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見鍾情 當之謂執子之手
馬車緩緩走在雪地裏,行過處隻留兩趟車轍和馬蹄印。靜靜淒涼的笛聲幽幽傳來。
霎時間,雪瓣皆若空遊無所依,淩厲直擊馬車之內的人,景澈拔劍四顧,不由苦笑,自己跟的這個主兒,到底是己幸,還是己之不幸?
笛聲由緩轉急,四下蹭蹭躥出十數人,景澈一刻不敢懈怠,隻緊盯來人。
僵持不下,突一黑衣人暴起,喝一聲,腰間飛鏢便已飛出,景澈堪堪躲過,心中冷笑,罷,也不過如此!
周圍黑衣人提刀與景澈纏鬥,頓時那片雪白的大地,沾染了赤色。
笛聲仍不斷,吹的人心惶。不多時,景澈有些倦怠,隻想趕緊回府睡覺,無心糾纏。
景澈抓了把雪,往劍上一抹,頓時血為雪水所化,幹淨些許。揮刀劍,斬下最後一人的頭顱,此時,笛聲戛然而止。不多不少,正同時。
尉遲塵落用笛子撩起轎簾,吩咐景澈,“回府。”
七王府
馬蹄的嗒嗒聲驚擾了府門前持燈而立的藍衫女子。
景澈跳下馬車,躬身提醒尉遲塵落,“王爺,到了。”
尉遲塵落一身白衣自馬車下來,便瞧見門口的人。景澈認出了這是風笙歌。
風笙歌似乎從那一襲白衣出現在視線中之後,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仍然是上次的那身潔白的衣服,遠遠看去似要與雪融為一體,渾身儒雅的氣質最令人難以忘懷,這樣的人,似乎本就應該生在帝王家。
怔愣間,景澈近前,“風姑娘可是看上我家王爺了?”打趣的話竟也讓風笙歌紅了臉龐。
尉遲塵落聽了也不惱,微微一笑:“風姑娘既然無家可歸,那便在我府上小住幾日。”
風笙歌愣愣的點了點頭,“多謝王爺。”
尉遲塵落微笑點頭進入了府裏。
那一刹那,她便覺得世上任何一片潔白都比不上此時眼前那一襲白衣,他笑起來就是生而為王的模樣。
王府書房。
景澈在尉遲塵落旁侍候著,尉遲塵落手起筆落,龍飛鳳舞的字便洋洋灑灑的落在紙上:兒臣夜遇刺客,不幸負傷。望父皇憐之惜之,準兒臣養病罷朝。
“送去皇宮。”把奏本遞給景澈,景澈剛要跨出門,尉遲塵落便問道,“你與你弟弟相離兩年有餘了罷。”
“回王爺,的確。”
“本王想還是你們在一起比較好。”
景澈認為王爺要把他送出王爺府忙跪下,“景澈願誓死效忠王爺!”
“本王之意是讓景中回王府。”
景澈自是滿心歡喜,“多謝王爺。”
尉遲塵落擺擺手示意他離開,心中思忖,接下來,又該如何走下一步棋。
風笙歌身子漸好,便想出去走走,景澈並未多做阻攔。
她問,你家王爺呢。他答,不知。
她一笑,自嘲自己竟如此愚蠢,王爺的行蹤自己豈可知道。
不知不覺走到了街上,本想遠離集市,隨意到一清湖中放鬆心境,卻是怎麽繞也繞不出去了,眼見得抬起頭,見一廳堂,上書霞落二字,本想離去,卻不意瞥見那抹熟悉的素衣,心中一喜進去,卻在打了一個照麵後,發現不是他。
盡管他也是一襲白衣,盡管他擁有和他酷似的容貌。他也不是他,那股子從骨中散發出來的凜冽而又儒雅的氣質,誰也學不來。
待回神,發現已怔愣良久。
那白衣男子開口問詢,“姑娘何事?”
風笙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剛待解釋,卻聽得那人大喝,“姑娘小心!”便一旋身攬住了她,執劍而立。電光火石間,風笙歌看清一黑衣人和那白衣男子纏鬥,白衣劍一掃一橫,那黑衣便殞命。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撤!”出於風笙歌上一世的職業本能,她直覺煞氣重,便抓了白衣的袖子,跑了良久。
風笙歌大喘粗氣,抬頭卻見一彎清泉,心情頓時大好,回頭對白衣說,“我姓風在家排行最小,叫我風小幺就好,你呢?”
“我姓玉,在家排行屬九,喚我玉九便好。”玉九學著她的語氣說道。
兩人會心一笑,玉九開口問道,“姑娘怎的獨自一人?”
“我隻是出來散散心,見那霞落堂裏一身影極似我的一位朋友,不巧衝撞了你。”風笙歌坐在湖邊,湖邊枯黃的蘆葦草頓時被壓下一片。
“我道是何事。”玉九站在她旁邊,“姑娘可知江湖一位公子,名為玉不爭,做事雷厲風行,曾血洗太極廟?”
“這到沒聽過,你們都姓玉,難不成此行是為尋親?”風笙歌就地而躺,也不管那雪地冰涼。
玉九似愣了愣,搖頭。
“尋仇?”
玉九不止從那掏出把折扇,在她頭上一敲,“小幺,別猜了。我既親自來尋他,當是有事相求。”
風笙歌聽及此,咯咯笑出聲,“你既喚我一聲小幺,若不相嫌,我便喚你玉大哥罷。”
“好。”
那湖麵平靜無波,頗像那日錦魚蓮池時的情景,不由得彎了嘴角。
玉九長身直立靜靜端詳,今日出府再次尋找玉不爭,江湖上盛名已久的人。卻遇見了這女子,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甚至抓了自己逃出那地方。
本想掙開,卻見那女子堅毅的背影,倒也任由她拉去。
而當她進落霞堂伊始,他便注意到她,身著藍衣,不施粉黛,首無飾物。徑自過來盯著他看,任憑他如何提醒,她就隻是愣在那兒,知道危險迫近,他不覺攬過,本想留個活口,問詢何人所派,但轉念一想,方才那人的劍差的幾寸便刺入那女子身上,便一絲餘力不留。
這是怎麽了,便是第一麵,也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了嗎?
那湖邊的坡度有些陡,見得風笙歌要往下滑,玉九大驚,伸手要將她拉起,所幸沒有掉進去,隻是鞋子濕了。
風笙歌覺得冷的有些刺骨,便脫下鞋子,脫下羅襪,用手摩擦起來。
玉九皺了皺眉,“小幺,你可知,姑娘家的腳,是隻能給夫君看的。”
風笙歌尷尬一笑,“玉大哥,這說明小幺沒有把你當外人啊,再說這麽冷的天氣若不及時褪下羅襪,腳凍壞了,就得不償失了。”
玉九微微歎氣,坐在她旁邊,把她的雙足抓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為她運功驅寒。
風笙歌俊臉一紅,“大哥!”說著就要把腳抽回來。
“別動。”聲音不慍不怒。
少頃,一人騎一馬牽一馬來到湖邊,“公子,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