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還能相信什麽?
魔君楞了一下,顯然他是沒想到,佐吾會這麽直白的就將所有的厲害關係說出來,這就是佐吾和我不一樣的地方。
我跟別人談判是喜歡迂回戰術,一步步深入,邊試探邊掠奪,強占屬於自己的的資源,可是佐吾卻是不一樣的,佐吾喜歡直接來,直接說出他的想法,他不會像我或者魔君,總是在暗地裏,不斷的使一些小手段,讓對方屈服。
他會將他自己的要求直接說出來,然後跟你光明正大的交換,嗬,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我當時不禁笑的搖了搖頭,真是孩子氣的很呢。
“滅世之子,你始終是魔族的生靈,起碼,比起神族和人界,魔族是你熟悉的環境,你要是就這麽走了,你以為到了外麵你就安全了嗎?沒有魔族的庇護,你隻會更加容易陷入危險當中,這一點,你看看鬼眼就知道了,脫離了神族,現在的她比起之前,你覺得差別還小嗎?”
魔君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佐吾做法的危險性。
佐吾想著卻沒有再說話,隻是依舊站在那裏,不退後,也不前進,就這麽僵在那裏,正在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把聲音卻打破了此時的局麵。
“放了殤他們。”
魔君低頭看了看橫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冰做的短刀,心下不禁有些愕然,這人是什麽時候醒的,他怎麽一點都沒有察覺得到?
“放了他們,不然下一刻死的人就是你。不對,應該說,在很久之前,你就應該死了。”蔣眼神冰冷的看著魔君道。
“嘖,你們這些女人還真是不念舊情啊,好歹我剛剛也沒有殺你不是麽?你現在卻這麽恩將仇報的將短刃對著我,你覺得你是不是太不講道義了?”
“道義?嗬嗬,堂堂魔族的魔君又何曾講過信用了,更不要提什麽道義了,你要是有道義,那個時候,你就不會在背後捅了我一刀,你就不會刪掉我所有的記憶,為的就是你自己的野心,魔君,你跟我說什麽道義?”蔣有些瘋狂的將短刀大力的壓在了魔君的脖頸上。
滴答,滴答的聲音,伴隨著血液滴落在地上,暈開了的樣子,頓時顯得分外的血腥。
“你在說些什麽,我聽不懂,你……”
“我在說些什麽?你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麽嗎?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要恩將仇報?我當年明明什麽都沒有做,我沒有背叛你,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為什麽?我明明都想好了,我都決定好了,為什麽你就是不肯再等一等,我已經告訴過你了……”
從不流眼淚的蔣,竟然在此刻哭了出來。她怎麽都沒有想過,原來自己的人生,根本就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她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她之所以這麽無情無意,這麽絕情,並不是因為她天生如此,更不是後天的訓練所致,而是,這個人對她的詛咒。
“把那件東西還給我,把它還給我。”蔣根本不在意自己手下到底下了多大的力氣,她根本就沒有留意到,魔君的脖子上滲出來的絲絲血跡。
“蔣,你,你想起來了?”魔君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把那件東西還給我,不然,哼,我就和殤一起,毀掉你們整個魔族。”蔣眼神憎恨的說道。
魔君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心下卻是一片的刺痛,為什麽我會感覺到心痛,明明我不應該心痛的,我不是沒有心的嗎?更何況,當年的選擇也是在那個時候最好的選擇了,我,不應該感到後悔的。
“蔣,如果你真的想起來了,那麽你就應該明白,當年我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保住你和我的性命,如果我當初不這麽做,死的人隻會更多,鬼眼所做的努力都會付之一炬,蔣,難道你真的不懂嗎?”
“嗬,我是不懂,我不懂你們這些人之間的勾心鬥角,我更加不懂你們這些人的想法,我更加不像殤那樣,簡直就是一副以天下為己任的樣子,我在乎的,永遠隻有我自己,我想要的是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雖然我也不稀罕,但我不喜歡我的東西在別人的的手裏。”蔣冷笑著說道。
“既然你都不在意了,那放在我這裏不也一樣嗎?你的東西和我的何必分得那麽輕呢?你說對吧,我的小娘子?”魔君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
蔣看都不看他的那張俊臉,一巴掌就打了過去,頓時,那張白的有些出奇的臉龐立刻就出現了五個紅爪子,還有的就是,有些移位的五官。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當初要不是一時的誤以為是,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魔君,嗬,不對,我應該稱呼你為,暗使比較正確吧,你說對吧?”
“蔣,你真的不應該想起來的。”
“那是我的記憶,與你沒有關係,現在,廢話少說,把那件東西還給我,不要說你不知道那是一件什麽東西,那是我的心,我的魂魄所在,我所有的精氣神的所在,我這麽多年來無欲無求,就是因為我失去了這件東西。”
蔣有些咬牙切齒的罵道。
暗使看了看她,卻依舊無動於衷,隻是還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蔣見他這副巋然不動的樣子,心下就更加生氣了,嗬,看來這人的無奈程度比起當年,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蔣,你現在是有自己想要愛的人了嗎?”暗使突然出聲問道。
“這不關你的事,把魂心交出來,不然我不介意把你這裏變成是再一次的煉獄。”
“煉獄?我這裏一直都是煉獄,我這裏從來就沒有過天堂,我時時刻刻都處在不斷地磨礪裏,蔣,你覺得我會擔心你會把這裏變成煉獄嗎?一個本身就是煉獄的地方,還會懼怕更多的煉獄嗎?”暗使笑著說道。
蔣看著他那一臉篤定的樣子,心下一點都不生氣,隻是看了看暗使,心下冷笑了一聲,然後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暗使的脖子,另一手趁暗使不注意,便直接將一粒藥丸直接塞進了暗使的口中,接著使勁的按住暗使掙紮的雙手,硬是把這顆藥丸塞進去了。
“咳咳,你,你這個毒婦,你給我吃了什麽?”暗使不斷地咳嗽著,不時地扣著喉嚨,想要把吞下去的藥丸咳出來。
不過很可惜,那是蔣特製的即溶藥丸,所以,不管他怎麽咳嗽,已經沒有用了。
“我是毒婦,那你算什麽?嗬嗬,暗使,你當年所做的的一切,比起我現在做的,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暗使,我不跟你兜圈子,我還是那一句話,把那件東西交出來,不然,嗬,你懂得。”
“那你把我的心挖出來吧。”暗使突然極其冷靜的說道。
“你的心?你的心我不需要,我也不想要,我嫌髒!”蔣聽著,冷笑了一句,毫不留情的說道。
暗使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他的腦海裏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她,那個時候,他和她都很天真爛漫,他和她之間並沒有那麽多陰謀險惡的,那時候,她總會對著他笑,而不像現在這樣,隻會對他橫刀相向。
“蔣,你還記得我們在一起時的時光嗎?”
“那種惡心白癡的時光,我想你也不會想要記得吧,就更不要說是我了,那些荒唐的過去,是我生生世世的恥辱,當然了,那些過去對於你來講,可能還算是一段不錯的回憶,畢竟有人給你這樣子的玩弄在股掌之中,你應該很高興吧。”
蔣嗤笑著說道,那個時候她比我還傻,為了一個仇敵,明明知道是自己的仇敵,還是救了她一命,甚至還是愛上了他,可結果,嗬,可想而知,這就是一場騙局,而這場騙局,害得她失去了一切。
因為這段所謂的感情,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自己的族人,最後她連自己的魂心都丟掉了,嗬,真是傻的可以,如果當時不是殤,不,應該說是那個時候的鬼眼,那麽她早就客死他鄉了,那有可能還能活到今天。
不過,有時候,想一想,還是覺得,她寧願什麽都不要想起來,什麽都不要記起來,因為這樣子,或許她的心裏會覺得好受一點,有些記憶,有些場景,她這生生世世都不想要想起來。
可笑的是,以前她還嘲笑我,說我有多白癡,一點都不會為自己著想,為了一個見了幾次麵的男人,就堵上了自己能擁有的一切,一點都不愛惜自己,怎麽不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可是,哪怕弄清楚了又能怎樣,她還不是一樣輸得徹底。
“殤,你醒了?”
正在蔣和暗使在不斷僵持的時候,我終於醒過來了,然後佐吾便有些激動地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嗯,我沒事,你放我下來吧。”
“你不重。”
我一臉的黑線,我是不重,這個不用你說我都知道,你這麽抱著我,我很尷尬好嗎?
我幹脆懶得搭理佐吾,直接抬起手就戳了佐吾的穴位一下,然後他手臂一鬆,我就轉了一下,就平穩的站在了地上了。
“蔣?你這是在幹什麽?”
怎麽感覺我昏迷了一陣子,我就感覺這個世界變了樣似的,為什麽蔣會拿劍指著魔君,然後魔君還有些歉然的樣子?
“你們,這,這是怎麽了?蔣,你醒了?你感覺還好嗎?”
“我感覺好的不能再好了。”蔣有些冷然的說道。
我有些愣神,不知道蔣怎麽就變成了這樣,我都有點懷疑,蔣是不是別人假扮的,不然這一臉冷漠的口吻是怎麽回事呢?
“蔣,你……”
“我是真的,殤,隻是我想起了一些我不想回憶起來的事情罷了。”
“額,那個,誰能告訴我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蔣,你想起來什麽了?我不記得,你在哪次任務裏失憶了呀?”我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
這失憶的毛病難不成是能傳染的,不然怎麽蔣會突然的跟我說,她曾經失憶了,不過這要是失憶了,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沒有察覺到。
“我不是現在失憶的,殤,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跟你的失憶時間是差不多的,失憶的原因不一樣罷了,隻是我們丟掉的應該是同一時間段的記憶。”
“你是說三界混戰的時候?不可能,蔣,那個時候,你,你怎麽可能會認識暗使?那個時候,他明明.……不對,不對,等一下,蔣,難道,你是.……”
“嗬,殤,看來你也想起來了。”蔣苦笑著看著我說道。
我一臉震驚的看著蔣,怎麽可能,蔣怎麽可能會是那個人,明明她們是那樣的不一樣,不過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麽這裏麵的糾纏就更加複雜了。
“佐殤,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麽?”佐吾有些不解的問道。
“沒什麽,蔣,如果真的是這樣,你現在要馬上離開魔族,前往人界,不然,我怕再這麽下去,你就來不及了。”
“殤,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來得及,我也不會回去了,那個地方,我已經沒有臉麵再回去了,我毀掉了自己的族人的居住地,是我害的人跡現在成了三界裏最弱小的存在,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我,或許千年前,就不會有那一場混戰了,你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蔣有些自我厭棄的,垂下雙眸說道。正在這個時候,暗使突然一把發力,然後一下子就甩開了蔣的鉗製,蔣瞬間反應過來,便一刀飛去他的眉心,借機脫身,幾個起落,便回到了我這邊。
“沒事吧?”
“嗬,我這個樣子,能有什麽事?我好得很呢,再說了,我這樣子的人,就算……”
“蔣,你給我清醒點,那不管你的事,就算不是你,那一場混戰也是在所難免的了,沒有你,難道就不會有別人了嗎?蔣,不要在這裏自我厭棄,為了一些不懂你的人,你不應該這樣子放棄你自己。”
我一臉不認同地說道。
蔣還是沒能回過神來,整張臉上彌漫著的都是悲傷,我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畢竟那一場混戰,正是導致了人界變成現在,任人宰割的樣子,如果不是當年有人出賣了人界,也許人界也會是三界的王之一,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蕭條的樣子了。
其實,對於當年到底是誰出賣了人界的王,我也曾經猜測過,但是我怎麽都沒有想到是現在作為神族的殺手營的蔣,我更加想不到的是,這樣子的蔣,怎麽又會跟魔族的暗使糾結在了一起。
“殤,我曾經跟你說過,一時的錯信就會毀掉一切的,我當時以為這句話是因為我一直以來所接受的,神族的教育才會變成這樣,但我沒有想到的是,原來這竟然是因為這麽久遠以前的事情。”蔣有些傷神的說道。
我看著蔣的神情,還有她語氣裏的傷感和悔恨,我知道,蔣所經曆的一切隻怕比起我,要更加的險象環生吧,當年的事情毀掉了無數的人,當時的情境,那真的是叫一個血腥啊。
“鬼眼,既然你醒了,那麽我們的約定是不是該履行了?”暗使抹了一下脖子上的血跡,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殤,你答應他什麽了?”蔣聽到暗使的話,終於有些回過神來了,然後便一臉緊張的看著我問道。
我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緊張,隻要再堅持多一陣子,這一切就真的能結束了。
“你要走去哪?你現在這麽一走,的確顯得你很有氣概,不過,你懷裏的那個女人,就必死無疑了。”
“你是神族的王,是嗎?”佐吾輕輕地擦了擦我唇邊的鮮血,伸出手緊緊的懷抱著我,直視著神族的王冷冷地說道。
“看來還不是真的傻,這點智商還是有的,不過,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神族的王在聽到這話後,先是稍微有些吃驚似的皺了皺眉,然後便又看著佐吾皺著眉問道。
佐吾冷冷的看了神族的王一眼,便抱著我,站起來,轉身便準備離開。
“因為你的口吻裏,對她,是滿滿的占有欲,以及讓人憎惡的輕視。神族的王,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你應該是愛著殤兒的是吧,不過,嗬嗬,你這種變態的愛,隻會讓她逃得更遠。”
“那你又怎麽樣?你對殤兒的愛又有多正常?你要真是真的愛她,真的正常的愛她,你就不該把她牽扯到這個局裏,你明明知道隻要進了這個局,殤兒必死無疑,可是你還是親手,將你所謂最愛的女人,推進了這個局裏,還用最狠毒的方法,讓她永遠都走不出這個局。”
神族的王在佐吾身後鄙夷的說道。
佐吾聽到後,停下了前行的腳步,側過頭來,死死地看著神族的王。
“你知道了些什麽?你,看到了?”
“嗬,不用用這種殺人般的眼神看著我,我不是你的敵人,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我還會是你的盟友,你想要的是自由,我想要的是這天地,我們正好可以合作呢。”
“一山難容二虎,你覺得你這話說出來可信嗎?還是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樣子的謊言?神族的王,你是太小看我了,還是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是魔族的滅世之子,我的能力跟你比起來,不相上下,稱我們二者為天地的王者,都不為過。”
佐吾的一番話,霸氣十足,連身旁圍繞著他的清風都仿佛受到了驚嚇,由原本的環繞著他而飛舞,帶起他的衣帶在翩翩飛舞,然而在此刻,一切好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一樣,無風,無雲,沒有絲毫的動靜。
“滅世之子?哈哈哈哈,你是滅世之子,哈哈哈哈,魔族的傻瓜啊,還真是個傻瓜,說你是滅世之子,你還真的相信了,哈哈哈哈,你真的知道什麽是滅世之子嗎?你真的了解這個傳說嗎?如果你這樣的還算是滅世之子,那麽我想,魔族早就傾覆了。”
神族的王在佐吾對麵誇張的笑著,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
佐吾黑著一張臉瞪著神族的王,嘴唇抿的死緊死緊的,連手臂上的肌肉都仿佛要暴突起來似的。
“滅世之子,可從來沒有限定是魔族的生靈,滅世之子的傳說是來源於三界的,可最確切的來源,卻是來自神族的,所以,你覺得這個滅世之子,到底是你們魔族的所有物,還是我們神族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就是,你不是真正的滅世之子,真正的滅世之子,應該是神族的生靈,你們魔族隻不過是他們神族想要稱霸三界的棋子吧了。”
我慢慢地醒轉過來,然後再神族的王想要說話解釋之前,截下了他的話。
“殤兒,你,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你的傷怎麽樣了?”佐吾一見我醒過來,便又是高興又是著急的問道。
我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我沒事,然後便想讓他放我下來,被他這麽抱著,我還真是不太習慣。
“殤兒,你醒了?”
“我就沒有睡過。”我冷冷的看著神族的王,毫無情感起伏的說出這句話。
其實我真的是沒有睡著,因為雖然剛剛傷是如此的重,我也隻是陷入了短暫的淺昏迷,也就是說,我還是有意識的,隻是在剛剛那段時間裏,我沒辦法睜開眼罷了,思路也沒有真正清醒時那麽靈動。
所以,其實剛剛一路過來,我是能感覺得到佐吾的擔憂,還有他的懷抱的溫暖,他口吻裏的在意和關心,因此,其實剛剛我是不怎麽願意醒過來的,畢竟這是很難的的溫暖了。隻要清醒了,我和佐吾便又是站在了對立麵。
因為,我雖然愛他,可我無法原諒他所作下的一切,我無法原諒他對我的傷害和背叛,但是我卻沒有辦法不愛他,卻有無法放下,因而,我隻能選擇這種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逃避了,讓我在短暫的時刻,能好好的享受他的愛,能好好的感受自己對他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