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笑笑:“三哥,你不會是想和我去登記結婚吧?”
傅令元屈著一隻手臂靠在方向盤上,微側身體看阮舒:“為什麽不會?”
“怎麽這麽突然?”
“突然麽?”傅令元支起手,撐住臉頰,微歪著頭,“你已經同意這筆買賣很多天了。身體上你已經接受成為傅太太,所以我們才嚐試了好幾次,不是麽?難道你的心理上還沒做好準備?”
阮舒直接點頭:“是。”
“回答得倒是快。”傅令元哧聲,反駁,“那更該登記結婚,每天把紅本本帶身邊,時不時拿出來看看,認清自己傅太太的身份。”
阮舒:“……”又提醒,“就算要去,也隻能明天。現在民政局的人早下班了。”
傅令元斜斜勾唇,摸摸她的臉:“你盡管去拿。其他不必擔心。”
“……”阮舒抿抿唇,沒再吭聲,下車。
慶嫂正好從廚房裏剛忙活完出來:“二小姐,你回來了。”
阮舒跨進客廳,淡淡地“嗯”一聲,隨口問:“這麽晚了還開火?”
慶嫂:“給二夫人燉藥。”
給王毓芬燉藥?阮舒不禁好奇:“她怎麽了?生病?”
“不是。”慶嫂稍壓低聲音,“二夫人在備孕。”
阮舒頓一秒,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勾了笑意。
王毓芬都快五十歲的女人了,打算再生?
斂斂表情,阮舒轉開話頭,問:“三小姐呢?我不在的這些天她怎樣?從房間裏出來沒有?有沒有餓死?”
慶嫂匯報:“這些天學校期末考,三小姐在認真複習,昨天晚上還半夜讓我給她煮宵夜。晚上回來的時間也挺及時。”
“好,我知道了。辛苦,去休息吧。”阮舒微微頷首,繼續自己的步子,上樓。
林妙芙房間的燈還沒熄。
她那日連“下賤”都罵出口,估計她至今不會高興看到她。想想慶嫂方才的話,既然她沒再鬧幺蛾子,阮舒也並無意願和她多加碰麵,遂徑直掠過她的房門口,回到自己的屋裏。
從抽屜翻出戶口本後,阮舒在椅子裏坐了好一會兒,腦子裏來來回回晃悠的都是這段時間與傅令元重逢以來兩人的接觸。
半晌,手機驀地震動。
阮舒拉回神思去包裏掏,接起:“三哥。”
“反悔了?”傅令元嗓音沉沉。
瞥一眼床頭櫃的鍾麵,阮舒才發現原來半個小時過去了。
“馬上就出去。”掛斷後,阮舒抬手遮了遮眼睛,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繼而有些嘲弄地笑了笑——不過就是一場買賣,何必優柔寡斷?
優柔寡斷得都不像原本的她了。
起身,她坐到電腦前搗弄了片刻,才又出門。
黑色的吉普停在被陰影籠罩的暗處,車內沒有開燈,像是要和黑沉的夜色融為一體,隻現一星紅點在閃爍。
阮舒坐上副駕駛座。
這回還好,四麵車窗都開著,他一邊吞雲吐霧,風一邊吹散,她沒像先前聞到那麽多二手煙。
“我以為你不打算出來了。”黑暗中,傅令元的嗓音少了閑散,多了低沉。
“如果我真不出來了,三哥會怎樣?”阮舒小有好奇。
“進去你家把你拎出來。”傅令元勢在必得。
阮舒淡淡笑笑,別了別頭發:“走吧三哥。”
傅令元彈掉煙頭,啟動車子。
前往民政局的路上,傅令元特意在一個路口靠邊停車:“稍等一會兒。”
交待完,他下車,朝對麵一輛清新綠的華普走,拉開車門坐上車,手一伸,徑直問:“東西呢?”
“明明是三哥你讓我幫你辦事兒,怎麽像是我欠你似的?”傅清梨癟癟嘴,“我被銬防火栓上的賬還沒和三哥你討回來。”
“我不是下樓後就讓人給你送鑰匙上去了。”傅令元笑笑,隨即催促,“給我吧,我趕時間。”
傅清梨不情不願地把東西拍到傅令元的手裏。
“謝了。”
“不過三哥你突然要戶口簿做什麽?”
傅令元已推門下車,聞言回頭探進來半個身子,揉揉傅清梨的頭發:“很快你就知道了。”
***
阮舒正靠著車窗發呆,傅令元攜著一身冰涼的冷意回來。
她下意識地看他一眼,他恰好也側著臉看她,像是最後確認著問:“準備好了?”
她方才說沒準備好,他不是都反駁回來了麽?阮舒失笑,點點頭。
傅令元湛黑的眼睛裏隱隱閃過一抹光:“好,我們去結婚。”
二十分鍾後,民政局。
傅令元儼然提前告知要過來,幾位主要的工作人員全部都在。
明明被擾了清夢,一個個對他們的態度依舊禮貌有加。
大半夜地走後門來登記結婚,大概也就獨獨他們這一對兒吧。
填好表格,阮舒遞過去給工作人員,偏頭發現傅令元的目光剛從她攤開的戶口本上收回。轉瞬,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有點灼然,半晌沒眨眼,盯得她略微不自在。
阮舒垂了垂視線瞥戶口本。
攤開的頁麵在戶主頁。戶主一欄登記的是她的名字。
繼父林平生過世後,她接手了公司,也接手了這個家。
她雖是莊佩妤帶進林家的拖油瓶,卻掌控了整個林家。
這是眾所周知的。
她不明白他這眼神是什麽意思。
“怎麽了,三哥?”阮舒問。
傅令元伸手捋了下她的頭發:“在考慮我們倆的小家,該由誰來當一家之主。”
阮舒抿唇笑笑,正好工作人員遞過來他們一人一張紙,她順勢避開這個於他們倆的婚姻而言並無意義的問題。
紙上需要他們簽字。
好像簽字畫押賣身契似的。
略一勾唇,阮舒毫不猶豫地拿起筆。
很快,全部的流程走完,兩人也不興兒什麽在頒證台上宣誓,將紅本本拿到手後直接離開。
回到車上,一人一本,像分贓似的各自收進手裏。
而除了多了這本紅本本,阮舒沒有絲毫的感覺。所以結婚不過也就這麽回事兒罷了?
“接下來去哪兒?我的傅太太。”他嘴裏含著煙卷,所以語音有點模糊不清。
但,不妨礙暗示的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