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盛世魔尊之仙妻太磨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沒有選錯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沒有選錯人

  由於藥水的作用,我的傷口時而疼痛,時而麻癢,我已經顧不上會不會再增添疤痕了,伸手從那堆衣服裏,掏出兩瓶藥,一瓶內服,一瓶外敷,這兩瓶藥都是我自己自製的秘藥,對療傷極為有用,可有一點不好,就是極容易留疤痕,而且療傷過程中,極為疼痛。


  “嘶,痛。”


  哎,怎麽每次都打在新的部位上,害得我每次都不得不增添上不少傷痕,真是的,這天罰的鞭子是有靈性的嗎?怎麽每次都給我增添新的傷口,我倒寧願它打在那些舊傷上,這樣我起碼不用再增添疤痕了。


  其實吧,以前我倒是不在意這些的,但想著以後會跟佐吾一起去遊山玩水,行遍江湖,我就不想再增添傷疤了,畢竟這縱橫交錯的疤痕也實在是恐怖。我是看慣了,不覺得什麽,隻是,我不想到時一個不小心,嚇跑了他,這樣子,我就又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當然了,這些也不過是一時的想法了,傷疤什麽的,以後再想辦法除去吧,現在要緊的是,我怎麽把這一身內外傷都迅速地治療好。這外傷還能靠這藥物還有浴池療傷,隻是這內傷倒是很傷腦筋啊。


  本來以往有靈玉,再配上我的內服傷藥,那麽不到一天,再重的內傷都能全然康複,絲毫不會影響我對於靈力的掌控和使用。可現在,沒了靈玉,我全身上下又沒有半絲靈力,這樣,我該怎樣才能治好這該死的內傷啊。


  嗯,等一下,我好像記得,我曾經看過的一本書裏,有記載過一個禁術,可強行吸取靈力充當一時之用,雖然不及靈玉的強勁,但也總好過沒有。隻是,我要怎麽才能躲過神族的監測,使用這禁術,吸取周遭的靈力呢?


  “佐殤?”


  這真是天籟之音啊,佐吾這個時候找我真的再好不過了。


  “佐吾,幫我個忙,我需要借用靈玉的能力,弄一個短暫性的結界,以擋住神族的人的監視。”


  “你怎麽了?是受傷了嗎?為什麽你的氣息那麽的微弱?”


  “我沒事,就是距離遠了點,所以感應有點差。聽著,將靈玉放於你的身前,你給他注入一些靈力,我就可以短暫的借用它的力量了。”


  佐吾聽我如此著急的口吻,倒也沒有再細問,便按我說的,給靈玉注入了一些靈力,我借這一絲力量,趕緊造了一個結界,然後強行衝破穴位,開啟了禁術,吸取了周遭的一些靈力,來療治內傷。


  很快我的內傷便好的差不多了,而這結界也即將支撐不下去了,於是,我簡單地交代了佐吾,便斷了聯絡,專心療我的外傷了。我不是不想跟佐吾多說幾句,可神族的巡邏監測可不是吹牛的,我再拖長時間,隻怕很快就會被發現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我斷斷續續地跟佐吾取得了聯係,偶爾談幾句我的現狀,當然了,我不會將真實情況都告訴他,我們遠隔萬裏,哪怕告知他一切,有的不過是擔心罷了,什麽都做不到。


  與其這樣子兩個人不好受,倒不如我自己一個人承擔了吧,況且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本來就是我自己的選擇,他已經被我拖進了這個局裏,隨時都有性命之憂,我又何必再平添他的煩惱呢。


  可是,這時的我並不知道,其實這個局,並不是我拉他進來的,相反,確切點來說,是在他的一步步誘導下,我徹底地陷進了這個局裏,然後萬劫不複。他為了布下這個局,費勁了一切的心思,隻為了保全他的族人,而我為了這個局,失去了一切。


  或許這就是對我背叛族人的報應吧,因果循環,屢試不爽。


  四個月後,天罰結束,我拖著一身的傷痕,慢慢地挪出了天牢。


  “出來了?怎麽樣,這天罰的滋味如何啊?”


  “也沒什麽,不過你要是感興趣的,你可以進去試試,說不定你會愛上這種能夠感覺得,你不就是個被虐狂嗎?跟那個守衛的事情,我們神族有誰不知,隻是大家都不說罷了,可不說,你以為,就沒人知道了嗎?大家隻是不想髒了自己的口罷了。”


  “行了,不要吵了,殤兒,你別總是這樣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的,他好歹也是你的同門。出來了,就趕緊去療傷,三日後,便是你參加審判官考核的時候,到時候別又說因傷上不了考場。”


  我忍著痛,行了禮,表示知道了。於是,師傅便帶著那人一起離開了。至於我,當然是自己走去後山腰,自行療傷去了。對於他們來講,我不過就是個打不死的怪物,隻要我不死,隻要我還活著,隻要我對她們還有利用價值,那麽他們就不會讓我死去。


  至於這種時冷時熱的關心,都不過是跟自身利益掛鉤的罷了。我要是死在了考核場上,這個跟我死對頭的人,便會成為師傅唯一剩下的徒弟了,這樣子,他的身價自然是水漲船高了。但我要是沒死在考核場上,那我就是下一任的審判官,那到時候死的人便是他了。


  而我的好師傅,自然是誰都不想得罪的,他既不想得罪我,也不想失去我的這個死對頭,畢竟現在一切未定,我和他,到底誰死誰生還不知道,而這個審判官的位置,我到底能不能真的坐上去,甚至坐穩,都是未知之數,所以自然是兩方平衡是最好的。


  這虛偽的關心啊,雖然自小便是這樣,別人早就習慣了,但我,卻是怎麽都習慣不了。我有時都懷疑,是不是我的情緣並沒有被斬斷,不然為什麽在神族,就我這麽一個人,回去對別人有那麽多的情感呢?


  “佐殤?”


  哪來的聲音?這是佐吾的聲音?他用靈玉跟我隔空傳音?


  “佐吾,是你嗎?我是佐殤,我在,你還好嗎?”


  “你去哪了?我每天都在聯係你,四年了,你都全無回複,直到今天,你才回應我,我以為你早就忘記我了。”


  四年,對啊,神族的日子跟凡間可不是一個計量方式啊。我在天牢的四個月,卻是佐吾的四年啊。


  “抱歉呢,一回到神族,便有被師傅派發了任務,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時間聯絡你。”


  “你的聲音怎麽回事?為什麽那麽嘶啞?”


  能不嘶啞嗎?我的喉嚨都被劃傷了,聲帶自然受損了,神族的天罰可不是誰都能承受下來的,更不是誰都能在天罰之後存活下來的。


  “我沒事,就是剛剛做完任務,還沒來得及喝水,所以嗓子有些嘶啞。”我盡量放輕了聲音說道。


  “你在禁地裏還好嗎?有別的人闖進去了嗎?”


  “一碰到界限就魂飛魄散了,哪還能進來?”


  那就好,這起碼證明在這段時間師傅並未去過禁地,不然,估計現在跟我聊天的就不是佐吾,而是一具屍體了。不過,我的速度得加快了,如果師傅突發奇想,想要去禁地一趟,那就什麽都完了。


  “佐吾,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有事情要忙,如無意外,我要是能順利解決的話,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是審判官的考核嗎?”


  聽到他這麽問,我沉默了,沒再出聲。這件事我一早就告訴過他,他也知道其中的危險,我不願再在這個節骨眼跟他細談這件事。哪怕安慰和寬心,我都不想讓他提及。此時此刻,我已經有點後悔,為何要把靈玉交給他了。


  我真的害怕,要是這次不能活下來,那我給他的那塊靈玉,便會成為高高懸在他脖子上的利刃,會讓他一刀斃命的,我或許真的不該這麽自私,自私地想讓這個人記住我,自私地不想讓他在漫長的歲月裏漸漸地將我遺忘,可這份自私,卻會奪了他的命。


  “佐殤,答應我,你會回來的。”


  佐吾,我多麽想答應你,我一定能回來的,可我要是沒有受這天罰,過考核倒也不是一件難事,可我剛受完天罰,渾身筋骨幾乎都斷掉了,還有數不盡的內傷,還有外傷,我能站著走路就很不錯了,這樣子重傷的我都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到考核那一天。


  每次受完天罰,總有比平常多百倍的人來刺傷我,像是他們覺得,重傷的我更好下手吧。可平日裏,躲避這些追殺,倒也還不算一件難事,隻要用靈玉的力量,設下一個死陣,而我躲在陣法中央療傷,這樣不管怎樣的強敵過來,都不足畏懼了。


  可現在,我沒有了靈玉,身上的靈力為了低檔天罰也用的七七八八,所剩無幾了,就算我用秘藥,強行催發體內的真氣,隻怕也不足以療好這一身的傷。就算退一萬步來講,我療好了傷,可我的武力值也大大的下滑,我該怎麽樣躲掉這幾日的追殺啊。


  “佐殤?”


  “嗯,我在,我答應你,我會盡我的全力回來的,我還等著和你一起踏遍萬裏江山,賞盡山河美景呢。”


  “佐殤,有機會,我一定會記得我的承諾的。”


  那時的我隻顧著為他的話,而樂得傻乎乎的,卻全然沒有細想他這句話的意思,他是說有機會一定記得這個承諾,卻不是說,我會兌現這個承諾。他隻是想要記得,卻從未想要去做。可那時的我卻並沒有去認真研讀他的這番話,以至於在最後,我輸得一敗塗地。


  他於我而言,是生命中絕無僅有的重要之人,甚至於在後來,當我成年後,我將他當成我命中的伴侶,可他呢,嗬,我於他而言,不過就是一個過客,一份記憶,比起他的族人,比起那些摧殘他的同伴,家人,我這個心係他安危的外人,又算的了什麽呢?


  “你要跟我一起留在這裏?”


  我搖了搖頭,其實我也很想留在這裏,可我背負的宿命,卻注定我過不了這樣平靜的日子。


  “你留在這吧,這裏很安全,魔族的人進不來,你可以安心的待在這裏。”


  “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神族的禁地,曆來隻有審判官可以進入,其餘人等,一旦靠近,都會魂消魄散。我之前給你的藥物裏有蘊含了我的靈力,所以除了我,隻有你能安然無恙地呆在這裏。”


  隻是這麽一來,我就必須成為真正的審判官了,不然,要是讓師傅或者其他的繼承者進入這片禁地,隻怕他的性命就堪憂了。可要成為審判官,我必須經曆那四關生死考驗,要是我死在了其中的一道關卡裏,他該怎麽辦呢?無法抗爭命運的人,不該再增加多一個了。


  “這是我的靈玉,你拿著它便隨時都能跟我聯絡,也能保證你在這裏的安全,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別人進到這個禁地,這塊靈玉的力量足夠保你一命。”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說完,他便將靈玉塞回進我的手裏。


  “這不是保護,這是朋友間的牽掛,我要成為審判官,就必須要跨過四道生死關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安然地活下來,所以,如果我真的死在了那裏,我希望,至少這個天地間還有人記得我曾經存在過。”


  “你不是不願意成為審判官嗎?你是為了我?”他皺著眉問道。


  我搖了搖頭,其實哪怕我在不願意成為審判官,我還是躲避不了這個命運,在神族,隻有勝者才能生存下來,一旦被打敗,一旦被淘汰,那麽靈淵便是我們的歸宿,所以,我才會想要在每次出任務之時都多去其他地方看看,我怕我真的沒有機會了。


  不過,將靈玉給他既是為了護著他,也是我的一點私心,我想讓他記住我,我怕漫長歲月裏,他會賤賤地忘記我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卻又突然消失掉的人。


  審判官之所以沒有名字,淡然處世,我想這跟他的記憶很有關係,我很怕,要是我真的活下來了,成為了審判官,可我卻忘記了他,那我該怎麽辦呢?這個我難得擁有的朋友,難得找到的同伴,就這麽轉瞬即逝,如同曇花一現一般,這樣,我會舍不得的。


  所以,哪怕將靈玉,這種比生命還重要的物品交給他,我也想賭一次,賭他不會背叛我,賭他不會忘記我,賭我自己會記得這些前塵往事,而回來找他。哪怕我真的不記得了,隻要他還記得我,那麽我們就還會有相見的那一日。


  “沒了靈玉,你能過得了那考驗的四關?我曾在魔族聽聞,審判官的考核堪比煉獄,私在其中的人數不勝數。而靈玉,則是神族之人所有靈力的所在,你要是給了我,你怎麽過那關卡?”


  他有點著急地說道。


  “還有,要是這靈玉被毀,所屬之人的記憶和生命都會出現問題,你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初次見麵的人,你不覺得很冒險嗎?”


  我聽著他這麽說,心裏卻一點都不再害怕了,連那僅剩的一點疑慮都全然消失了。是的,我不怕,因為我願意為你賭上這一條命,我願意為了這份自由,這份情感,拚上我有的一切。


  剛剛我還在疑惑,隻因我還沒想明白,想清楚,可此刻,我明白了,也就不害怕了,其實也不過如是,何懼之有呢?


  “你會背叛我嗎?”我看著他,笑著問道。


  他有些吃驚的樣子看了我一眼,眼神卻有些猶疑,過了好一會兒,他好像下了個決定似的,正要開口,我卻伸出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用說了,你的處境並不比我好,見識的人心險惡並不比我少,這種承諾的話用不著勉強說出口,我給你靈玉,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相信我自己沒有看錯人,我相信我自己沒認錯同伴。”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看著我,久久都沒有挪開視線。我淡然地笑了笑,便準備帶他熟悉一下周邊的環境。卻不想心口一痛,我整個人痛呼一聲,便跪在了沙地上。


  “怎麽了?你怎麽了?”


  他聽到我的痛呼聲,回頭一看,便看見我疼的額間不斷冒著細汗,難受的整張臉都快要皺起來似的。於是,便趕緊轉身走過來,看看我的情況。我很想出言安慰他,可我已經做不到了,我知道留給我和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是師傅的緊急召喚,隻怕我再不願意走,也必須離開了。我細細地看著他的臉,看著他擔心專注的眼眸,心底不禁浮上一絲苦意。


  “佐吾,佐兒,不要忘記我,我……”


  “佐殤,不要!”


  真是的,連完整的一次好好的告別,我都沒能做得到,抱歉呢,佐兒,我來不及跟你說再見,來不及告訴你,其實我有點喜歡你,我不知道情之所起,我僅僅知道的是,你的在乎,你給我的姓氏,你的糾結,你的彷徨,你的無助,你的信任,這些都讓我深深地眷戀著。


  但這都不是我喜歡你的理由,我喜歡你,僅僅隻是因為,你是你,你是佐吾,你是第一個把我當成朋友的人,沒有算計,沒有步步為營,沒有所有的陰險詭計,有的隻是你和我的情誼,有的隻是你和我對彼此的在意,僅僅是這樣而已。


  佐吾,惟願我們仍有相見之日,惟願那一日,我們還能記得彼此,惟願你我永不刀劍相向,惟願終有一日,可以與你,踏遍千山萬裏,看盡山河風光,喝盡世間美酒,吃遍天下美食,賞盡盛世的繁華。


  “唔……”


  “醒了?”


  “參見師傅。”


  當我醒轉過來時,眼前看到的便是站在我麵前的師傅,正想俯身問候,卻不想牽動了四周的鐵鏈,我才發現原來我又被囚在了天牢裏。


  宇昊靜靜地看著我,眼神專注而執著,我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我能說的已經都說完了,他要是依舊如此,我也無奈他何了。


  “你看到了什麽?”


  “她的眼睛,還有她的身型,都是經過後天改造的,一個特意改造的藥人,出現在你的後宮,並毫無幼時在京城生活的痕跡,而她的兄長也在一戰之後成為了你最信任的人,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這一件一件事情,看似毫無關聯,可隻要放在一起那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我知道,她是西域人,而我也知道,他們一家都是西域派來刺殺我的秘史,但我不在意,我需要他們,我要讓他們幫我引出一個人,一個不應該活在世上的人,然後讓他永遠地消失。”


  宇昊語氣裏的狠辣,讓我有些奇怪,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讓如今的他,情感起伏如此之大?那種徹骨的恨意,絕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那都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甚至超過百年。


  不過我沒有問下去,那時的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自己不想為外人道的情感,既然那是他一個人的仇恨,我又何必去幹涉過多呢?


  然而在很多年後,當一切物是人非,當我執劍站在這個院子裏,追問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的設計時,他的慘然一笑,讓我想起現在的場景,我不禁後悔不及。


  如果那時候,我接著問下去,我和他會否不至於走到那一步,如果我再多在意一點,他是不是就不會兵行險著,以至於到最後,功敗垂成,命喪黃泉。這錦繡江山,竟成了他最後喪命的所在。


  “我曾經告訴過你,仇恨對任何事情都毫無改變,它隻會讓你墜入地獄,永不翻身。”


  “殤兒,如果我告訴你,這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愛呢?我不想失去一個人,我不想失去一份愛,我寧願為了這個人,變成一個暴虐成性的君王,隻為能震懾四方,護她安危,如今我更是為了她不再離開,而除掉最後的隱患,你覺得這樣子的愛會讓我墜入地獄嗎?”


  我靜靜地聽著他這番話,心底的情感終是忍不住翻騰起來。為什麽這個人有時候是那樣的傻,為了不可能得到的一份情感,那樣的不計一切呢?可有時候,卻又可以為了目的,不惜利用所有的人,周遭的一切。宇昊,到底哪個才是你,又或者說,這就是真正的你。


  “宇昊,有些東西強求不來的,你可以用手段和實力去奪得你想要的一切,可世間總有例外的,不要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賭上一切,這樣,你會失去更多的。”


  “嗬,殤兒,我能理解成你是擔心我嗎?你這麽擔心我,我真的很開心呢。”


  哎,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既如此不肯放手,便也由他去吧。世間癡兒,多他不多,少他不少,有些話,勸別人容易,勸自己卻難,說他一念執著,我又何嚐不是啊,那個人還不是一樣。


  他執著於我,我執念那個人,那個人一心隻為自己的家族,我們就像個死循環的圈子,永遠都在向對方跑去,可卻不肯回頭看看。我們為了一個執念,為了一個人,毀掉了我們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已經得到的生活,放棄對未來的期許,可這樣真的值得嗎?

  我真的不會回答了,看著宇昊的眼神,我仿佛看到了那個曾經的自己,對自己的過去執念不放手的自己,對真相的苦苦追尋,可到了知道的那一刻,到了一切明了的時候,我卻那樣的後悔,後悔自己為何要去追尋這個答案。


  如果我還是像從前那樣,一無所知,我可能會快樂很多,或許我會依舊迷茫,或許我會依舊每天過著你死我亡,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可,那樣子的血腥日子,卻是我最自由的時候,也是我最無恨,安然的時候。


  心裏是安然自若的,那無論外界如何改變,又與我何幹呢?可現在,我什麽都知道了,我不用去猜任何的事情,我不用去推敲任何的問題,我不用去度量任何的勾心鬥角,可事實是,我在一深陷其中,難以脫身。


  “宇昊,舞劍給我看看吧,也算是解了我的劍癮。”


  他聽罷,開心地讓侍衛去拿他的劍,然後便在院子裏,打起我當初教他的武功。啊,我曾經最厭惡廝殺,最不想執劍,可此刻,我多想能像從前那樣,執劍揮舞,殺敵如麻。那種暢快淋漓,比起喝無數的美酒都要好。


  命運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你明明不願意成為那樣子的人,可你卻具備了那種的潛質,而你也最終遇上了那樣的環境,最後,等你醒悟過來的時候,你已經變成了當初那個,你最不願意成為的人,而這一切竟那樣的水到渠成,或許,這就是命運吧,無法抵抗。


  “來來來,吃點心了,我告訴你,我這次花了很多心思的,你別又說不好吃,你要再說不好吃,我就.……”靈使捧著一大堆的點心,從院子外麵,邊叫嚷著邊進來。


  “你就怎麽樣啊?”我扭頭看向話說了一半就不敢說下去的他,忍不住出言調侃道。


  “嗬,我就,我就再做過唄。”他憤憤不平地低聲說道。


  我樂得不行,這靈使啊,也就現在是這個樣,以前他可囂張了,天天都在那裏一副我知道一切,可我就是不告訴你的死樣。那時候啊,把我給急得,就想把他啊,往死裏揍,最好啊,把他打得,把真相都吐幹淨了。


  不過最後事實證明,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實力才是決勝一切的關鍵啊,人啊,還是要靠自己的是不是,除了自己,誰都是最不靠譜的存在。


  “嗯,這次的不錯,下次換點新口味,別老做這種,膩得慌。”我邊嚼著嘴裏的美味,邊不忘給他布置下一次的任務。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麽?”


  “嗬,我知道了些什麽?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就是不懂,這一世,明明我比那人更早認識你,更早認可你,更早給予你這世上難得的溫暖,明明我做的比他好,可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愛上我,你隻願意無條件地縱容我,卻不會把我放在愛人的地位上考慮我!”


  我聽著他那近乎瘋狂的聲音,我都能想象到,此刻的他的臉上該是何等扭曲的神情。這個孩子,終究是毀在了我的手上,如今走到了這種局麵,我到底是該怪他呢,還是怪我自己?是我自己的一時貪戀給了他希望,還是他的貪念毀掉了這一切?

  我突然覺得很累,這種累不是像平時練武後的勞累,也不是被人追殺四處躲避時的力竭之態,而是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難過。雖說到了後來,我們彼此間都有相互利用,不過是互為棋子的關係,可我對他的寵溺不是假的,他對我的依賴也是真的。


  這些情誼不假,我們也不假,假的是,我們誤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們都以為,我們能放下過去,忘記曾經的自己,選擇現在的生活。可惜,我們還是走了回頭路,我們還是無法放棄過去。


  我放不下丟掉的記憶,他執著於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曆代帝王都不斷追求的長生,因此,在最後,我們別無他選,隻能站在彼此的對立麵。


  “殤兒,我做到了曆代帝王都做不到的事情,這萬裏江山,萬兩黃金,無數珍寶,隻要你願意,你將與我共享,你和我都將是這個世間最高貴的存在,我們會站在最高處,俯視一切,讓萬民稱臣,享生世榮華。”


  “所以,你就為了這些,弄瞎了我的鬼眼,讓我這個瞎子隻能永遠依附你,淪為你的玩偶?這就是你給我的尊重?這就是我為你殺你無數的人,護著你一路成王的最後結局?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宇昊,不要再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了,你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誰和你是一路人?那個害得你隻剩下一魂一魄的尊上,那個害得你墜入靈淵,曆盡劫難的男人?宇殤,你不覺得你在犯賤嗎?他把你害成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你還眼巴巴地要找回他,可我呢,我隻是想和你一起稱王,你卻對我百般嘲諷!”


  我在這一刻才終於發現,我們都錯了,我為愛而生,為情而亡,他為權而生,因貪而亡,我們這截然不同的人,到底為什麽會認為我們是同類呢?真是可笑!


  我彎起嘴角,輕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便信步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你要去找他嗎?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身後傳來一陣勁烈的掌風,我真的沒有想到,當初教他的武功,如今卻變成了殺我滅口的工具。我皺眉閃開,不願與他為敵,快步走到門外,便想循著記憶,離開這裏。


  “給我攔住她!”


  他一聲令下,我頓時覺得,周圍全是早已脫離我操控的陰兵。難怪我的鬼眼會瞎掉,這麽多陰兵的暗中反噬,我能拖到現在才瞎,已經是大幸了,隻是他到底是在什麽時候謀劃好這一切的?


  這些年,我和他幾乎形影不離,他怎麽會有這些時間,在我眼皮子底下,完成這一步步的謀劃?我想了想,還是沒弄懂這一切,也就不再糾結。何況,已經和陰兵交上手的我,已經再也來不及弄明白這一切了。


  “唔!”


  幾個回合下來,我終是無法力敵,畢竟這些陰兵可是刀劍不入的,而我卻又沒了一雙招子。要不是在最後一刻,他下令要活的,我可能就要命喪於此了。周圍一陣濃鬱的血腥味,我的身上陣陣發冷,被無數冰刃重重的壓在背上,這感覺實在是不好受啊。


  我吐出了幾口血水,想掙紮地爬起來,卻被一把地打下去,疼得好像背脊都斷掉了似的。


  “關入天牢。”


  “是!”


  “好生看待,沒我的命令,不準動刑,違令者,斬!”


  然後我便被一群人架著,拖進了天牢裏。我被扔垃圾般丟進了一個牢房裏,接著便是鐵鏈上鎖的聲音,還有重重牢門關閉的聲響。我從地上爬起來,摸索著坐到了角落裏,直到碰到了牆壁,我才覺得沒那麽難受。


  他倒是沒廢掉我的武功,但就現在的傷,哪怕是插翅我都飛不出去了。更何況,就我現在這麽個狀況,又是瞎,又是渾身的傷,哪怕讓我逃出去了,我也隻會死在其他殺手手裏。


  不過現在困住我的並不是這身上的重傷,再嚴重的傷,我都安然無恙,何況是這區區外傷。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我要怎麽才能奪回這雙鬼眼。我的鬼眼在真正意義上來說,並不是真的瞎了,隻是被反噬了而已,也就是操縱它的力量被奪走了。


  所以,隻要我能想辦法暫時製住陰兵的行動,趁機奪回主導權,一切便能夠迎刃而解了。隻是,在這種時候,我上哪找那麽強大的魂魄之力啊!


  我正苦惱不已,一個身影卻突然在我的腦海裏閃過,對了,還有他,雖隻有一縷魂魄,卻是上古的魂魄,要是他能助我一臂之力,或許,這天牢便不難攻破了。可,我該怎麽聯絡到他,又如何勸服他跟我站在同一條陣線,畢竟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免費的買賣啊。


  在不斷地算計和謀劃下,我終是沉沉地睡了過去。太多事情的發生已經讓我筋疲力竭,再加上這內外傷,哪怕周圍潛伏著種種危險,我也不得不先休息一下,等精神稍微清醒一點再來想明白這一切。


  宇昊能如此精密地布置這一切絕非偶然,而那一縷在八年前便出現過的幽魂更不是一次幻覺,這層層疊疊的迷霧,這一環扣一環的陰謀,隻怕我得重頭捋一捋了,不然如何找出其中的破綻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