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一丘之貉
但那雙眼睛裏……
見劉允如居然對著鬱先生看癡了,方奕惱火不已,吼道“你個娼婦!一輩子都沒見過男人是不是!?”
劉允如眸子裏一冷,娼婦?
好,很好!
她搖搖欲墜的爬起來,拒絕了春桃的攙扶,絲毫不相讓地盯著方奕,即便是身形單薄,其中氣勢是絲毫不減。
方奕暗自咬牙,他就不信了,今日還治不了一個劉允如?
“既然你如此不留情麵,那也別怪我不客氣。”劉允如拍了拍衣裳上麵的灰,一字一句地道“方奕,今日你若是不接了這休書,我就把你喜當爹的事兒畫成小人畫,貼滿整個京城!”
方奕後知後覺地撓了撓後腦勺,喜當爹?
是興高采烈地當了爹?
還是……
“都下去。”鬱先生擺擺手,“將軍,到底也是夫妻之事,人多口雜,關起門來再行處置吧。”
方奕二話不說便點點頭,不耐地衝著一眾下人揮揮手,“都下去,把門窗給本將軍守好了!”
見春桃還守在劉允如身旁,方奕又瞪了過來,粗聲粗氣地道“你也滾!”
“先下去吧。”劉允如拍了拍春桃的手。
鬱先生嘴邊閃過一絲笑意,看著劉允如,淡淡道“夫人坐吧。”
“這夫人誰愛當誰當,又不是什麽好差事,以為世間女子都巴不得搶嗎?”劉允如揉揉自己的脖子,對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不屑一顧。
壓根就是倆神經病!
沒事找事兒,現在才知道怕?
“你給老子……”
就在方奕要動粗之時,鬱先生又不鹹不淡地叫住了他,“將軍。”
劉允如瞟了這兩人一眼,還真是奇了,病怏怏的書童才像是主子似的。
方奕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了回去,問道“你說的‘喜當爹’,是什麽玩意兒?”
“哈,你沒懂?”劉允如被逗笑了,“還能有什麽意思,不就是恭喜你,要當爹了咯。”
方奕嚇了一跳,盯著劉允如上看下看,“你懷了孩子?”
劉允如抄起桌上的茶盞就扔了過去,罵道“滾!你以為你多金貴,是個人都想給你生孩子?”
“你!”方奕深吸一口氣,默念著莫要同女人計較,“那你倒是說說,這孩子從哪兒來的?”
“你的愛妾,麗姨娘。”劉允如冷眼盯著他。
方奕想也不想地擺手,嗤笑道“不可能!麗姨娘這人,壓根就沒得過本將軍的寵幸!”
劉允如臉上的笑意更甚,“所以才是恭喜你呀,喜,當,爹!”
“你,你是說……”
“昨日麗姨娘和她院裏的楚姨娘起了衝突,我過去之後,不小心把到了她的脈象,是滑脈。又讓下人撿來麗姨娘的藥渣子細細辨認,是安胎藥,十三太保!”劉允如看著方奕鐵青的臉色,心底沒有多餘的想法,唯獨隻剩下痛快。
方奕臉都綠了,即便他對醫藥之事一竅不通,但是‘十三太保’這個出了名的安胎藥,連三歲小兒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更遑論他了。
“你如何知道那是十三太保?”
見方奕不信,劉允如衝著門外喊道“春桃,把那藥渣子找出來。”
同樣聽見這話的麗姨娘腳下一崴,麵色如同白紙,心下更是擔憂不已。
藥渣子……難道夫人一早就盯上她了?
“你這是做什麽?難道那什麽藥渣子跟你有關?”柳如煙白了麗姨娘一眼,又轉過頭去盯著緊閉的房門,企圖聽清裏邊的對話。
春桃風風火火地抱來一個小布包,推門進去之後,立即又將房門關上,而方奕的侍衛們都守在這兒,不讓人近前半步。
“姑娘,您要的東西!”春桃說著還悄悄瞪了方奕一眼,現在姑娘已經把將軍給休了,自然恢複了清白之身。
劉允如暗笑,將這小布包推到方奕麵前,“你自己看吧。”
方奕將信將疑地打開,但他這個粗老爺們,自然看不出其中關竅,隻好求助於鬱先生。
見到這一幕,劉允如忍不住暗自腹誹,這鬱先生到底是什麽來頭?還有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是越來越奇怪了。
鬱先生似有所感,涼涼地瞥了劉允如一眼,後又摸了摸這藥渣,淡淡道“確是十三太保的藥渣。”
方奕腳下一個趔趄,瞪大眼睛問道“難道……麗姨娘真的懷上孩子了?”
“將軍府添丁,是好事啊。”劉允如笑看向春桃,又道“把那肮髒的玩意兒拿出來,給這位將軍大人好好瞧一瞧。”
春桃咬了咬下唇,她覺得此時將另外一條褻褲拿出來不好,但既然是姑娘的吩咐……
“今兒一早,麗姨娘過來請了安,又讓咱們姑娘給她做主,哭訴個不停,待她走後,便在凳子底下發現了這個。”說完,春桃將藏在袖子裏的褻褲扔在了桌上,還抖了抖手腕,很是嫌惡。
方奕一怔,將這褻褲拿了起來,緊接著一股腦捏在手心裏,很有些……羞澀。
尤其是鬱先生,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此刻忽然有些漲紅了,明顯是憋著笑意。
劉允如嗤笑一聲,“將軍,您的姨娘還真是跟你想到一塊去了,都拿男人的褻褲來玩栽贓誣陷這一套,好本事啊。”
“胡說什麽?”方奕臉上一赫。
“胡說?”劉允如冷笑不已,“方奕,我知道你容不下我,你的這一幹小妾也容不下我,但我昨日已經跟你說明白了,我不喜歡你,也看不上你,更犯不上為了當你的夫人而四處作妖!但這婚是皇上禦賜,你我都沒法拒絕,要是想過安生日子,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好好相處。”
不曾想方奕麵色一正,忽然滿口答應下來“好,好好相處,往後,本將自當尊你敬你,不再找你麻煩,那麽,告辭了。”
“站住!”劉允如一巴掌拍在桌上,“你現在怕我四處胡說,倒是知道要臉了?方才掐我的時候,怎麽也沒發現你怕啊?”
方奕轉過身來,頭疼道“劉允如,本將已經服軟了,你還要如何?”
“把休書接了。”劉允如斜眼睨著他。
方奕深吸一口氣,他平素就是最要臉麵的,府中小妾懷了別人的孩子這種敗壞門風的事兒,自然還是該趕緊壓下來,所以才會耐著性子說好話,想著先將劉允如穩住再說。
可劉允如壓根就沒有就此放過的意思,倒是把他的怒火又激上來了。
“劉允如,我勸你識相些!”
“不識相的可不是我。”劉允如冷哼一聲,“你把這麽些肮髒玩意兒弄到我房裏來,又大肆搜查,若是我的性子還如從前一般柔弱好欺,現在的我,已經被綁在劉府門口示眾了吧?身敗名裂是輕的,搞不好還要來個侵豬籠,更是要累及母家,毀掉劉家百年清譽!”
方奕被這話堵得沒話說,今日確實是他太小人了,眼下也已經被劉允如戳穿,實在沒有不依不饒的道理,隻好耐著性子問道“你待如何?”
劉允如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接休書!”
“不可能!”方奕火冒三丈,被女人一紙休了,傳出去還怎麽混?
“你不就是覺得被女人休了沒麵子麽,那行,和離吧。”
大不了就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反正也是現代人的靈魂,劉允如還不能自己找點樂子了?
方奕咬牙道“你想都別想!哼,縱使今日是我對不住你,但我即便是把你關在這將軍府上一輩子,你又能拿我如何?”
“我說了,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把你戴綠帽子的事情畫成小人畫,貼滿整個京城。”劉允如忽然不怒了,懶洋洋地撥弄起自己的指甲。
方奕越是火氣大,她就越高興。
“你個潑婦,真當我不敢動你?”方奕也是來脾氣了,他在沙場上呆了那麽多年,哪個見了他不是服服帖帖的?這劉允如倒好,才一入府,還了不得了?
“那你動吧。”劉允如嗤笑一聲,“有種,你就殺了我,大婚第二天就殺了自己的夫人,你猜,你的仕途還要不要?”
“你……”
眼看著方奕被劉允如氣得青筋直跳,鬱先生幹咳兩聲,不再端坐著看笑話了,“將軍,你冷靜些。夫人,雖說將軍若是動了你,會影響他的仕途,可你若真的把他休了,難道就不會影響你父親的仕途?教女無方,說出去怕也不大好聽吧?”
“笑話,這本來就是方奕自己作出來的結果,我有什麽錯?”劉允如一聽鬱先生這話就炸了,她明明才是那個最可憐的受害者好吧?
“話雖如此,可你們二人已經是夫妻,即便不曾恩愛,也該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鬱先生說起話來不緊不慢,聲調又平緩,平白就把兩人的火氣給消下去了。
方奕聽得認真,還白了劉允如一眼,“你好好聽聽!”
“你閉嘴!”劉允如聽到方奕說話就來氣。
方奕麵色鐵青,這劉允如的膽量是越發大了,竟還敢對他大小聲?
“咳。”鬱先生輕咳一聲,方奕聽了刹時便變得老老實實的,正襟危坐,一副小學生般的乖巧模樣。
劉允如看在眼裏,卻沒說話。
鬱先生淡淡一笑,偏頭看著劉允如,輕笑道“況且夫人也說了,這婚約乃是禦賜,夫人過門才兩天而已,若是就這麽休夫休妻或是和離了,二位又該如何向皇宮那位交差?”
皇宮那位?
劉允如雙眸一閃,緊緊盯著這位鬱先生,她怎麽覺得,這語氣似有些不對勁……
“這不勞鬱先生費心,既然合不來,這麽鬧著也不是個辦法。”劉允如倒了杯茶,直接無視伸出手的方奕,自顧自地喝了兩口,“再者說了,我可不想在這將軍府上平白受氣,還不如今日一了百了,到時候要打要罰,就是我自己的命數了!”
方奕一腳便踹開了凳子,指著劉允如怒喝“你個無知婦人……”
“咳。”鬱先生又及時出了聲,而方奕也再次老實了下來。
劉允如全然當做沒見到這稀奇之處,而是看著方奕,冷道“你既顧及名聲,那就和離吧,休妻我是不會答應的,你想也別想。今日我帶著春桃出府,除了嫁妝,其餘東西也一概不要,從此之後一別兩寬,大街上碰了麵也隻當不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