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夢中依稀燈火寒
風笙歌的嘴唇逐漸恢複血色,臉也沒有那麽蒼白。他不舍得走,就在雪地裏擁著她,哼著以前二人在忘川河前常哼的歌謠:
花開彼岸本無岸
魂斷忘川猶在川
醉裏不知煙波浩
夢中依稀燈火寒
花開葉落不相見
緣盡緣生化蝶翩
花不解語花頷首
佛渡我心佛空歎
“觴兒,我定會護你周全,等你歸位,我們就成親……”
卯時,風笙歌轉醒,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紅衣男子。
“你是誰?”風笙歌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還活著。
“我是誰不重要。”花葬就如昨天的老者一樣,漸漸變得透明。“剩下的要靠你自己。”
“什麽意思?”風笙歌此時才發現自己還活著,還在那處庭院中,而天已微亮。
她也顧不了那麽多,如果被風蕭奈發現自己還活著,不一定怎麽收拾自己呢,她伸手一探,發現槍還在,幸好衣服多,不然昨天那幾桶水澆下來,很容易暴露。
她可沒忘記自己是來救母親的,但是相府她並不熟悉,隻好冒險了。
她隨便揪了個家仆,問:“大夫人被關在哪裏?”
仆人都是貪生怕死之輩,想也沒想就說出了大夫人被關的位置。
果然是風蕭奈的做事風格,謹慎又不失陰險。
大夫人被關在風蕭奈房間床榻下的一個暗室裏,據說需要移動某個機關來進入,不然八個壯漢也移不動那個床。
風笙歌冷笑,這次不會讓你得逞!
憑著穿越後時腦中僅存的關於本體的幾段記憶,她找到了風蕭奈的臥房,此時風蕭奈還沒有起來。
她掏出槍,在風蕭奈床前比劃了兩下。
輕輕笑道:還真是格格不入啊。
此時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小姐,卯時了,該起了。”
風蕭奈睜開眼,應了一聲,“給我準備……啊啊啊!!”風笙歌戲謔的看著她。
“小姐你怎麽了!”
風笙歌似乎嫌外麵的婢女礙事,回頭抬手“啪”。
“你你你……怎麽沒死!”
風笙歌笑道:“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你以為你沒死就可以在相府為所欲為了嗎?!”風蕭奈的聲音都在打顫。
“為所欲為?”風笙歌把槍拿在手中把玩,“姐姐認為我做不到嗎?”
風蕭奈剛才見識了那個婢女的死,還隔著窗戶就死了。
“你這妖女!用的什麽妖法!”
“妖?我想姐姐忘了吧,我們可是同父異母的姐妹,若我是妖,你又是什麽?”風笙歌大笑,“放心,我不會殺你,你這條命我留著還有用。”
風笙歌嚴肅起來,“我母親在哪?”
“我為什麽告訴你!”風蕭奈也不是好惹的。
風笙歌柳眉一豎,“給我滾開!”
自風蕭奈醒來看見她,她的手就再沒有離開過枕頭下麵,風笙歌幹脆將她扯下床,掀開床鋪,找到了那個機關,一扳機關門床下的便開了。
風笙歌取了繩子,綁住風蕭奈,用布把她的嘴塞住,這才下去將母親扶上來。
母親呆在暗室太久,天氣又冷,腿本就有舊跡,這一折騰,怕是舊疾又犯,已經站不起來。
風蕭奈還被綁在那裏,風笙歌把被子披在母親身上,“娘,我們等會就離開。”
風笙歌扛起風蕭奈出了門,到得昨日她被扔的那片雪地,將她狠狠摔下,“你對我做的,對我母親做的,我加倍奉還,這隻是開始,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風笙歌了。”
風蕭奈雙眸裏的驚恐,無一不體現著她的恐懼,風笙歌她那裏來的本事?!
風笙歌回屋將母親背出來,離開的時候,也不忘用昨晚同樣的眼神看著躺在雪地裏隻著單衣的風蕭奈,“這一局,你輸了。”關上門離開。
出得相府,她才覺得渾身酸痛,自己的的確確活過來了,但是身上的傷還有,看著自己一身血淋淋的,恐怕沒有哪家客棧會收留自己和母親罷。
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明明昨天就已經快要死了,今天為何還是如此,隻是身上的鞭傷未曾消減,是己之幸還是己之不幸。
算了不想了,還是想想怎麽擺脫眼前困境吧。
母親的病耽誤不得,還是找家醫館,先為母親瞧瞧。
唐德醫館。
風笙歌來到門前,走了進去,對掌櫃說,“掌櫃的!您快看看我娘,我母女二人自山崖墜落,沒有摔到,隻是天寒地凍,我娘舊跡犯了,若是治不好以後走路就困難了。”風笙歌隻能先撒謊。
“姑娘莫急!先將令堂扶到屋內的床榻上!”
“掌櫃的……這,您有所不知,我與娘掉落山崖時錢袋也不小心弄丟,這……”
“無事,救人乃醫者本分,姑娘的傷也很是嚴重,讓內子為你上些藥。”
“多謝掌櫃。”風笙歌真真正正的給掌櫃的鞠了一躬。
母親有些燒,掌櫃的給她去熬藥了,掌櫃的妻子在給風笙歌上藥。
“多謝掌櫃和大嬸能夠收留我們。”
上藥的手已經皺得不成樣子,“姑娘哪裏話,能夠救一條命我們很開心的。”
風笙歌點點頭,也不再多說。
“姑娘在長安城可還有認識的人?”
“認識的人?”玉九?尉遲塵落?
她搖搖頭,玉大哥用的不是真名字,就算說出來,也不見得有人知道他。尉遲塵落,更不可能,而且也不算相識。自從她向他討要火藥時,就知道,他們之間的互惠關係是利用,再無其他。
“我娘的腿大概幾日會好?”
“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現在隻是減緩她的疼痛,以後雨雪天她都會腿疼。”
風笙歌點點頭,老寒腿啊……
“大概什麽時候娘能下地走?”
“看這幾日的天氣,若天氣晴好,令堂的腿雖仍有不適,但走路已經無礙了。”
“萬分感謝!”風笙歌雙手合十抵在額前。
“姑娘別亂動,藥還在上。”老婦人樸實的笑著,出聲提醒。
“我這點小傷沒事的!”風笙歌看著自己原來的衣服已經不成樣子,問婦人,“可有些幹淨衣服?”
老婦人道,“有倒是有,但都是老身穿的,恐怕姑娘穿著不適應。”
風笙歌開心著笑,“婆婆沒事,我可以穿的。”
老婦人無奈笑了笑,走向裏屋,取出幾件較為幹淨的衣物,風笙歌隨便挑一件就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