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昨日一現
而此時——
這些花前，隻有夏末和茉兒兩人，一前一後，孤零零地站在那。夕陽拉長了兩個人的影子，無限孤獨，無限寂寥。茉兒與她，大概都是在懷念那些快樂的日子吧。
昨日，隻是一現。
各色漂亮的牽牛花，還是跟往日一樣盛開著，旁邊些許已經開敗了的幾朵，已縮卷回去，而另外那些，似乎一點兒都不懂主人的心思，還是一如既往地朝她開心地笑著，那豔麗的顏色，刺痛了夏末受傷的心髒，傷了她的眼。
忽地，彎下身子，拚命扯去它們緊緊牽扯在一起的筋條。
茉兒大驚，正要上前阻止，可隻見一道人影迅速閃過，搶在她的前麵去阻止了她：“下巴還沒長好，不要使勁。”低沉溫柔的聲音，屬於他特別溫度的手掌，握著她沾著些許綠色的玉手，另一隻，掰著她的肩膀，孔武有力。
她驚訝的表情看到他的臉時，瞬間變成淡漠，看著他溫柔的眸子，輕輕一笑，極致完美：“謝王爺關心。”便掙脫了他，立向一旁去。
眼神的變化，語氣的疏離，身體的僵硬，南楓星辰不是沒有感覺到。
雙手懸在半空中，心似乎被扯了一下，有點痛痛的感覺，苦笑了一下，收回手，看向她淡漠無任何焦點的眸子：“怪我？”
怪？
你都要殺我了，我還不能怪你嗎？
笑：“怎會？”再次對上南楓星辰溫柔的雙眸，溫柔笑道：“是恨。”說得好像風輕雲淡，卻是席卷了她整個不堪一擊的心髒。
說罷，沒有任何表情地邁過他，走進了屋子裏。關上門的那瞬間，背靠著門，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茉兒見狀，馬上下跪求情道：“王爺恕罪，王妃這是在氣頭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您不要跟她計較了。”王妃醒來後，規矩是越來越沒有了，那會茉兒跟雲容雖旁敲側擊地提點過她，但是她好像是聽不懂的樣子，茉兒跟雲容就不再提醒，因為南楓星辰寵著她，隨她的意，可現在王爺都這樣了，王妃居然還如此無禮，見麵不行禮，走也不行禮，真是……給自己招禍啊！萬一王爺一個不高興……
南楓星辰背對著她，看著那些被摧殘的牽牛花花筋，隻是苦笑：“無妨，你下去吧！”
茉兒誠惶誠恐地磕了頭，退了下去。
也許，沒有絲毫考慮的衝動要去提醒她不要用力，就是因為還有一點點在乎她吧……
他是被可笑的自尊心衝昏了頭腦才對她下那麽重的手嗎？他怎麽忍心？他怎麽可以下這樣的手？他是男人，隻會殺，不會打，可第一次，居然是……她？
是因為南楓天羯還是南楓天柒？
當他得知夏末抱著南楓天柒在大街上絲毫沒有顧忌的痛哭時，他那可笑的自尊心更是被踐踏得所剩無幾，他那麽生氣，也許並不是因為南楓天羯，而是因為南楓天柒……
目光看向那些牽牛花……
那天玩得那麽開心，她居然無意中說了一句：“要是小柒在就好了……”
那麽自然的想到他，那麽不間意中流露出來的笑容，讓南楓星辰身體瞬間僵直……
對！她就是一個賤女人！不值得他心軟。
可是，那個人確實是幫了她……
幫了她就能在大街上摟摟抱抱？
但是，那會她心裏難受……
難受就可以瞎抱男人？
……
南楓星辰用力甩了下腦袋：你這是怎麽了？要恨就恨，要愛就愛，不要這樣左右搖擺，一會心狠，一心又為她心痛，她值得你這樣嗎？她的所作所為，你還能忍得下？你對她狠下心有這麽難嗎？……？
思緒複雜地拔了幾個花骨朵兒，緊緊地揣在手裏，冒出五顏六色的汁後，把它放在懷裏，最終，瀟灑離去。
當晚，夏末便聽到了消息：她的衣食住行，照舊。茉兒和雲容，也不必去蘭心園。
夏末原本還打算在王府大鬧，讓南楓星辰忍受不了，趕自己出去的。可因為這幾天南楓星辰的態度，王府裏的下人們也沒再找她的麻煩，然後，然後……她就這麽沒骨氣地放棄了……
畢竟，南楓星辰的溫柔，是她一直抗拒不了的東西。也可以說，是她還想再擁有的東西。畢竟，她對他的感情，真的非同一般。甚至，她還懷疑他此時是不是後悔那樣對待自己了。
人都會有衝動的時候不是？
畢竟——
他們真的有那麽溫馨的過去……
夏末知道的就已經有那麽多了，那他跟沐雪舞的呢？
肯定還有更多的吧……
然而——
這都是夏末自己的，以為。
好日子還沒過一周，就發生了一件她隻在電視劇裏才有的橋段。
她隻是單純的地坐在園子裏賞花，沐雪心名為探望她而來，實則卻是為了要見南楓星辰，而南星辰剛巧不在，很自然地就跟夏末坐在園子裏聊天了。
“三姐在想什麽呢？”沐雪心在李沁然的陪同下，款款坐在夏末旁邊。
李沁然本來是起不來身的，但是知道沐雪心要來看夏末後，太過急切地想看到夏末那憋屈的樣子，便忍痛起來，來觀賞這一好戲。屁股上的痛不是痛，如果錯過這一場，才是真的痛。
夏末雙腿曲著，坐在亭子的欄子邊上，雙臂放在木欄上，托著漂亮的臉蛋，頭歪在右臂上，呈半睡的狀態，眼神沒有任何焦點。
沐雪心見夏末不理她，尷尬地笑了笑：“三姐莫不是在怪四妹吧？”
夏末沒有反應。
她不是怪她，隻是單純的不想理人而已。
“三姐你別怪四妹了，四妹也不想這樣的，旨意是皇上下的，我又不敢抗旨……”看著夏末好像還是沒有反應，沐雪心更是傷心得快要哭出來：“四妹從小就崇拜三姐，很是愛重姐姐，姐姐這樣不理四妹，四妹心裏很是難過。”靠近夏末一點點，扯了扯她的衣角，道：“你不要怪四妹好嗎？”
夏末終於抬起了頭，不過沒有看她，隻是諷刺地笑了幾聲：“怪我自己沒有本事拴住他的心，與你無關。”
這種言論……
不止是沐雪心，連李沁然跟茉兒都微微有點詫異。
身在男尊女卑的社會中，她們隻敢把怨氣全撒在別的女人身上，而對男人，是不敢有半分怨懟的。
小家小戶是如此，大家大戶也是，皇家內院也不外如是。
她們早就習慣把罪全加在女人身上。
沐雪心心裏微有異樣，是聽說她從閣樓摔下來後性情大變，但是這種言論，在這個時空，誰又能講出來？有點點為她動容，同是女人，她明白夏末的心情，道：“姐姐何苦這麽說呢，您是四妹最崇拜的人呀。”
夏末笑：“你崇拜的人，早就死了！”
沐雪心大驚，哭得梨花帶雨地跪下來：“三姐這麽咒自己，還是怪四妹了？”
夏末怔在那裏。
有必要這麽大的反應嗎？沐雪舞本來就不存在了，難道不是死了嗎？
見夏末看著她，哭得更是傷心：“三姐不要怪四妹，四妹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麽會下這樣的旨意，四妹也不想跟三姐搶王爺，隻是皇命難違，您要是怪四妹，四妹當真是十分的痛心，四妹又不敢抗旨，如果三姐真的不高興，四妹願意以死謝罪！”
於是在夏末完全錯愕中，就要往自己坐的欄子上撞來。
說時遲，那時快，南楓星辰居然不早不晚地剛剛趕來，飛速拉回泣不成聲的沐雪心，沐雪心順勢哭倒在南楓星辰的懷裏，而他的目光，卻無比厭惡地看著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