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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6、害怕

  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會生出這樣的念頭,阮舒對自己冷了臉。


  影音室的門忽地被人從外麵叩響。


  阮舒猛一個激靈,迅速用遙控器把音響設備關閉。


  儼如考試作弊的孩子看到老師走過來時的緊張。


  然後她走去應門。


  來的是栗青,給她送果盤。


  “阮姐,這裏有葡萄、楊梅、西紅柿、柑橘,我剛剛特意去買回來的,林少爺說你喜歡吃這些,沒錯吧?”


  阮舒欣喜接過:“對~”


  栗青見狀也很有成就感:“那阮姐慢慢吃,我明天再去買~有什麽事情盡管喊我~我就在門口守著~”


  帶著果盤關上門回影音室裏,阮舒把碟從機器裏取出來,不再聽了。


  倒不是怕被栗青聽見什麽。


  這種影音室,隔音效果自然是非常好的。


  隻是剛剛被打斷之後,她的羞恥心又重新冒出來了……


  她一定是被傅令元帶壞了,才會聽得津津有味……


  所以他錄了這種東西還刻了碟放在著影音室裏,究竟都在幹什麽?

  翻了翻白眼,她把碟沒收,再挑了張正常劇情的電影,放映。


  自己便窩在沙發裏,邊吃水果邊觀賞。


  傅令元晚上果然沒有回來。


  阮舒看完電影便去休息。


  考慮到他既不在,他所在的主臥就不該透出燈光,她便睡在了客臥。


  一夜無夢。


  白天睡了那麽久,也沒有影響她晚上的睡眠質量。


  而隔天早上,她又在洗手間裏吐得昏天黑地。


  昨天她才慶幸自己這次懷孕的狀況比上一回要好,今天像是要反駁她似的,她整個精氣神都不行了。


  渾身無力。


  刷牙的時候她又嘔了一次,幹嘔,沒東西,全是酸水。


  勉強洗漱完,她拖著身體躺回床上,覺得心口還是難受,肚子也總隱隱地不適。


  不知道是不是那兒出了問題。


  躺著躺著,迷迷糊糊地,阮舒又睡過去了。


  重新醒來時已經中午了,是栗青敲了她的房門。


  “阮姐,老大交待,早上可以讓你多睡會兒,但不能任由你連著兩頓都不吃飯。”


  說著示意他端來的餐盤。


  “嗯……”阮舒敷衍地應,沒有自己接,側開身讓他幫忙把東西放到屋裏的桌上。


  栗青瞧出她的臉色的不佳,關心:“阮姐,你怎麽了?”


  阮舒沒回答,略微遲鈍的思緒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他還沒回來?”


  栗青馬上匯報:“本來老大應該和昨天一樣,一早和雷堂主一起回來的。但陸爺之前交待給老大的另外一件事有了新眉目,讓老大過去處理。所以老大連軸轉了,拖到現在還沒回來。”


  阮舒心裏特別失落。


  難得光明正大住進他這裏,他反而一天到晚沒影。


  陸振華先前不是讓他養傷麽?這才幾天啊,就又讓他做事。


  “好,我知道了。”語氣不是特別好,心底的煩亂帶了些許出來。


  栗青不免重新問她一次:“阮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麽。”阮舒甩甩手,“睡太多了。”


  栗青這才退了出去。


  阮舒走到桌子前,看著盤子裏的食物,昨天還吃得那麽歡,今天就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可她還是坐了下來,強迫自己吃。


  沒幾口,阮舒又吐了。


  剛入肚都還沒怎麽開始消化的那些食物,全部吐出來了。


  阮舒坐在浴室的地上,感覺連酸水都差不多要沒了的時候,才慢吞吞地回去,拿了點昨晚和果盤放在一起的話梅塞嘴裏,再次躺回床上。


  緩了一陣後,似乎比先前好受了些,至少已經沒那麽想吐了。


  她閉著眼睛,掌心覆在平坦的小腹上。


  她知道她這應該隻是普通的早孕反應。


  可身體難受的時候,往往忍不住想得多些、想得雜些。


  這回確認懷孕後,還不曾去醫院裏做過正式的檢查,始終在她心底埋著一絲害怕。


  害怕會不會和上一胎一樣出問題而到最後想留也留不住?

  害怕先前兩次的打胎,是否會影響到這次孩子的健康?

  害怕她現在的不舒、服,不完全是簡單的早孕反應?


  她幾乎從不杞人憂天。


  如今卻因為這個孩子而大有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架勢。


  她捂住臉,同時又回過頭去重新思考,她選擇留下這個孩子究竟是不是對的?


  確實,這次她確實舍不得去打,她格外緊張這個孩子。


  但這叫說明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生了嗎?做好心理準備能當一個孩子的母親了嗎?以後孩子出生,她能盡到當母親的責任嗎?

  她……能愛這個孩子嗎……?

  她懷疑自己。


  深度懷疑。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是考慮得不夠周全。


  太多問題了……


  太多問題了……


  太多太多了……


  她頭疼。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又被叩響。


  阮舒懶得起床了,反正過來的不外乎那幾個人,便直接喊了“請進”。


  門打開。


  “姐……?”是莊爻。


  “嗯……”阮舒窩在被子裏沒動,“什麽事?”


  “你今天沒下樓來過,我不放心。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莊爻的聲音明顯帶著絲焦慮。


  阮舒沒回答。


  “姐……?”莊爻更著急了,征詢她的同意,“我進來了?”


  “進來吧,沒關係。”阮舒扶著額頭,從床上坐起來。


  莊爻見狀箭步,手扶到她的肩膀上,穩住她的身形,拿枕頭給她墊在後麵,這才仔細一瞧她的臉色,頓時更加緊張:“姐,你這真是生病了?”


  “不是。”瞥見栗青就站在房間門口,阮舒Yu言又止,壓低音量,“就是今天的孕吐反應比平時強烈了點……”


  莊爻掃過桌麵上她沒吃完的那些東西,憂心忡忡到結巴:“我、我、我去邦你查查,怎麽能緩解。”


  阮舒搖搖頭:“我自己之前查過了。現在也比剛剛好很多了。再躺一會兒或許就沒事了。”


  門口的栗青在這時問:“阮姐,我去給你找醫生吧。”


  “不要!”一時情急,阮舒喝止得又急又凶。


  栗青鮮少見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


  阮舒壓了壓心緒,語氣恢複正常:“我沒有生病,不用找醫生。等下就好了。”


  “噢,好的阮姐。”栗青被震住,心裏雙重焦慮。


  第一重焦慮來自阮舒。她的樣子分明就像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第二重焦慮來自莊爻。他怎麽還進阮姐的房間了?還抓著阮姐的手?還和阮姐小聲地說悄悄話?

  這副場景要是被老大看到,那還得了……?

  莊爻確實站在床邊低聲和阮舒說悄悄話:“姐,你要是難受得太厲害,不要忍著,我們還是叫醫生吧。再怎樣都比不了你的身體狀況重要。”


  “我……”阮舒的腦子有點混亂,最終道,“再看看吧。”


  她一直在回想上一胎不舒、服時的症狀。首先肚子疼是肯定的,其次小腹總凝著一股墜墜感,而且還出血,以致於她最初以為隻是月經不正常的問題。


  這胎真的還比較穩,就是今天……


  阮舒才稍加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就重新陷入混亂。


  她曾經那兩胎算什麽經驗啊?她本身的母嬰知識又比較匱乏,怎麽指導自己?


  煩!

  煩!煩!煩!

  煩躁之餘,還是給了定論:“行了,再說吧,我繼續休息了。有事情會喊你們的。”


  等於轟人了。


  莊爻靜靜看她兩秒,點頭:“好,那姐休息。我們不打擾你。我們就在外麵,有事一定要喊我們。”


  阮舒略略頷首,躺回床上。


  莊爻走出去,順手將她吃剩的餐盤帶走,關上之前最後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神情凝重。


  “林少爺,我來吧。”栗青從他手裏接過餐盤。


  莊爻沒和他爭,問:“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栗青懂他的用意:“我已經發消息給我們老大,跟他匯報阮姐生病還不願意看醫生的消息了。他說會盡快回來。”


  兩人皆明白,隻有傅令元對她才管用。


  …………


  阮舒朦朦朧朧地又做夢了。


  夢見她坐在一條河邊,褲腳卷起,兩隻腳伸河裏。


  春風和煦,暖陽高照。


  河水非常清澈,清澈地倒映著藍天白雲。


  而河水裏,兩條魚繞著她的伸在河裏的那兩截腿暢快地遊動。


  一點兒都不懼怕她。


  看起來十分歡樂。


  阮舒靜靜地看著它們,心情隨之愉悅。


  在夢境裏,竟然也還記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見到它們——之前有過的一個夢裏(第735章),傅令元手把手和她一起釣魚,調起的就是這兩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認得它們。


  這時,背後有人喊她。


  “阮阮。”


  辨認出是傅令元的聲音,她馬上回頭。


  於是腳無意識地一蹬,阮舒醒過來了。


  她才發現自己在做夢。


  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人又沒讓她失望,確實是傅令元。


  他風塵仆仆,眼瞼處兩片缺覺的淡淡青黑,眼角的細紋此時在近距離之下非常清晰。


  他坐在床邊俯身看她,眼睛裏是她的倒影,眼神裏兜滿沉甸甸的關切,長著糙繭的手掌正覆在她的額頭上,低聲詢她:“哪裏不舒、服?是之前說有點感冒還沒好?還是其他地方?”


  阮舒沒回答他,沉默地搖搖頭,兩隻手臂從被子裏拿出來,圈住他的脖子。


  牢牢的。


  傅令元推了她一下:“等等,我剛從外麵回來,還沒洗澡,身、上髒。”


  阮舒依舊不說話,反而將他圈得更緊。


  傅令元頓了半秒,便不再提醒,就勢將她從床上抱起,離開這間客房,往他的主臥走。


  放她到床上後,他把她的兩條手臂從自己的脖子上捋下去。


  而她馬上翻了個身,背對他。


  傅令元輕折一下眉,邊脫自己的髒外套,邊問她:“我讓栗青把醫生請來。”


  阮舒這才終於出了聲:“不要。”


  傅令元隨手把外套隔空丟到沙發上,眉頭已鎖得更緊:“不會麻煩的,沒關係。”


  “不要。”阮舒重複這兩個字。


  “為什麽?”傅令元抓著她的肩膀想把她的正麵掰過來。


  沒掰成功。


  阮舒用清冽的嗓音回答他:“我想離開這裏。自己去看醫生。”


  傅令元覺得她很奇怪,明明剛剛還表現得非常依賴他,他也看得出來,她明明很高興看到他回來,這才從一個房間換到另外一個房間的功夫,她怎麽又好像不高興了?

  “你到底怎麽了?”他伏身過去,想看她的臉,卻隻能看見她一側的臉頰,“栗青說你病得都起不來了,飯菜也剩很多,臉色也不好。病懨懨的,卻還不讓請醫生。”


  “我說了我想離開這裏,自己去看醫生。”她重複。


  傅令元嗓音微沉:“你不是知道這是陸振華的命令,你走不了。”


  “那為什麽關我?原因呢?”阮舒忽地轉過來,“你告訴我,我才能看看有沒有辦法!”


  傅令元怔住。


  因為發現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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