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柳眉目光陰毒地盯著葉飛魚離開的背影,她恨得牙癢癢,正在錄音的手機被她一把扔到沙發上。本是想若是談不妥倆人撕破臉,倒時候葉飛魚承認自己做了那些事,承認自己是恨廖家輝所以讓梁遇來壓製他,到時候廖家輝肯定非常傷心失望,最後對葉飛魚徹底地放棄,父女倆徹底決裂。然後他會聽從自己的建議,集中火力和梁遇鬥爭。到時候葉氏就是她和女兒的了。
可是葉飛魚完全不按她的想法出牌,雖然她也猜到葉飛魚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梁遇做的那些事大概是他自己的野心,不過葉飛魚在廖家輝心裏還是有分量的,她希望借由這件事徹底打擊葉飛魚在廖家輝心裏的地位,以鞏固自己和女兒的位置。現在看來一切都失算了。
葉飛魚邊走邊想梁遇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惹柳眉那麽不高興,還親自要求跟自己談談。要知道她不喜歡她排斥她,她都沒想過要和自己談談呢。
她一路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不知不覺便走到梁遇的辦公室,抬頭間,入目的情景卻叫她臉色慘白,幾幾乎站立不穩,指甲扣進手心裏,她強迫自己清醒點,可是仍舊無濟於事,她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黑暗中她聽到耳邊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由葉飛魚到小魚,從意外到心痛悔恨,她好像忽然擁有了某種神力,一下子就聽出了那人聲音裏的種種情緒。她想真好,她終於等到他對自己有所反應了。雖然睜不開眼來看他的麵容,但是她想他是再也無法維持清冷表情了吧。
迷迷糊糊中,葉飛魚終於意識全無。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不用想。
仿佛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媽媽穿著漂亮的白裙子,麵容沉靜溫柔,那是她很小,是個五歲的穿著公主裙的小姑娘,她在院子裏撲蝴蝶,母親坐在不遠處看著她。奇怪的是,院子裏都沒有爸爸的影子。她疑惑地四處亂瞄,可是就是找不到爸爸。
“媽媽,為什麽爸爸又不在家?”小女孩問自己的媽媽。
“爸爸有事情要忙。”媽媽臉色平靜,淺笑著替小女孩擦掉額上的細汗。
“哦。”女孩輕輕應了聲,但是臉上是明顯的失落。
又有一回,她剛剛放學,準備回家。那時是在上初中吧,她正走在出校園的那條主幹道上,忽然從旁邊竄出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子,就什麽也不說,隻是看著她。
“你找我?”上初中的她指了指自己,問道。
“姐姐,聽說你家很漂亮。”小女孩眼神膽怯且充滿希冀。
她不知道這孩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隻覺得有些麵熟,而且還算是個漂亮的小孩兒。
“你想跟姐姐回家玩嗎?”葉飛魚問她。
小女兒搖了搖頭,說要去找媽媽,然後朝自己身後跑去,葉飛魚好奇地轉了身,遠遠地看到一個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葉飛魚疑惑又覺得奇怪。
場景再一轉換,又回到她第一次見到梁遇的時候,梁遇一身筆挺的西裝,英俊儒雅,像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騎士憑空出現在她眼前。那時候她在車內,滿身滿臉的血汙,一雙尚清明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正快步朝自己走來的男人。
他將她和母親從車裏拉出來,不久後他們的車子便發生便爆炸了。
“你還好嗎?”他問她。母親已經昏迷,而她始終睜著眼睛望著他,似乎要將他刻進自己心裏去。
未料到這是那次他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而後她的記憶好像莫名其妙地空白了一段時間,最後忽然就沒了母親,隻有她一個人。而父親更加忙碌,自己又休了學,整天跟著古安妮混。
“葉飛魚,你醒了嗎?”病床前梁遇瞧見她昏睡著不停地落淚,眼睛像是水龍頭一般,他伸手一邊溫柔地替她擦去眼淚,一邊出聲詢問。
可是床上的人沒有半點回應。
“醫生,她這是怎麽了?”他擔憂地問站在一邊的醫生。
“她可能在做夢,你試著叫一叫她。”醫生說完,有查看了一下她的輸液情況,這才離開。
梁遇一直守在病床前,外麵的羿歡局促不安地來回踱步,她本來就已經很內疚了,葉飛魚不醒來,她都不敢離開。
梁遇從葉飛魚出事後就一句話都沒跟自己說過了,她也不敢敲門就去問他,連手機都不敢打。平時那麽爽快活潑的人,這時候倒是蔫了。
葉飛魚暈倒在梁遇的辦公室,這事倒是動靜不小。畢竟那麽大個人從電梯抱下去,盡管有所掩飾,但畢竟整層樓其他辦公的也不少,總有一兩隻眼睛不小心看到了。
廖家輝也聽說了,這時候直接殺到了醫院來。
在病房門口看到羿歡,眉頭皺得跟什麽似的,那眼神厭惡鄙視,簡直恨不得吃了她。
也沒敲門,直接推開了門就進去,身後跟著幸災樂禍的柳眉,當然這女人表麵的涵養還是維持的很好地,對於繼女關懷備至的形象也保持得不錯。
“梁遇,外麵那個女人是誰?”廖家輝一進來就氣衝衝興師問罪。
梁遇站起來,轉身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葉飛魚已經很難過了,如果聽到他們在這裏吵怕是更難受吧。
他轉過身,廖家輝才發現他神情憔悴雙目通紅,像是哭過一樣,可是廖家輝完全不相信這是為了葉飛魚,若是真擔心也不會把人氣得進醫院了,廖家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是真的沒有再出聲。
幾人走出病房,梁遇見羿歡還站在門外,想到剛才廖家輝說門外有個女人。
“你先回去吧。”他走上前,對羿歡說。
羿歡看著他的臉,嚇了一跳,才幾個小時不見,他居然已經這副樣子了。盡管一張臉依舊俊美不凡,可是他眼睛紅紅的,神情憔悴,頭發也有些亂,像是煩躁之時胡亂抓出的效果。認識他這麽久,她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梁遇,在她眼裏梁遇一直都是沉穩內斂,自負孤傲的。
如今這樣子的他,是因為……躺在裏麵的“她”嗎?
她咬了下唇,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她……還好嗎?”
梁遇不出聲,臉上的表情冷淡中帶擔心,眉宇間也是濃得化不開的憂愁。她看出來了,葉飛魚不好。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羿歡聲音聲音清淡,表現是從未有過的乖巧。
“走什麽,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也別想走。”廖家輝冷哼,這倆人合夥這麽欺負自己的女兒他怎麽能放過他們,傳出去還以為他女兒好欺負呢。
羿歡低著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次確實是她理虧。可是她隻是覺得對不住梁遇,好吧,順帶對葉飛魚也有那麽一點內疚,不過其他人的指責她恕難接受。她向來我行我素不在乎被人的看法,對梁遇的心意也從未遮掩過,甚至還大張旗鼓的肆意宣揚,隻是沒想到葉飛魚會那麽脆弱,更沒想到她已經……
“說清楚?這位先生,請問您想說什麽?”羿歡越過梁遇走到廖家輝跟前。
“爸,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不必要把其他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梁遇跟上前說道。
葉飛魚住的是高級病房,今天人不是很多,走廊上靜悄悄的,隻有他們幾個人在講話。
“不相幹,梁遇,你跟這個女人做了什麽把小魚氣得進醫院?”他看向梁遇,一臉的憤怒,真的好像一個為受委屈的女兒出頭的好父親:“你現在來跟我說她是不相幹的人?”
好幾雙眼睛看到羿歡和梁遇一起進的電梯,當然還有暈倒的葉飛魚,各種版本的猜測和瘋傳,再加上柳眉的煽動,廖家輝幾乎接近真相,認為是梁遇做了對不起葉飛魚的事情,還是在公司裏,被葉飛魚撞個正著,一時接受不了,於是類似急火攻心,然後就進醫院了。
梁遇皺眉,羿歡觸犯自己底線,還牽連葉飛魚進醫院,傷害到了她他會自己跟她算清楚。可是他並不想讓羿歡跟廖家輝對上,他並不認為廖家輝現在的興師問罪單純是為了葉飛魚出頭,最近那個男人一直被自己打壓,好不容易抓到了自己把柄,怎麽可能不來狠狠地批鬥自己一番。
“她確實是不相幹的人。”梁遇望著廖家輝,目光堅定。
“梁遇,你說什麽?”羿歡不服氣,一人做事一人當,是她的責任她不會推脫。可是,被梁遇說是不相幹的人,她心裏十分的不好受,就算做不了戀人夫妻,他們也是好朋友,她認為特別的朋友。
這女人這時候還這麽糾纏不清,梁遇有些不耐煩了,葉飛魚還躺在那麽昏迷不醒,他們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連悲傷都來不及,就得接二連三應付這些人。
“羿歡,別以為我沒找你算賬你就得意忘形了。我讓你走,你沒聽見?”他冷冷地睨著她,周身燃燒著看不見的怒火。若不是廖家輝在場,他盡量控製了情緒,沒有真正發飆,那後果會更嚴重。
這是羿歡所沒見過的梁遇,這樣暴怒,看起來恨不得把她撕碎的眼神,讓她整這人膽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