，偶爾飄進來幾絲琴聲。
幽幽的哀怨，仿佛控訴著什麽。
當所有人都認為風笙歌即將要離開人世的使喚，她恰巧身體漸漸好轉。
所有的太醫為之連聲稱奇。
但是她卻像換了個人般，不願說話，不願開懷大笑。
那一日。尉遲塵落沒有去上早朝，在家陪著風笙歌。
“阿笙，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風笙歌重又好起來，對尉遲塵落來說是上天莫大的恩賜，他要慢慢補償這個女子。
他想帶她去看著錦繡山河，他想帶她去江南看那綿綿江水，他想帶她去北方看那黃沙漫卷，他想帶她去邊塞看那異域的風土人情，他想帶她去到許多美麗的地方，他想帶她去所有一切能夠到達的地方，隻要他能去，隻要她願意。
“回王爺，臣妾哪兒都不想去。”風笙歌道。
他欲與她走遍四方，卻止於她的一句不願。
好，好，不願我們便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