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他的命我來擔,他的劫我來擋
“殤,這個人絕對信不過的,當年我就是因為錯信了他,才會害的我自己弄成後來家破人亡的田地,你絕對不能和這個人有任何的牽扯了。”蔣製止我道。
“哎喲喲,我的小娘子喲,你怎麽能這麽說本君呢?本君怎麽說,當年還是沒有趕盡殺絕的,這不是留你一條命了嗎?怎麽到了你的嘴裏,本君就變成了言而無信的小人呢?還有,你這樣子說為夫,為夫真的很傷心的。”暗使在那裏眼神有些手上的說道。
蔣一聽,氣的差點沒拿過一旁的短劍就衝上去把他砍了,我連忙製止住了她,然後轉過頭去,不滿的瞪了暗使一眼。
“你和蔣的事情,你們私下裏解決,現在,先解決我們的問題。”我淡然的說道。
“嗬,怎麽?鬼眼,你這是迫不及待的找死了?嘖嘖,我還真看不出來,你為了這小子,你真是夠拚的啊。”
“暗使,你不要忘記了,這個人曾經也是你的兄弟,我知道,你對兄弟這個詞厭惡到極點,因為你曾經被自己的兄弟出賣過,可是,暗使,一次的出賣不代表永遠的出賣,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學不會放下,你這樣子,又是折磨了誰?”
我有些黯然的對暗使說道。
暗使一聽我這話,眼神立馬就變得狠毒了起來,我看著他眼底裏那深深的恨意,我不禁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果然,雖然已經過去了千百年,他還是放不下心裏麵的仇恨,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時而正常,時而瘋癲的樣子吧。
“鬼眼,你根本就不懂,你沒有被人背叛過,你當然不懂那種失去的滋味,你什麽都沒有,你隻不過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無牽無掛,這樣子的你,怎麽可能明白那種失去的滋味,你活著,就是一種罪孽,可我不一樣,我跟你,跟你們都不一樣!”
暗使赤紅著雙眼,有些瘋狂的呐喊道。
“是,我是什麽都沒有,所以我不懂得失去的痛,因為我從沒有得到過,可是暗使,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依舊在仇恨著那個人,可這樣子你到底折磨了誰,你還不知道嗎?那個人早就魂飛魄散了,難道這樣子,你還不能放下嗎?”
“那你呢?你放得下嗎?當年,那些人為了能夠發揮出鬼眼的力量,都把你折磨成什麽樣子了?難道你都忘記了?還是說,你的寬宏大量,竟然連那些仇恨和傷害也一並放下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又為什麽要千方百計的奪回這雙鬼眼?”
暗使步步緊逼的說道。
我聽著便有些黯然的低下了頭,暗使見我沒有再說話,以為是說中了我的心思,正想再說些什麽諷刺我,不過在蔣的眼神威脅下,他還是選擇了閉嘴不言。
“多說無用,我的目的是什麽,你不需要理會,你要知道的就是,現在我們是在同一個陣營的,所以.……”
我故意頓了一頓,趁著蔣和佐吾聚精會神的聽著我的下文的時候,我突然出其不意的快速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在他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以閃電般的速度,伸手劈向了他們地脖頸。
“殤,你……”
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徒勞的伸出雙手想要抓住我,可是卻還是敵不過那不斷傳來的昏迷,終是不甘心的閉上了雙眼,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而一旁的佐吾則是死掐著自己,死死地撐著,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佐,佐殤,你不能這麽做,你.……”佐吾不甘心的看著我,眼神裏是滿滿的絕望和內疚。
“佐吾,你不是說我們神族的審判官欠了你們嗎?那現在我還給你,從此以後,我和你永不相欠,生生世世不再相見。”我笑著說出了這句無情的話。
佐吾一聽,眼神更是慌亂,隻是很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多說一句話了,他隻能帶著滿滿的不甘心,在穴位的刺痛之下,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鬼眼,我看你還真是小心眼的很啊,不過真是奇怪,你對於那些為了得到鬼眼的力量而傷害你的人,你卻一點兒都不計較,可是,佐吾不過就是背叛了你一次,你卻這樣子的報複他,你還真是夠狠心的。”暗使有些吃驚的看著我的舉動。
“我本來是高高在上的神族的審判官,再不濟我也是神族的殺手,哪怕是再怎麽難看的任務,我也不至於丟掉我的尊嚴,我的驕傲,可是這個人卻毀掉了這一切,他毀掉了我的信任,毀掉了我的尊嚴,這些足以讓我殺死他千萬遍。”我恨恨的說道。
“哈哈,你真是好笑,剛剛你還在勸我呢,怎麽現在就一副容不得別人背叛你的樣子,嘖嘖,鬼眼你還真是難懂呢。”
我看著有些不以為然的暗使,心下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出當年的真相了,他對於那個人的執念,比我想象的要深,如果真的告訴他,那就是一場誤會,我想他能為此掀起更大的風波,再說了,嗬,那畢竟也隻是我的猜測,實在是做不得數啊。
“暗使,我勸你放下是因為當年的事情未必真的想你看到的那樣,而我現在這麽做,是因為我已經有確切的把握,這個人是真的背叛了我,可是你真的能確定,你憎恨的那個人,真的是背叛了你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了什麽?那個人,毀掉了我的家族,毀掉了我的家園,那都是我親眼所見,怎麽可能是假的?”暗使有些失控的咆哮道。
我搖了搖頭,終是沒有再說下去,真相到底是什麽樣子的,這隻怕隻能有他自己去調查清楚了,旁人若是這麽隨便的就告訴了他,隻怕他也是不會相信的,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多說呢?
“暗使,你想要的真相,隻有你自己親自去尋找才能明白的,我能說的就是,有時候放下所謂的仇恨,再去看待一件事情的時候,也許你看得到的東西就很不一樣了。”
我說完,就輕輕地將剛剛軟倒在我懷裏的佐吾,稍微扶了起來,喊過一旁的侍衛將他和蔣帶了下去,然後便不管暗使的反應走向了後室。暗使凝神想了想,終是跟在了我的身後。
在七拐八繞的一條曲折的路後,我來到了一塊大石頭前麵,我伸手撫摸了一下那塊石頭。
“什麽人來到此處?報上名來。”一把蒼老的聲音穿透了眼前這塊巨石,振聾發聵般的響了起來。
“吾為神族的審判官,來此地是有要事相求。”我大聲的說道。
“神族的審判官?這可是魔族的地界,你來此是所為何事?”那把蒼老的聲音有些疑惑的問道。
“千百年前,吾是鬼眼的承繼者。”我淡然的說道。
這句話看起來與剛剛老者問我的話毫無關係似的,但是我知道,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果然,那把蒼老的聲音在沉寂了一會兒之後,便問出了我意料中的問題。
“你已經離開了這個陰謀的旋渦,為什麽還要再來到這個地方?”
“為了一個人。”
“鬼眼生來無情,隻有力量,審判官更是絕情棄義,眼裏隻有利益,怎麽到你這裏,竟然會說出這種愚蠢至極的話。”
蒼老的聲音裏帶有這一點不屑,我聽到後也不禁有些嘲笑自己,是啊,為什麽會說出這種愚蠢至極的話呢?為什麽我會做出這種和我的身份截然相反的事情呢?也許是我活得太迷糊了,又或許是我活的太清醒了,誰知道呢?
“此為吾唯一所求,還望老人家準許。”我抱拳有些誠懇地說道。
“唯一所求?你可知道你要為了你這一所求,付出怎樣的代價?”
“吾已知曉,此為深思所慮後所決定的,絕無後悔。”我肯定地說道。
我說完之後,那把蒼老的聲音久久沒有響起,我也不著急,就這麽站在大石頭的前麵,一直等著,我知道,他一定會答應我的。
“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願吧。”
過了好一會兒,我都感覺我站的有些僵硬了,那把蒼老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當我聽到這個預料之中的答案的時候,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多謝成全。”我笑得自在而解脫。
話音剛落,那塊大石頭突然便從中間裂開一條從上而下的痕跡,然後那便開始向左右兩邊慢慢移動開來,一陣塵土便隨之而飄揚起來,那帶動起來的風輕輕的吹起了我的衣角,一刹那間,我仿佛又回到了當初三界混戰的時候。
“鬼眼,你決定好了?”暗使在後麵追過來,有些氣喘籲籲的說道。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怎麽?又臨時改變主意了?我記得,當年你也是這樣,突然的就改變了主意,本來能將那些人一次性殲滅的,可是由於你的一個決定,他們卻逃走了,現在你想再來一次?”
“我,我才沒有,當時,當時是一個意外,那可不是我故意的。”暗使倔強的說道。
嗬,說什麽大話呢,其實那是你故意放走那群人的,因為你知道,那裏有喬裝打扮的蔣,你隻是不想真的親手殺了她罷了,你其實跟我一樣,都不過是不忍心而已。
“那就不要問出這麽愚蠢的問題,暗使,你的目的很快就能達到了,而我想要的東西,也能夠得到了,我們都解脫了。”說完,我笑了笑,便轉身向已經開啟了的石門裏走去。
“你……”暗使最後隻留下了一個音節給我就什麽都沒有再說了。
我也沒再等待他的話,而是腳步堅定的走向了石門裏麵的時空。
當我一走進去之後,原本開啟的石門就立馬的在我的身後關閉了,那巨大的轟隆聲著實把我嚇了一跳,不過我的臉上還是強裝鎮定罷了。
“汝不是我族之人,為何來到此地?”
“未達成一個心願,故來此地。”
“達成心願?嗬,汝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我笑了笑閉上了眼睛,用我的知覺去感知周圍的氣體的流動。
“這事忘川河畔,也是輪回之地。”
“既然知道,汝為何要來此?”
“為了解脫。”
我還是那一句話,為了解脫罷了,我活的已經夠久了,可是活了這麽久,我卻連一件事都沒有做成,人人都以為我擁有鬼眼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殊不知其實不然,我擁有的這雙鬼眼才是真正讓我絕望的事情。
因為這雙鬼眼,我不能去相信任何人,不能不去防備所有接近我的人,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不能有自己的愛人,我隻能變成一把真正的殺人的刀,我隻能成為一個無情無義,無牽無掛的幽靈,甚至,因為這雙鬼眼,我還與那人相生相克。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那就讓我一個人來承擔著所有的命運吧,讓我一個人來毀掉這一切的牽扯,隻有我和他其中一個人死了,這一切才能真正的結束,那所謂的宿命才能就此完結,那無奈的命運糾纏才能就此斷掉,那所謂的詛咒才不會一直糾纏著我們。
“汝可知道,這一走,便再無回頭的可能性?”
我笑了笑,點了點頭。
“汝可知,任何生靈都不可能逆天改命?汝這麽做,說不定到了最後,也不過是一場空。命運之所以為命運,那就是有它存在的理由,又豈是一般人力所能改變的?”
“吾為鬼眼,亦是神族的審判官,吾豈是一般人?”
真是因為我不是一般人,我才注定承受了這麽多,我的命運才會如此的波折萬分。
“汝既知汝之位置,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難道汝不明白?”
“吾知道,這一生,最起碼,吾要斬斷這一切的根源,不然,隻怕這生生世世的糾纏將永無止境。”
我看著周圍不斷湧動的黑霧,在不斷地變換著形態,仿佛在下一刻,便會撲上前來,將我吞噬殆盡,可我卻隻是笑著看著它們,全然不怕它們身上的戾氣。
“吾信天命,可吾要為他逆天改命。”
佐吾,你本不應該被拉近這個局裏麵,這場陰謀,這場爭鬥,已經犧牲了太多無辜的人了,實在不必再多加一個了,我本來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三界上的,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也許就不會有那麽多明爭暗鬥了。
“他的命,我來擔,他的劫,我來擋。”
我笑著說出了我的承諾,然後便頭也不回的向著不遠處的怨念之河走去了。
“又來一個癡情的傻子。”
“孟婆,你那碗孟婆湯就不必給我了,反正,我也不會在輪回了,就讓我帶著者全部的記憶,在這怨念之河裏沉睡生生世世吧。”
“哼,那也是,給你喝也是一種浪費,倒不如全給了怨念之河裏的怨靈,也省的我再去辛苦的找食物給他們。”孟婆有些不滿的說道。
我彎了彎嘴角,背轉過身去,便一步步走到了那條不斷地傳來悲慘呐喊聲音的河流,看著那裏麵不斷掙紮著的怨靈,心下不禁覺得有些惡心。
“怎麽樣?要是害怕後悔了,還有回頭的機會。”
“嗬,怎麽,孟婆,你什麽時候變成這等好人了?”我有些好笑的說道。
“切,吾不過是想要多一個人輪回,好讓我的功績多一點罷了。”
盡說大話,還不是不舍得我的這雙鬼眼罷了。
“得了,你還是好好回去跟你的愛徒繼續閑聊去吧,對了,當年的事情,謝謝了。”說完,我便舉步向前,身體一輕,便躍下了河中。
孟婆看著我這一舉措,還沒能反應過來,耳邊還不斷地回響著我剛剛最後的那句話。
“真是傻子一個,明明知道最無辜的人就是自己,你還是這麽做,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孟婆自言自語的嘮叨了兩句說道。
“不就是嘛,現在傻乎乎的人可不多了,看來這下子,這個食物,怨念之河的怨靈會很喜歡了,我們可以歇上好長的一段時間了。”一個白臉的穿著一身白袍的人說道。
“哼,白癡,她可是有著鬼眼的生靈,我隻怕這怨念之河會變成她的獵物。”另一個穿著一身黑色衣袍的人說道。
孟婆看了看他們,又回頭看著我跳下去的方向,最後什麽都沒說,隻是歎了一口氣,便轉身走了。黑白無常見孟婆也一副不想理會的樣子,便也聳了聳肩,各回各家了。
嘶,真疼,那些冤魂不斷地撕扯著我的血肉,疼得我幾度差點昏迷過去,卻偏偏清醒的很,我不禁暗暗苦笑,要是我真的能失去知覺,直接暈過去,那該多好,起碼不用在這裏不斷地受著這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不知道這種疼痛持續了多長時間,我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知道的僅僅就是,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抵擋這種疼痛。
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有那持續不斷地疼痛,逐漸的,我的腦海裏便開始出現了混亂,漸漸地我像是失去了意識,又像是清醒萬分,我漸漸地開始記不起我是誰,我到底在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心裏麵隻剩下一個聲音,我要報仇,我要毀滅一切。
我不知道這個念頭是哪裏來的,我能感受到的就是,那股不斷的怨念,甚至我連到底在怨恨什麽我都不知道。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明白,原來那個時候,我竟然已經被怨靈的戾氣侵蝕了,因而我才會冒出這樣子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念頭。
不過等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我已經被再次扯進了一個更加巨大的陰謀裏,而這一次,我卻親手害死了一個深深愛著我,相信著我的一個無辜的孩子,那就是後來因為一個人為的意外而遇見的宇昊。
“鬼眼,那不是你的錯。”靈使淡然地說道。
“或許吧。”我喝著一旁的婢女遞過來的香茶說道。
“就算真的是你的問題,現在你已經什麽都還給他了。你看看你現在這一副筋骨盡斷的樣子,當初你躍進怨念之河尚且也沒有變成如今這幅慘狀,可是現在,你為了一個凡人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更不要說他之前奪走了你那雙鬼眼的力量了。”靈使不同意地說道。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並沒有認同他的話,這個孩子原本隻不過是一個凡人,而現在他借用了鬼眼的力量,也就是說他借用了魔族的力量,這樣子,就意味著,他將和魔族,還有神族都牽扯不清了。
“鬼眼,你已經做的夠多的了,是他自己非要得到鬼眼的力量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貪念,這一切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不會被困在這個皇宮裏,他也不會受到魔族的影響,哪怕有一天他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也是他活該如此,跟你無關。”
“靈使,這一切怎麽就跟我無關了?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就不會被牽扯進來了,如果不是因為那些人想要就此牽製我,宇昊根本就不會被牽扯進來,更不要說接下來他即將要麵對的一切了,靈使,這本不是他的命運,卻因為我,被無端牽扯了。”
我有些歎息的說道,靈使嗤笑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有些可悲的眼神看著我。
“不要這麽看著我,靈使,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要做的事情,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我隻是想到這麽做,我就這麽做了,至於你們同不同意,那是你們的事情。”
“鬼眼,很早之前我就想說了,你這種所謂為了你好的思維真的很要不得,你知不知道,當年佐吾知道了你做的這一切的原因,他那個瘋狂的樣子,整個三界差點沒毀在他的手上,他的那種竭嘶底裏的瘋狂,嘖嘖,我還真是怕極了。”靈使有些後怕的說道。
我聽到他這話,倒是有些意外,我到沒想到,佐吾會為了我毀掉了三界,我當時以為,他還會為此感到慶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