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蔣的舞我的笛
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一夜的輕鬆和放縱,將是我們的最後一夜,明天我就是真正的審判官,我肩上的責任,我要背負的一切,將是我以後都要麵對的,這種悠閑的日子,隻怕是不再有了。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冷麵冷心的蔣,原來也是跟我一樣,想要過些安穩清淨的日子,我們都是那樣子的厭惡廝殺,厭惡戰爭,可是我們卻都逃不掉這個命運。
“蔣,如果給個機會給你選擇,你會選擇成為什麽樣的存在?”我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地問道。
“嗬嗬,殤,你這個人竟說傻話,我們,我們能有什麽選擇?我們從出生就已經被安排的命運,我們的存在,我們的選擇,那都是些什麽東西,那都是些遠離我們的東西,那都是我們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嗬嗬嗬嗬……”蔣有些諷刺地笑道。
可我知道,她內心跟我一樣,那是徹骨的悲涼,我們多想逃離開這一切,去一個沒有暗殺,沒有血腥,隻有和平安詳的地方,可是,我們這樣子的人,卻注定難以逃脫。
“蔣,如果給我一個機會去選擇,我想要成為可以選擇的存在,你懂我的意思嗎?”我側頭看著蔣微紅的臉說道。
蔣聽到我這話,睜開了半眯著的眼,認真地看了我一會兒,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又喝了一大口酒,轉頭回去,望著夜空,很久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我們把我珍藏的所有酒都喝了個清光。
“殤,我給你跳一段舞吧。”蔣扔掉手中最後一個酒瓶,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取下身上的絲綢帶,背對著我說道。
我說了聲好,她便開始在我的眼前舞了起來。蔣的舞不像別人,她的舞蹈裏透露著她的心聲,沒有那些脂粉氣,更沒有那些利益熏心,也沒有那些陰謀算計,她的舞有的是蕭然,是冷然,是獨立和強大,是幹脆。
“來,我來相伴。”我看了一會兒,笑著站了起來。
我拿出一隻玉笛,輕輕地吹奏了起來,笛聲裏有我對生活的向往,更有著我對自由的渴望。如果說蔣的舞是孤傲獨立,那麽我的笛聲便是抗爭廝殺。
就這麽,我吹著笛子,她跳著舞,我們譜寫了一出獨屬於我們的曲子和舞蹈。蔣月下獨舞的樣子,在很多年以後,我依舊記得清楚,曆曆在目,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都沒有忘記過這一幕。
它就像融入了我的骨血裏似的,沒有任何人能搶走它,將它從我的記憶裏割舍掉,因為再後來,在一場場陰謀接踵而至的時候,我的記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有丟掉的,更有被改寫的,我都不知道哪是真哪是假。
我不知道哪些是我真的經曆過的,哪些是別人加載進去的,為的就是我能為他們賣命。因此到了最後,我最混亂的時候,我都分不清自己是誰了,但唯獨這一幕,我是永遠都沒有忘記過的。
或許那些窺看我記憶的人,覺得這無關利害,所以便沒有刪改掉,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到最後,我就是憑著這微不足道的記憶,救回了蔣,重新奪回了屬於我的一切,更是將那些一一陷害我的人,全部送進了我親手鍛造出來的地獄。
當然了,這一切既是為了蔣,更是為了我自己。當那時的我終於找回全部的記憶,回憶起今日這一幕時,我就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麵,這一段時光竟然是我最後最安寧平靜的時刻了。蔣說的沒錯,多麽想時間就這麽停止在這一刻。
是啊,如果可以,我真的可以選擇,那麽我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我不用去成為什麽審判官,更不去找回那個我深愛的,卻奪走我一切的人。如果我沒有去找他,我就不會失去一切,如果我不是審判官,我就不會失去記憶。
若是我沒有想起一切,我就不會那樣子的痛苦,我多想我的記憶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那樣我就不用去麵對在考核場裏我所遭遇的一切,那恐怖的,毀掉我一切希望的噩夢,那個讓我覺得自己肮髒不堪的記憶。隻是,一切沒有如果,命運的齒輪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人。
“殤,你的笛聲真好聽。”蔣邊跳著邊誇獎我道。
“哈哈,你的舞更好看,我就是助興而已。”我笑著說道。
“一起來跳?我記得你有自創一支舞蹈的,很是好看,很符合你的風格。”
蔣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曾經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突然自創了一支舞蹈,當然了,那是在以前,我養傷無聊,沒事情做的時候,突然想到的,那時候,我把它們畫了下來,不過,我卻沒有跳過一次,因為我後來基本上沒什麽時間了,幾乎都在忙著出任務。
“你怎麽知道的?我沒跟別人說過啊,你別告訴我,你有翻看人家隱私的壞習慣。”我有些奇怪地問道。
“切,誰稀罕你的那些隱私了。就是那一次,你不記得了嗎?你的慶功宴,就是你獨自一人,徒手殺了那個神族的死對頭,神族給你開慶功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的時候,你自己在那裏喃喃自語地說的。”蔣有些不以為意地說道。
我聽到後,狐疑地看著她,我怎麽覺得這人的話這麽不可信呢?我不記得,我曾經在任何酒宴上醉成那個樣子啊。
“蔣,你騙誰呢你,我都沒喝醉過,怎麽就說胡話了。”我立馬嚷嚷回去。
“嘖,我騙你幹嘛?我騙你是這個,真是的,那一次你就在那裏說你那隻舞蹈,說什麽自己新編的,不敢跳給大家看怕大家說你什麽的,你現在倒是不承認了,真是一個不誠實的壞小孩。”蔣笑著說道。
我現在百分百確定,這人是在胡編,在套我的話,真是的,我怎麽就信了她的邪,果然,喝酒誤事啊。
“你騙鬼呢你,肯定是你偷看的,你才是壞小孩,你最壞了你。”我笑著罵回去。
蔣倒是不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整個人就跟個舞蹈小精靈一樣,調皮可愛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