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情深緣淺(3)
“娘娘,天冷。快些進屋吧。”宮人從屋內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件絨衣。看著此時正站在枯樹下麵一動不動的人,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
自小便跟著小姐,看著她一路走來是那樣的不容易。本以為成了太子妃的小姐會很幸福很快樂,可是世事無常,哪知會變成這個樣子。明白原本身為太子的那人不喜歡自家小姐,隻是礙於陛下的旨意而迎娶為太子妃。但是,讓她難以接受的是自家小姐如此深愛著他,他卻連一絲感動也沒有。反而喜新厭舊一再傷小姐的心。
如今身為皇帝的他更是顯得無情,隻是因為一個女人便將結發妻子打入了冷宮,半點情分也不顧。小姐雖貴為皇後到底是什麽也沒有得到,白白錯付了一片真心。想到這,眼眶便紅了。
此時的她並沒有理會身邊宮人,依舊站著不動癡癡看著眼前這顆衰敗的樹。光禿禿的枝幹錯綜複雜的交織著,像極了這情愛麵前的勾心鬥角,糾纏不休。也不知怎的,看著這被分割出來的一小塊蒼穹突然生出了厭世之感。竟有些迷茫到自己這麽多年到底做了些什麽,為什麽做那麽多都想不起來了。
“哈哈哈……我如今淪落到如此地步,或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她放聲大笑起來,直笑得整個人晃蕩著身子,笑到雙眼泛著晶瑩的淚水。
“娘娘……小姐……奴婢求您了,您不要這樣。”那宮人紅著眼,忙抱住那晃動的身子,苦苦哀求著。
“啊!”她突然淒厲地叫了一聲,身體向前傾去,直直跪倒在冰冷的地上。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泛濫著。
“為什麽啊!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啊!”歇斯底裏地衝著那高遠的天空嘶吼著,喊得嗓子沙啞得說不出話來也不肯停住。倔強得像一匹野馬,掙脫韁繩,縱身躍向懸崖。
“啊!啊!秦之!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那宮人也跪在地上,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同她一起哭泣著。冬日的風是那樣的冷酷無情,一陣一陣地吹起,將那二人的悲戚深深掩埋在空氣中。
她自嫁與秦之起便就在心中暗暗發誓,要一心一意為著自己的丈夫。一個人一顆心完完全全托付給了他。隻是沒想到她從太子妃坐到了皇後的位置,一身榮光地站在他的身側,卻是什麽也沒有真正的得到。
到頭來終是被關在這荒涼無人之地,了此殘生。
予卿一臉警惕地盯著來人,身體本能地站在了名琛的前麵。冷冷地開口:“你們來做什麽?”說話間,右手已撫上了腰間掛著的長劍之上。
來人瞧見他如此動作,嚇了一跳,忙解釋道:“不不不,大人別誤會。奴才隻是來傳話的。”
“什麽話?誰的話?”名琛挑眉,不緊不慢地問道。
“是……是我家陛下要咱家來告訴一聲,說是今晚有宴席還望你們前去赴宴。”
那公公剛說完,予卿便毫不猶豫地開口拒絕:“不去!我家主子可沒那麽的大雅興。”
“這……這……”那公公聽見這麽生硬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為難極了。
這該如何是好啊,我該怎麽向陛下回稟呢。本來陛下心情就不太舒暢,如今他們又不賞臉,怕是……
唉,一想到待會自己回去交差時免不了被責罵,那公公的一張臉便難看得很了。
名琛輕輕拍了拍予卿的肩膀,慢悠悠地開口:“你且回去告訴你家陛下。說是今晚的宴會朕會按時赴約的。”
那公公雙眼泛光,一臉感激地看著名琛,連連鞠躬:“是是是,老奴這就去回稟陛下。老奴這就去。”
看到那些人離開的背影,予卿很是不解。他抬頭問道:“陛下,我們不是要打算逃跑嗎?如今為何要赴約,萬一是他想變著法子將我們困住呢?那又該如何是好。”
“無妨。”名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顎,平靜地開口,“朕量他還不能做出什麽大動作來。朕今晚就去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著什麽藥。”
說著往屋裏走去,予卿一臉茫然地跟著他走了進去。自己真是越來越不明白陛下的心思了。
黑夜漸漸侵襲而來,幻化成一座巨大的牢籠無情地將整個宮殿鎖住。死死地鎖住。冬日裏陰冷的風在黑夜的籠罩下大肆地呼嘯著,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在宮殿的上方不停地回響起來。
地麵上打著燈籠貼著牆根正慢慢行走的宮女太監們,被這可怖的風聲嚇得紛紛縮緊了脖子。一麵哆嗦著身體一麵急行起來。
而遠處的大殿外卻是侍衛林立左右,燭火沿著黃道直往大殿之內鋪設而去。星星燭火在暗夜下跳動著,明明晃晃。名琛抬眼看了看那矗立在前方的燈火通明的大殿,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愛卿,你就留在外麵吧。朕自己進去便可。”他朝著予卿吩咐了一句,便邁著步子往前走去。
“陛下!”予卿忙跟了上去,急切道:“臣和您一同前去。您孤身一人臣實在不放心。”
名琛朝他擺擺手,目光深邃地盯著前方,幽幽道:“裏麵不可怕,外麵虛提防。”
予卿一愣,隨後往前看去。大殿之外排成兩排的皆是帶刀侍衛。
“這……”他驚得睜大了雙眼。
秦之正襟危坐著,手中拿著剛剛倒滿酒的酒杯。麵色有些微醺地看著下麵那些翩翩起舞的舞女。他已經等候多時了,卻仍不見那人的身影,有些煩躁。就在他快要發作之時,前方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炎皇好雅興。歌舞酒助興,甚好甚好。”名琛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大殿之上嚇壞了那些舞女,她們驚叫一聲紛紛退到了一旁,就連那絲竹之聲也因著名琛的話語也停了下來。
秦之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快:“陛下真是好大的架子,如此盛情相邀卻也是遲遲而來。”
“嗬——”名琛輕笑,緩緩走上前,“朕到是以為炎皇如何就生氣了呢,原來是因為此啊。也是,朕本就身在炎朝,自然要守這裏的規矩。如此,是朕之過了。”
“無事無事,陛下請入席吧。”秦之本就不喜歡客套話,他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
名琛剛一坐下,連酒杯都還沒拿穩就聽到一個急切而又驚詫的聲音傳來。
“陛下!陛下!”
他有些疑惑地循聲看去,隻見一位公公急衝衝地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麵露恐色,氣息不穩。
秦之見他如此無禮,便大聲嗬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如此魯莽!朕不是早就吩咐過了嗎,今日要宴請貴客,嚴禁進出,以免擾了貴客雅興。你如今這般大題小做,是不把朕放在眼裏了嗎?”
那公公嚇得連連叩頭,戰戰兢兢地回稟道“陛陛陛陛下,大事不好了!皇後……皇後娘娘她……自縊了。”
“你說什麽!”秦之噌的一下站起,雙眼睜得陡大,當場怔住了。
名琛則休閑地坐著,一臉平靜地舉起酒杯飲了一口酒。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