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走出機艙,邊邁著步子,手中正在和陸少驄通著電話。
“你先專心在最後這一階段的康複治療,我會幫你看好孟秘書的。”
“他們都是廢物!廢物!都讓他們在公司裏盯住孟歡的一舉一動了!每天匯報過來的都是什麽消息!什麽孟歡沒動靜!她分明就是蟄伏已久伺機而動!”陸少驄那頭在大發雷霆,明顯踹翻了桌椅。
背景裏有護士勸阻的聲音,卻被陸少驄劈頭蓋臉地大吼:“全部給我滾出去!再說一句我縫了你們的嘴巴!”
吼完之後,陸少驄才轉回來繼續和傅令元對話,嗓音裏的陰鷙難消:“新皇庭計劃絕對不能讓孟歡成功!否則她在老陸麵前又該長臉了!阻止她!破壞她!那麽大一記功勞就算喂給狗都不能被她給吞了!”
“少驄!”背景裏在這時傳出餘嵐的苛責之聲。
“媽你等等,我在和阿元哥講電話。”陸少驄的脾氣稍微壓了些許,繼續道,“若非老陸另外有事要阿元哥你在美國子公司這邊處理,阿元哥你也不用和我一起呆在美國三個月!”
“孟歡那個賤人也不會如魚得水地瞅著了空隙準備大展手腳!我隻是來美國治手!她就真當我被老陸冷落嗎?!青幫的核心事務,老陸還不是交給阿元哥你!她連個屁都不是!”
“你自己都能想到這一層,那還有什麽可生氣的?”傅令元笑了笑,大有故作輕鬆以緩解陸少驄的情緒的意味,“放心吧,我回來坐鎮就是代表你來威懾孟秘書的。”
旋即他口吻正了不少,轉了話鋒:“不過,我並不認同你要完全破壞掉新皇庭計劃。”
“皇庭所在的版塊當時之於我們三鑫集團而言的損失不可謂不重,舅舅也一直希望能盡快填補上這個缺口。我們沒必要為了壓製孟歡來損害公司的利益,但凡露下點把柄,往後都會成為孟歡攻擊你的利器。”
“你不是清楚的很麽?舅舅適當地捧孟歡,僅僅為了利用孟歡的才幹,說白了公司能好,也是為你的將來而服務,孟歡目前是個不錯的人才,留著用。”
“我就是見不得孟歡八麵玲瓏!”陸少驄嫉妒的火苗蹭蹭地起。
“你現在這樣在我眼裏像小孩子似的。都是大人了,自己的好惡要壓抑,最重要的是利弊權衡。”盯著樹梢上的冬意,傅令元湛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等舅舅退休,你繼承了三鑫集團,成為掌權人,你再愛用什麽人用什麽,愛踢什麽人踢什麽人。”
“老陸退休……”陸少驄聲音低了不少,“我都懷疑老陸會不會有退休的那一天……”
“少驄。”餘嵐的催促之聲再度傳出。
傅令元搭腔:“行了,聽舅媽的話,別再讓她為你擔心了。新皇庭計劃我覺得最好的處理辦法是我們也參與其中,既順應舅舅的心意幫三鑫補缺當時皇庭的空白,又不讓孟歡一人出風頭。這邊有我在,你還不放心?”
“有阿元哥你在我當然最放心。”陸少驄語氣間全是對傅令元的信任,臨末了依舊不忘一件事,“那個黃金榮!陳青洲害得我的手險些殘廢!那個黃金榮竟然還不去死!阿元哥你找機會幫我弄他!我要他生不如死!”
傅令元斜斜勾唇:“自己的仇你自己報才痛快。他這沒死正好,否則直接病死了,反倒便宜他。”
陸少驄冷笑:“我天天被迫關在醫院裏配合醫生的治療,想得都是要怎麽把陳家的人全部殺光!殺光!”
“少驄!”餘嵐的這第三次叫喚攜了濃濃的惱怒,儼然被他的戾氣所刺激到。
“等你回歸。”傅令元說完這一句,發現陸少驄的手機被餘嵐奪過去了,“阿元。”
“舅媽。”
“辛苦你了。”餘嵐輕歎氣,“少驄的手機我暫且沒收了,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給你打電話,靜不下心養病的,這最後一個月的治療,我希望他聽話安分點。公司的事情就拜托你幫忙看著了。”
“舅媽放心吧。”傅令元唇際一挑,“小雅那兒我會讓她和之前一樣,經常去陸宅躥門的。”
“嗯……”餘嵐稱讚,“小雅的出身雖然不太好,但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夠耐心也夠細心,能夠補足雪琴的缺點,對少傑的照顧也不怕不周到。”
緊接著她的語氣諳了歉意:“讓你們兩個小年輕分居兩地三個月,實在不好意思。這次回去好好補償她。”
她剛想起來一事似的,建議道:“之前你和阮小姐還在一起的時候,不是積極備孕想要孩子麽?小雅是不是該有點動靜了?你們努力努力。少驄心性沒定,我尚不能指望能抱上親孫子,能抱上侄孫子也是很好的。”
“舅媽,孩子這事還是要隨緣。反正我們不避孕,有就留,沒有就沒有。”傅令元語音閑閑。
未再多聊,兩人結束通話。
傅令元握緊手機,薄唇抿直,瞳仁深斂,神色冰冷,無半點笑意。
“老大。”
“老大。”
栗青和趙十三迎上前來。
前者接過他的行李箱,後者去幫他開車門。
傅令元沉默地上車。
趙十三關上車門,回到駕駛座,兩三秒後栗青也在副駕駛座裏坐好,車子啟動。
傅令元身體往後靠上椅背,閉闔雙眸,手指捏著充斥濃濃倦怠之色的眉骨。
栗青接完一通電話後掛斷,道:“老大,是小雅打來的,詢問你的動向,說要準備迎接你回別墅。”
當然,沒等傅令元有所反應,他立馬又道:“我和小雅說,老大你在美國所辦的一些公事還需要收尾,要先去公司,暫時不回別墅了。”
“她還是沒有異常?”傅令元問。
“沒有發現。”栗青說,“和之前匯報給老大你的一樣,她安分守己,最近去學茶道和插花,以及每隔兩天去一趟陸宅,除了幫孟秘書往我們這邊傳話,不見她再和其他人有異常的接觸。”
傅令元安靜兩秒,轉而道:“讓小雅給孟歡帶話,我借由這件事從美國回來了,她在公司裏的活躍該適可而止了。”
“好的老大。”栗青應承,即刻低頭發消息。
傅令元從公文包裏拿出一枚U盤遞到栗青麵前:“這是美國子公司最後一次資金運作的部分記錄。”
栗青心領神會地接過,同時略有些難為情地說:“老大,你之前交給我的那幾份我還沒破解出來。”
“確實有難度。”傅令元並無責怪之意,“你不用有壓力,我也不催你,你慢慢試,盡你最大所能就好。我自己也會同時另外再想其他的辦法。”
栗青聽言表情微露異樣:“老大還認識其他比我厲害的高手?”
傅令元聽出味兒,稍抬眉梢:“吃醋了?”
“肯定會的啊。”栗青坦誠,“有人搶我的飯碗,我在老大這兒會沒有競爭優勢的。”
傅令元笑笑:“暫時沒人和你搶飯碗。”
栗青長鬆一口氣,嘀咕:“我還以為前陣子老被那個假林璞搞破壞,讓老大開始質疑我的能力了……”
傅令元眸色頓時深一度:“這兩天江城有什麽消息?”
“……”栗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提及“假林璞”莊爻了……頓了頓,他慚愧地勾著腦袋,“九思一直聽從命令在江城潛伏,二筒也在江城當了快三個月的乞丐,到手的依舊是那些莊家的‘江湖傳言’。莊家很受當地警方的保護。”
“唯一完全準確無誤的消息,就是已經告知過給老大你的,莊家換了個新家主,是個女人。”
邊說著,栗青邊覷自家老大的臉色——第一次匯報這個消息給他的時候,是隔著電話,今天能夠實實在在看到他的表情,和想象中的完全一樣:眼神冷寂,臉龐沉默堅硬得像岩石般。
幾個心腹綜合各種信息,心裏早已有所猜測,那個所謂莊家的新任女家主,極有可能就是失蹤的阮姐。
真是嚇一大跳……
完全鬧不明白來龍去脈。
林夫人莊佩妤的娘家如此厲害,當初查到的資料,明明僅僅為莊家的邊緣親屬,都沒放在心上的,怎麽突然就……
正忖著,麵前又被遞過來一份文件袋。栗青接過,打開之後發現裏麵是好幾張照片。像素都不高,明顯是竭盡所能地從各種畫麵儀器上截取下來放大的,且已盡量運用技術修複圖像,依舊因為對方的狡猾而不甚清晰。
從青年到老頭,從郵遞員到商務精英,年齡不同,職業不同。
栗青尚未來得及問這些都是什麽人,便聽傅令元道:“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栗青懵住,重新翻看這些照片,或許呈像效果著實太差,他無論如何都辨認不了是否真是同一個人。
傅令元又道:“你仔細看看,和之前出海交易時所見到的‘S’,有沒有類似之處。”
S?栗青立時明白過來,從照片裏挑出了一張眼熟的戴帽子大胡子臉,但是提出質疑:“老大,你不是判斷過,出海交易時見到的那個人不是‘S’?”
“嗯。我確實懷疑他不是‘S’,但無所謂。”傅令元抬抬下頜,隔空點了點那些照片,“重要的是,你發現‘S’的特征沒有?”
負責開車的趙十三不甘被冷落,邊聽他們的對話,邊拿眼睛去瞄,大聲嚷嚷:“就他爺爺的是個變裝癖嘛。”
栗青微微一怔,很快哈哈哈地大笑開來,誇讚他道:“行啊你,難得腦瓜子沒抽筋,夠一針見血的!”
如果不是估計趙十三在開車,栗青怕是要習慣性地伸過手臂去夾他的脖子。
當然,栗青可記著正形兒,衝傅令元嘿嘿嘿:“老大,你這趟美國之行原來還搞來了S的資料啊。”
除了感歎,其實言外之意也有詢問他訊息來源的意思——早聽說S在美國被通緝,這照片,一看就是機密資料。
傅令元並不多做解釋,隻淡淡道:“先收著,以後或許有用。”
至此暫時再無他話,他重新閉闔雙眸,假寐休憩,調整時差。
栗青和趙十三自不打擾,車廂維持安靜,一路直抵臥佛寺的停車場。
“老大,到了。”栗青提醒,“已經幫老大預約好了,老大你今天一定能見到一燈大師。”
“嗯。”傅令元淡淡地應,兀自推門下車。
栗青和趙十三留守車內,沒有跟進去。不過栗青通過對講機和留守在寺廟裏的手下們取得聯絡,調度他們暗中保護好傅令元。
趙十三趴在方向盤上,忍不住吐槽:“那個什麽一燈大師也太拽了,說修行就修行,一修還給修了三個月,上個星期才出關。害得我們老大現在才能見他。”
“出家人有出家人的規矩,我們本就應該尊重。”栗青合理利用時間,把電腦拿了出來,“而且我們老大不也正好有事呆美國了嘛。”
趙十三看著他把傅令元方才給的U盤插進電腦裏,好奇詢問:“老大讓你查的這些都是什麽玩意兒?我聽你們提過一嘴,什麽‘比特幣’對不對?陸爺讓老大在美國的子公司幫忙盯著的就是這些玩意兒的什麽交易吧?究竟什麽東西?”
“這個,經濟領域的東西,我也弄不拎清。我隻是負責技術而已。”栗青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得噠噠響,“我稍微了解了一下。”
“簡單來講它就是一種虛擬貨幣,最近幾年非常流行的交易運作,有點像投資股票吧。”
“就是出現一個問題:有不少人利用它來洗錢。因為它的流水比較複雜,而且是無紙化,隱蔽性很強。”
“好像現在國內的交易平台開始遭受調查,對它的監管相較於以前也嚴厲起來。終歸就是最近情勢不太好吧,陸爺可能從哪裏得到了關於政策調整的內部消息,就及時采取了些應對措施。”
“美國那邊有專業人士在操作,我們老大是幫陸爺稍微盯一盯的。”
趙十三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雲裏霧裏,但對其中某個詞還是比較敏感的——
洗錢,他們混道上的人而言再熟悉不過,因為他們做的生意很多時候不符合法律規則,就必須通過這種方式將掙來的錢弄幹淨。
之於趙十三而言,他比較清楚的是傳統慣用的方式,比如投資拍電影,最方便。所以青門內部非常清楚璨星存在的意義很大一部分在此,甭管拍出來的電影有多爛,上映了就行。還有就是賭博、娛樂服務、古玩藝術品業等等,大部人都熟知。
比特幣什麽鬼他稀裏糊塗第一次聽說,根據栗青的描述他有所猜測:“陸爺是不是也有在這新玩意兒上麵洗錢?”
他進一步又道:“老大在查陸爺的洗錢路徑?”
“需要我把老大請過來為你解釋他的意圖嗎?”栗青翻他一個白眼,“不明白沒關係,反正老大叮囑你幹什麽你幹什麽就對了。”
他愉快地吹了記口哨:“跟著老大不愁沒飯吃。”
趙十三也覺得費腦筋,幹脆不追問了。
…………
臥佛寺。
傅令元在小沙彌的指引下來到一座大殿前。
一燈大師正在和兩位香客說話。
傅令元並不催促,兀自在一旁等候,扭頭望進殿內,看見了笑口常開的大肚彌勒。
兩側的四尊金剛則凶神惡煞,與彌勒菩薩的形象形成極大的反差。
傅令元饒有趣味地多打量了幾眼,欣賞四尊金剛像各異的神態。
直至一燈大師的聲音打斷了他:“施主可知,金剛何為怒目?菩薩何為低眉?”
傅令元被問得一愣,應聲轉回臉,看著一燈大師,稍微點頭致意算作問候,旋即問:“大師好久不見,不知有何指教?”
他這句“好久不見”,其實直接省略了那次陪同餘嵐前來吃吃齋,而直指姻緣樹下的一麵。
一燈大師捋著長須,瞅了瞅他,笑著搖頭:“施主依舊不信佛緣,老僧沒什麽可指教的。”
“依舊不信佛緣”,針對的是彼時他道出“姻緣坎坷”之語後,傅令元的反應(可回顧第147章)。傅令元自然對那件事印象深刻,不過一燈大師的判斷是沒有錯的,他確實不信佛緣,即便如今他和阮舒二人的確有點姻緣坎坷,他還是不認為一燈大師一語成讖。
“聽說施主讓人找了老僧幾次,不知所為何事?”既然沒什麽可指教的,一燈大師便歸於正題。
傅令元挑眉:“一燈大師難道忘記了?三個月前我頭一回來時,一燈大師的小沙彌將我請進了禪房,我等了一個上午,最後大師與我相約一個星期後再見。”
“確有此事?”一燈大師看起來並不知情。
傅令元兜轉著心思,問:“不知臥佛寺內,是否有為僧人名叫‘聞野’?”
一燈大師搖搖頭:“寺裏僧人的名號,老僧雖無法認全,但可以肯定地告訴施主,這不是本寺僧人會有的稱呼。”
“噢?”傅令元眼裏含笑,暗藏鋒芒,追問道,“上一次小沙彌帶我去的禪房裏,正掛有一幅署名為‘聞野’的畫作。”
“原來施主的困惑在於此。”一燈大師這才麵露恍然,解釋道,“本寺俗家弟子有不少,好幾個留有單獨的禪房於本寺之中,以備弟子們回寺中修行之時所用。施主所見的,便是其中一間。”
俗家弟子……傅令元眯眸,“那麽請問大師,是否認識這位名叫‘聞野’的俗家弟子?他最近是否住在寺裏?”
一燈大師笑了笑:“臥佛寺敞開大門迎眾生,各方遊客、香客、弟子盡可來,佛主願意聽取每一個人的煩擾憂愁,也願意適當給予指點迷津,但並不過問俗事。”
很明顯,是在委婉地拒絕他的探尋。傅令元倒不意外不失望,畢竟之前派來打聽消息的手下已無數次地碰過釘子。要真那麽容易,他現在也不會在這裏糾纏。
“是我為難大師了。”他道歉。
一燈大師並不介懷,麵上依舊帶著和善的笑容:“施主是否還有其他問題需要老僧予以解答?”
“暫時沒有。”傅令元似笑非笑,“隻是不知往後是否能經常來找大師喝茶?”
一燈大師回之以先前的話:“臥佛寺一直都敞開大門迎眾生。”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不離他的臉。
眉毛濃密,比一般人長,稍加遮擋住眼睛,叫人並不容易看清楚他的眼神,加之一把胡子,給他增添了仙風道骨之感。
或者如他此等級別的大師,需要這般的外在形象加以烘托。
傅令元不放過他的任何一絲表情,然而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掂了掂心思,他反問:“金剛何為怒目?菩薩何為低眉?”
一燈大師偏頭望進大殿裏,複,轉回臉來,長須一捋,卻是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人生之趣,在於自行參透,自行了悟。”
“阿彌陀佛。”他雙手合十。
“多謝大師。”傅令元斜斜揚起一邊的唇角,和一開始時一樣,僅僅略略頷首致意而已,並未做任何回禮之舉。
“失陪,施主請自便。”一燈大師道別。
傅令元立於原地,目送他的背影,在他快要拐過走廊時,又喚住他:“大師此次的閉關修行,想必道業又有一番提升。”
一燈停住腳步回身笑笑:“佛法無邊。”
…………
從千佛殿的山上下來,傅令元繞去了姻緣樹下,仰頭盯住掛於高枝之上的某條紅綢。
得以拋到高處的紅綢依舊寥寥無幾。但也因為被拋到高處,直接麵臨日曬雨淋,紅綢早已褪去了最初的鮮豔色彩。
傅令元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抖了一根煙卷,塞進嘴裏,叼著,沒有點燃,腦海中反複回想方才與一燈大師的見麵。
算不上有多大的收獲,隻是肯定了一部分他之前的猜測罷了。
那個叫聞野的莊家人……
逆著光,傅令元的臉色冷寂沉硬,碎發下,黑黑的眸子隱含峻意。
…………
看到傅令元的身影,栗青下車幫忙打開後車門相迎:“老大。”
傅令元坐上車,嘴裏尚叼著煙卷,問:“江城是不是有兩個我們青門的堂口?”
“是的老大。”栗青知道他為何他這個,忙不迭道,“我會把江城安排為首站。”
傅令元目露讚賞,讚賞栗青靈敏的反應——
四海堂作為青門所有堂口之首,每年臨近年底的時候,掌權人都要例行前往各個堂口巡查。
這也是他得以這個時候從美國回來的其中又一個原因……
車子徑直開往陸宅。
傅令元前往書房,就子公司方麵的各項事宜,向陸振華複命。
其實在美國期間,已每天視頻對話,保證陸振華第一時間了解得到情況,今天與其說是匯報工作,不如說是因為剛回來海城,出於禮貌來見一見。
公事方麵陸振華自然是滿意的,算是國內政策下來前的及時止損,更是把前陣子的很大一筆資金洗淨回攏。
接著自然聊及陸少驄的傷勢。
當時的主要問題在於他的手筋,原本以為子彈隻是靠近並無大礙,結果約莫是在殺陳青洲的現場時,陸少驄自己折騰得太厲害,終是耽誤了最佳的就診時間。
那可是平日慣用的右手,但凡出現一點點毛病,都是無法忍受的。
且彼時陸少驄已發現手腕無知覺的情況,當即便聯係了美國的專家,轉到美國的醫院去。
其實恢複狀況陸振華也每日在跟進,沒什麽好說的,更知道相較於手,陸少驄的情緒不穩定才更糟糕。
陸振華有點懶得再提的意思,拍了拍傅令元的肩膀:“辛苦你了阿元。”
“舅舅你又和我客氣了。”傅令元不甚在意地揚唇,然後起身告辭,“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要準備明天去其他堂口巡查。”
“這麽趕?”陸振華建議,“你剛回來,多休息幾天吧,雖說往年差不多都是這個時候開始的,但並沒有規定具體的日子,晚個半個月都沒關係。可以從海城這幾個離得比較近的堂口先開始。”
“謝謝舅舅,不過我還是希望充分點。”傅令元嘴角勾了勾,“我今年剛走馬上任,頭一回執事,不希望太草率。當時剛被推舉上來,隻和各位堂主吃飯,除了青門內部的重要場合,平時沒什麽機會溝通,很多事情也都是通過下麵的人匯報上來的,其實一直都希望有個機會能親自前往各處和大家深度交流,聯絡聯絡感情。”
他這是滿腹以事業為重,陸振華笑笑,不在多勸,以自身經驗給他一點提醒:“他們會很鬧你的,考驗你酒量的時候到了。各個堂口過一巡,等你回來的時候,肯定會再大大地提升。”
“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把我灌醉過。”傅令元稍抬眉梢,顯得自信滿滿。
撇開陸少驄的意外不說,最近確實諸事順利,陸振華的心情大抵是愉悅的,和他一起笑了笑,又再叮囑兩句。
臨末了他和餘嵐提了相同的話題:“你和小雅小別勝新婚,好好補償補償她。”
忖了忖,陸振華問及:“不知道你對小雅是什麽想法。倒不是舅舅要幹涉你的私人感情,隻是覺得,小雅或許放在身邊當個貼心的人養著就可以,你的結婚對象,舅舅認為可以再商量商量。”
傅令元眼神不動聲色地一暗,轉瞬閑閑一笑:“舅舅,你知道的,我玩女人的時候歸玩女人,但不輕易收到家裏。一個就夠了,多了會亂的,我怕麻煩。最多等膩了再換。”
“我沒有舅舅本事,也找不到像舅媽這樣的女人,所以還是算了吧,老老實實一個一個來。”他聳聳肩,“現在我覺得小雅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