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梨花雪(1)
予卿帶著一眾侍衛衝進了宮女所,當他踹開那扇門時,裏麵的人忽而驚起。不知發生了何事,隻是因著本能反應再沒有看清來人是誰時,發出了幾聲疑問。
當她站定時,看到麵無表情的予卿和他身後一隊整裝肅然的侍衛後,眼中一瞬間閃過錯愕和不解。她微微欠身行禮,顫巍巍地開口:“不知大人來此所謂何事?”
予卿並未回答她,他眸光一閃,微側過頭,對身後的人吩咐道:“你們進去搜,不要放過任何角落。”“是!”領命後的眾人快速地從她身邊越過,開始了一番搜查。
“這……這是做什麽?大人你為何要搜奴婢的房間?難道奴婢做了什麽嗎?”麵對她的疑問,予卿冷笑著:“我接到他人的密告說是看到你私自闖入萱殿,偷走了楚美人的長琴。”
“不可能!奴婢沒有做!”眼前之人立馬否認,一張臉因為怒氣而漲得通紅。予卿沉默著,他知道眼前之人沒有竊取楚卿的琴,但是他也知道那把長琴此時就在這個房間裏。
他答應她的事,尚不容他反悔。
予卿靜靜地站在那裏,耐心地等待著。果然,從裏麵傳來了屬下的聲音:“找到了,在這!”他看到他的一位屬下抱著一架用布包裹著的長琴走了出來。
而站在他麵前的那位宮女在看到那侍衛手上抱著的長琴時,發出絕望而又不解的聲音:“不!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我沒有偷琴!我沒有偷東西!我沒有!”
予卿接過長琴,冷眼看向那人,發問:“如今物證在此,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那人驚恐地退後,口中不停說著:“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不是我!這一定是陷害!一定是!”說著說著,眼淚便奪眶而出。
縱使心中不好受,但事已至此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予卿隻有放下顧慮,一心為楚卿。他低下頭看著那被布包裹著長琴,一陣恍惚。似乎透過這把琴他看到了當日站在自己麵前的楚卿。
“我要你殺一個人,你願不願意?”
耳邊回蕩著她那冰冷的話語,猶如冬日的寒冷刺痛了他的心,但他自己知道就算如此,他也願意。
情不自禁之下,抬手正要去揭開那層平靜的布,但就在手指碰到布的一角時。眼前之人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不要!琴上有毒!”
身體像是被凍住了般僵硬著,依然保持著手抬起的姿勢,背上生起冷汗。予卿緩慢地抬頭看向宮人,眼神充滿了疑惑和不解。遲疑地開口:“你、你剛才說什麽?”
那人身體一抖,閉上雙眼,淚流不止,絕望地說:“琴上有毒。”
頃刻間,擔憂和疼惜充斥了他的大腦和內心,他隻要一想到楚卿曾經麵臨著中毒的險境,心就隱隱作痛。同時,他也懊惱,為什麽這一切的發生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的眼中布滿熊熊怒火,臉色陰沉,厲聲命令道:“來人啊!把她給我拿下!”此令一下,眾人上前將她的雙手鉗住,將她架出房間。
麵對突如其來的一切,她隻有無力地掙紮和恐懼地哭叫:“你們放開我!我沒有偷東西!不是我!你們放開我!救命啊!娘娘!救救我!娘娘!娘娘!”
在名琛耐心地等待和不舍地陪伴下,顧蒔終於醒來。當她得知腹中孩兒已無大礙時,她興奮地將雙手放在腹上小心地撫摸著。
看到她的笑容後,名琛終於心裏踏實地呼出一口氣來。一如往常地來到宸殿,親自喂顧蒔服下湯藥,陪她說話。
“陛下,妾已經好多了。您不用如此操勞。”顧蒔看到一臉倦意的名琛一陣心疼,開口勸道。
而名琛接過婢女手中的湯藥,對顧蒔輕輕一笑,語氣溫柔:“朕不累,朕為你做這些是應該的。來,把藥喝了。”
顧蒔心中一暖,竟癡癡地盯著名琛看了起來,以至於名琛把藥送到她的唇邊,她也忘了張口。
“愛妃這樣盯著朕看,做什麽呢?難不成朕的臉上有東西?”
這樣的開口讓顧蒔回神,羞得雙臉泛紅。不敢再神遊,隻好乖乖地喝藥。名琛見她這樣一副乖孩子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名宮人突然跑進來,大叫著。名琛和顧蒔不由得眉頭一皺,名琛看到如此莽撞的宮人,斥責道:“何事竟如此大呼小叫!難道不知你家主子是身懷有孕之人嘛!”
那宮人彎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氣。待呼吸稍微平穩後,說道:“陛下,大事不好了!予卿大人正在宮女所處置一名宮女!”
名琛聽罷,不以為然道:“懲治宮女而已,如何值得你大呼小叫。定是那宮女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不是的!聽說予卿大人將那宮人用破布包裹著,命令屬下將她活活亂棍打死!還要宮女所一眾宮人停下來觀看,不準離開!聽說,那被打之人連連慘叫,口中不停地吐血,且身上皮開肉綻,血跡竟浸透了包裹在身的布。好幾名宮人都看得嘔吐起來。”
“什麽!還有這等事!”名琛驚得坐起,他實在不敢相信予卿竟會這樣殘忍地對付一名宮人。回頭對顧蒔說道:“你且好好休息,朕去看看。”
予卿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一眾侍衛手持棍棒不停打著地上被布裹著的人。起先是連連慘叫,而後變成聲音虛弱的哀鳴,到如今卻是沒有發出半天聲音。
“大人,她好像死了。”聽到屬下的回答,予卿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隨後將視線轉移到那鮮血淋淋的布上。看不到那人的臉,隻有手和腳露在外麵。鮮紅的血液不停地從各個地方流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跡印在布料上,甚至流淌到了地上。
空氣中浮動著刺鼻的血腥味,有好幾個宮人突然嘔吐起來。予卿聞到這股味道隻是厭惡地皺眉,吩咐道:“死了就死了吧。真是便宜她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愛卿?”名琛遠遠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他用手掩住鼻從眾人間走了過來。
予卿一怔,他沒想到此事會驚動聖上。走過來,俯身行禮:“臣見過陛下。”名琛視線亂掃著,看到地上那鮮血淋淋的東西時,大驚:“這……愛卿你……這是怎麽回事?”
予卿麵無表情地回答:“臣隻不過是在處理一個罪人。”
“她犯了什麽罪?竟會讓你下此狠手?”
“她偷了楚美人的琴,不僅如此還在琴上下毒企圖害死楚美人。”予卿這般說著,竟抑製不住滿腔怒火。
“什麽!真是膽大包天!這樣的人死不足惜!”聽到予卿的解釋,名琛湧起不知名怒火,一雙眼惡狠狠地盯著那屍體。冷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把這屍體扔到亂葬崗吧。”
轉身麵對予卿,說道:“愛卿,你做的很好。”
“這是臣應該做的。”
此事不久便傳遍了宮闈,聽到這個消息的皇後坐在鳳椅上瘋狂大笑起來:“好一個楚卿!真是讓本宮刮目相看啊!”
管事姑姑走上前,開口問道:“娘娘,那這事該如何處理?”
皇後冷笑:“處理?為何要處理?陛下都說死不足惜了。難道本宮要去在意一個死不足惜的宮人?”
“那……她的家人呢?”
隻見皇後轉過身去,背對著眾人。看不出她此刻臉上的表情,隻有冰冷無情的話語如一記重錘砸在眾人的耳膜上。
“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