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為什麽要認真學?她頂多隻會洗這一次而已。
傅令元的手上並沒有戴手套,是直接伸入水中的,沾染著泡沫,抓住她的右手上的洗碗布,擦上她左手上的盤子。
他的聲音則在她的耳畔絮叨:“家裏的盤子都是這種不容易黏油漬的,洗潔精水稍微泡一泡其實已經差不多了,所以洗碗布再一抹,最後沾染的汙跡也掉了。”
隨著他尾音的落下,一個盤子清理好了,他帶著她的手,將盤子放進旁側水槽的幹淨溫水裏。
“等所有餐具的第一遍都抹擦幹淨後,就可以換到這邊來進行第二遍。把洗潔精的泡沫衝幹淨就好。”
“一定要把泡沫衝幹淨。”傅令元強調了一句。
說話間,他又帶著她的手一起示範了第二遍的衝洗過程。
很快,第一隻盤子成功處理完畢,傅令元特意舉到她的麵前給她看:“怎樣?傅太太這麽聰慧,應該學會了?”
錚亮錚亮的盤麵上模模糊糊地映照出他們偎依在一起的麵龐。他的頭就靠在她的耳畔,稍低下身子,將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臉頰貼著她的臉頰。
阮舒盯兩秒,掙了掙他的手臂,漠漠道:“教我洗碗不需要整個人都靠到我身上來。”
“需要。”傅令元有點耍無賴,微微一側頭,他冰涼的嘴唇便自她的耳廓一擦而過,同時他的呼吸又是熱的,有些緊促地噴在她的脖頸上。
冷熱交替,阮舒輕顫一下,連忙歪頭。
傅令元反而進一步將臉埋進她的肩窩,深深地嗅她的味道,不瞬,含笑道:“一直都想著,傅太太什麽時候能下一次廚房。我就有機會從背後抱住你忙碌的身影。”
抿直唇線,阮舒緘默不語,少頃,手肘往後抵住他的腰,音調平平的沒有起伏:“你還要不要讓我洗碗?”
傅令元發出一記輕笑:“嗯,好,讓傅太太先專心練習洗碗。”
重新站直身體之前,他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阮舒:“……”
傅令元接著先前的動作,將洗好的盤子放到消毒櫃裏,道:“本來最後還應該有一個擦盤子的步驟,擦幹盤子的水漬。不過我覺得再怎麽幹淨的布都髒,所以省略了。況且在消毒櫃裏也是可以烘幹的。”
“擦幹不擦幹很重要麽?”阮舒輕嘲著嘀咕:“一個大老爺們糾結這麽些完全沒必要的瑣屑,婆婆媽媽,可真閑……”
早前他下廚房,煮飯,還監督她喝中藥,她就如此埋汰過他,今日不過是舊話重提。
傅令元顯然也記得:“我告訴過傅太太,這不是婆婆媽媽的瑣碎,這是生活。也就是‘人間煙火’。”
阮舒:“……”人間煙火……?說得這麽文藝……而且,她確實一直覺得,以他的身份和形象來忙活這些家務事,著實違和。
傅令元在這時示意著洗碗池內剩餘的碗筷,提醒:“傅太太現在試一試自己洗洗看。”
阮舒不情不願地把拉了一下盤子。尚未動手洗,察覺他依舊貼在她背後站在不動,兩隻手臂繞開她的身側兩邊按在流理台,攏著他。她不高興地再一次拿手肘往後抵他:“麻煩讓一讓,現在你沒在教我,不要離我這麽近。”
臨末了她補充了一個理由:“我的動作施展不開。”
傅令元頓時被她逗樂了,收回攏她的手臂:“嗯,好,給傅太太留出空間好好施展動作。”
語氣一半曖昧,著重強調了“施展動作”四個字;一半好笑,像是在笑她的借口特別蹩腳。
最後他沒忍住笑意:“我的傅太太怎麽這麽可愛。”
阮舒:“……”
記不得他是第幾次將這個與她風馬牛不相及的形容詞安在她身上了,隻記得最近的一次,是她因為肚子餓,不小心誤吃了他給科科的餅幹,最後他按著她的臉往他的胸膛揉,同樣如眼下這般笑著說她“可愛”。
深思一晃間,臉頰上卻是又冷不丁被他親了一大口。
隨後他徹底放開她,將洗碗池前的空間全部留給她。他自己則雙手抱臂,單肩斜倚在牆上,架勢看起來儼然是要盯著驗收她的學習效果。
阮舒拿起盤子,再拿起抹布,轉瞬又放下,問:“其實我搞不明白為什麽要親自動手洗碗?不是有洗碗機?”
傅令元斜斜勾唇,反問:“傅太太不是想走?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那今晚繼續和我一起睡在家裏不要去陳青洲的別墅了。”
阮舒清冷的臉,最終決定——忍!
事實證明,洗碗一點兒都不難。
按照方才的步驟,她很快將剩餘的那個盤子洗幹淨。
放進消毒櫃之後,一股濃濃的愉悅湧上心頭——在自己並不擅長的領域成功完成一件事情所帶來的成就感,更令人得意。
微彎著唇角轉回身。
但見傅令元尚保持著先前的姿勢,湛黑的眸子晶亮而灼然地籠罩在她身上。
其實整個過程中她都感覺得到,他的視線始終未曾離開她。
此時對視上,倒是發現,他的眼神裏隱隱約約的似乎還攜有另外一絲她所分辨不了的複雜。
不過阮舒並不好奇——既然一直都抱有和他離婚的念頭要和他分道揚鑣,還好奇做什麽。
見他光盯著她不說話,她邊摘著橡膠手套提醒他:“我洗完了。”
“嗯,我看見了。”傅令元噙著笑意,緩步走來她麵前。
阮舒將手套隨手丟流理台上,然後伸手到腰後解圍裙帶,道:“那我該走——”
最後一個沒出口的“了”字,被他突如其來的唇舌所吞沒。
阮舒整個人被他禁錮在流理台前親吻。快要不能呼吸時,他鬆開了唇,卻是往上提起她的身體,令她坐到台麵上,繼而他凶猛的吻重新落下來。他吻她,他揉她,他摸她。她戰栗,她發軟,她漲痛。他了解她的身體,她潰不成軍。被他填充的瞬間,她狠狠咬住他的脖子,就和以往每一次咬的是同一個位置。
“我跟你沒完!”阮舒羞辱無比——不是說洗碗麽?怎麽突然精蟲上腦?!
“嗯,好的,我一定陪傅太太‘沒完’。”傅令元貼著她的耳邊輕笑。
阮舒:“……”
混蛋!混蛋!混蛋!她無法出聲,隻能竭力腹誹咒罵。
傅令元含著她的耳珠,嗓音暗啞:“一直都想著,要在廚房裏和傅太太做一次。”
……
半個小時後,阮舒躺在沙發裏,半個身體偎依在傅令元的懷抱裏,軟綿綿的,尚未從方才的餘韻中完全緩過來。
而傅令元開著電視機津津有味地看著,同時帶著糙繭的指腹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摩挲,另外一隻手則時不時從茶幾桌上的盤子裏撿幾顆堅果,喂到她的嘴邊。
但每一次阮舒都有氣無力地打開他的手。
傅令元也不生氣,轉而送進自己的嘴裏,下一次又鍥而不舍地再喂到她的嘴邊,被她拒絕後,依舊轉送進自己嘴裏。如此反複,樂此不疲似的。
“騙子。”阮舒冷聲。明明隻說洗碗的,結果又強要她,而且他儼然早有預謀,連套都準備在口袋裏。天知道彼時看見他拿出來戴時,她的內心有多崩潰。
什麽“一直都想著,傅太太什麽時候能下一次廚房,我就有機會從背後抱住你忙碌的身影”,其實都是為了後一句“一直都想著,要在廚房裏和傅太太做一次”而鋪墊!
整個顯然都是有預謀的。從昨晚誘她過來開始,他就在收網。
一會兒是“好久沒有讓傅太太早上醒來看到的第一眼是我”,一會兒是“好久沒有給傅太太早安吻”,又一會兒是“傅太太好久沒有和我一起吃飯了”。
滿滿的,一件件的,全是溫情牌的套路……
傅令元低垂下眼簾注視她,撥了撥她額上的碎發,斜斜揚唇:“我哪裏有騙傅太太?我隻說讓傅太太洗碗,沒有承諾洗完就馬上讓傅太太離開。”
阮舒氣得胸口起伏:“你究竟想怎樣?你不是說這次並沒有要軟禁我?那現在不讓我走又算什麽?還是你以為,用這點伎倆就想問出我這次去臥佛寺的收獲?”
“噓——”傅令元伸出食指豎於她的唇上,示意了一下電視機,“我們先好好看電視。正好傅太太現在也腿軟,需要時間緩緩。”
緩個鬼!阮舒順勢瞥一眼電視機裏正播放的親子真人秀,以前她覺得裏頭的明星個個虛偽,現在和傅令元一比,真誠得簡直都要上天了。
“你今天很閑都不用去公司?”
“傅太太糊塗了,今天周六。”
聞言,阮舒心裏驀然生一絲嘲弄——是啊,她是糊塗了,活糊塗了。沒了林氏,沒了事業,她成天無所事事,連每天具體的日期都不太去關注了……
視線收回的時候,發現科科竟也窩在沙發下傅令元的腳邊,安安靜靜一動不動的,從她的角度倒是看不清楚它是在睡覺,還是在陪傅令元看電視。
明明隻是一隻小刺郎,竟被養出了一種貓貓狗狗的感覺。
注意到她的視線,傅令元彎身,伸手,將科科捧在手心裏,湊近至她麵前,道:“走之前把它一並帶走,先留在傅太太身邊。”
留她身邊?阮舒怔忡,目露狐疑。不等她問,傅令元率先道:“傅太太之前給它減肥十分奏效。再幫它減一次。”
科科的一對兒黑黑又溜溜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地凝注她,像是飽含期待。
默兩秒,她麵無表情地拒絕:“不要。”
不知是否錯覺,她話出口的刹那,她竟從它的眼神裏讀懂了受傷。下一秒它忽然慢慢地縮起原本舒展的身體,變成一團球。
阮舒:“……”這小刺郎,成精了都……?
而且,有什麽好受傷的?她一直都不喜歡它、她一直都和它不熟,不是麽?
傅令元輕笑一聲,收了手回去,對著科科的身體翻過來搖搖又順刺,像在給它撓癢癢似的,同時他嘴裏念叨著:“傅太太之後若碰到這種情況,也可以這樣做。它會舒展回來的。”
阮舒全然無動於衷。仿佛把科科弄得縮起身體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傅令元也不在意,繼續逗科科。
少頃,科科還真給舒展回來,甚至露著粉嫩的肚皮四腳八開。
“我代你媽向你道歉。”傅令元拿手指輕輕地戳揉它的肚皮。
阮舒:“……”
“別胡亂給我扣帽子。我不是它媽。”她漠然糾正。
結果科科竟是立馬又縮起身體。
阮舒:“……”還真成精了?都能聽明白她的話了……?
傅令元當即敲了敲她的額頭:“小刺蝟遇大刺蝟。”
阮舒不吭氣。
這回傅令元沒有再撓科科,直接將它放回地上。
“我什麽時候能走?”阮舒迫不及待問——他剛剛自己可是說了“走之前”,所以終歸是願意放她。她大大地鬆氣。
“傅太太不是不願意幫科科減肥?”傅令元反問。
他的意思就是,她不答應帶走科科,她也別想走?阮舒謹慎地並未馬上應承,畢竟洗碗一事已經著過一次道,抿抿唇,她冷薄詢問:“還有哪些要求?你還是一次性告訴我。”
接二連三下來,她已基本確定,他肯定是會放她去陳青洲那兒的,隻不過得達到他的目的。而一係列的舉動,他的最終目的,還是繞不開那兩億。
“要繼續換地方和我做?影音室做過了,廚房做過了。臥室、客廳、健身房、沙發、搖椅這幾處我們很早也做過了,你還有什麽新花樣?”阮舒冷嗬嗬一笑,“你隨意,反正除了簽離婚協議,其他無論你如何折磨我,我都不會告訴你。”
傅令元並沒有受到她的威脅似的,一貫閑閑散散的,唇際一挑:“好啊,那就簽。”
阮舒呆怔,以為自己產生幻聽。
傅令元箍住她的腰摟緊她,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道:“乖點,專心陪我看電視,一會兒十三會送食材過來,我給傅太太煮麵。傅太太好久沒吃我煮的麵了。不是最喜歡麵食?吃完午飯,就可以回陳青洲那兒。”
阮舒抓住他的手臂,從他的懷裏坐起來:“你剛剛說簽?你說簽離婚協議?”
傅令元頓了頓,捧住她的臉:“我剛剛說給傅太太煮麵。”
“你剛剛說簽。”阮舒重複,著重強調,冷眸,“反悔了?還是耍我隨口說的?”
傅令元摸著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素戒,沒做回應。
阮舒抽回手不讓他摸,並且掙紮著要從沙發上下去。
傅令元笑著撈回她的腰將她禁錮回他懷裏,親吻她的後頸:“看電視,吃午飯,帶科科減肥。最後我會不會同意簽離婚協議,看傅太太的表現。”
這樣的話,與她而言完全是好消息。然而阮舒卻是蹙眉——之前一直不同意離婚,怎麽現在說同意就同意了?
忖了忖,她很快想到某種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唬弄,你在我這裏的信用值已經為零。”
傅令元不怒反笑:“至少還沒到負值。”
阮舒冷笑:“你一提,那就立馬負值了。”
傅令元被她逗樂了,笑聲通過他胸腔的震動傳遞給她。
“傅太太如果選擇不相信,那就不相信。我也少件事。”
阮舒聞言心裏頭有點打鼓——他這話的套路和昨晚誘她過來的那一句本質上是一樣的,準準地抓住了她的心理。
然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因為心裏的糾結,她倒真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懷裏陪他看電視。
像極了普通夫妻在家裏過周末。隻要是兩個人膩歪著一起,即便彼此不說話地坐一個上午,都不無聊。
阮舒感覺得到,傅令元因此而心情愉悅,他的指腹則一直在摸她的婚戒。
就這樣,直到門鈴被摁響。
“十三來了。”傅令元鬆開她,從沙發裏起身,揉了揉她的頭發,叮囑,“你自己玩會兒,我去煮麵。”
阮舒懶懶的不搭理,兀自反身趴在沙發上,看著傅令元前去玄關應門,很快拎了兩袋子的東西進廚房。
阮舒偏頭,盯著半開放式的廚房裏他的背影,神色微凝——他今天……有點奇怪……
雖然認定他是為了她臥佛寺一行的收獲而找她來的,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尤其是,他竟然同意離婚了。
即便尚未證明他究竟是不是隨口說說唬弄她的,但他那一刻說“簽”,已足夠令她錯愕。
轉了轉心思,阮舒決定暫且當真,當即爬下沙發——速戰速決,現在既然正和他在一起,她得把離婚協議放他麵前!
沙發下,科科還窩著,身體倒是已經舒展了。
阮舒避開它,趿了拖鞋去書房,打開電腦,登陸郵箱。
郵箱裏存有她的離婚協議的掃描件,正好可以用書房的打印機打印。
因為很久沒有工作,她也很久沒有查看過郵件,裏麵還堆積了不少的未讀。
阮舒往前翻找著,冷不丁發現有封郵件的主題標注著“佛堂”。
佛堂……?她驀地愣怔。這樣的主題在清一色的工件郵件中顯得格外突兀。而且,乍一見這個詞,她條件反射想起的就是林家裏麵莊佩妤的那個佛堂。
發件人是個陌生的郵箱地址。
發件的日期……琢磨了一下,貌似是兩個月前了。恰好卡在已讀過郵件和未讀過郵件的分界。
阮舒記得,自己大概是從宮外孕做流產手術住醫院裏的那個時候開始就沒有開過郵箱了查看新郵件了。
好奇心趨勢,手指抓著鼠標點開郵件。
裏麵什麽文字留言都沒有,隻有一個附件。
視頻附件。
蹙眉盯了兩秒,最終,阮舒移動鼠標箭頭,點開視頻。
……
傅令元煮了兩人份的麵,各盛一碗,端著出來客廳,才發現阮舒竟不在沙發上。心裏頭第一個想法是以為她趁他不注意溜走了。
轉眸發現她的手機還在桌上,他輕籲一口氣,從臥室開始找她。
推門進到書房,正見她獨自一人坐在電腦前。
“傅太太可以吃午飯。”傅令元笑著叫喚。
阮舒沒有搭理他,一動不動的,背影看上去頗為僵硬。
勢頭顯然不對,傅令元朝她走去,關切:“怎麽了?怎麽又跑進來用電腦了?是有什麽急事?”
“不要過來。”阮舒忽地出聲,嗓音冰冷得毫無溫度。
傅令元滯住,深深折眉,看著她緩緩地從椅子裏站起,再緩緩地轉過身來,瞳仁烏漆漆的,涼意盛盛地盯住她。
“你……”阮舒嘴唇輕輕地抖動,剛起了唇,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隻覺得腦子裏已經沒有其他東西了,滿滿的隻充斥著那個視頻裏的內容。
見她臉色難看,傅令元忍不住又要上前:“你怎麽了?”
剛抬了個腳就被她喝止:“別過來!”
往後退一步,她身形略微有些不穩,按住大班桌。
瞥見筆筒裏的剪刀,阮舒一把攥緊手裏,朝傅令元的方向抬臂伸著,再次強調:“不要過來!”
傅令元定在原地,黑著眼睛,更黑著臉:“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嗬嗬,嗬嗬嗬。”阮舒嘲弄地笑,咬牙,“防著你這個殺人犯B死我。”
殺人犯?傅令元的眉頭皺得快成小山丘。。
便聽阮舒厲聲問:“莊佩妤死之前,你是不是去佛堂裏見過她?”
完全始料未及。傅令元愣了一愣,不瞬整張臉麵部線條緊繃,眼睛愈發黑,視線朝電腦屏幕的方向瞟,但被她的身體擋住了大半。
“你是不是看了什麽東西?”
這是她本不該知曉的事情,現在又剛用過電腦。他第一時間就記起佛堂裏的那個攝像頭。至今無法確認是何人偷偷安裝的。所以一直是顆定時炸彈。原來被送到她這裏引爆。
“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阮舒冷聲。
攥了攥拳頭,傅令元的唇線抿出堅冷:“是。”
“三天的期限,要她交待兩億的下落?”
“是。”
“她……是被你B死的?”阮舒緊緊地盯住他。
傅令元沉默。
阮舒笑了,心口卻似塞了團泡水的棉花,悶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自從得知他是為了兩億才接近她以便接近莊佩妤之後,她從未認真地去想過,他背著她是如何與莊佩妤溝通的。
這個視頻為她完整呈現了。
從他進來佛堂,到威脅莊佩妤,至最後約定三天的時間。
發這個視頻的人,還特意將莊佩妤當日自殺的過程剪輯出來接在最後。
他進來之前,她反複看了無數遍。
無數遍……
無數遍,盤旋,堵得她快要炸了。
她明白,歸根結底,莊佩妤是死於她自己對兩億秘密的堅守。但不得不承認,若非傅令元的再三強硬相B,她……或許不會自殺……
她恨莊佩妤是一回事兒,可如今得知莊佩妤的自殺是他直接造成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很亂……她很亂……
“阮阮。”傅令元凝注她的痛色,喚了她一聲之後,卻梗了話頭。
他知道她的痛色,來源於她對莊佩妤的那份複雜的感情——她有多恨莊佩妤,就有多愛莊佩妤。
這在給她治療厭性症時,就完全通透了。隻是她自己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
莊佩妤過世期間,她隱藏在冷漠之內的痛苦,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默了半晌,他能說的隻有:“你先把剪刀放下。”
阮舒反而將剪刀抬得更高,製止他再一次試圖靠上前的腳步:“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