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控
殺手盟的人,尤其是鬼焰身邊的四個貼身侍衛,永遠都無法忘記在第一次麵對他們的主子失控的反噬時的場景,那簡直就是修羅地獄的再現啊。
血,滿眼都是血,鮮紅的血液染滿了周遭的大地,河流,一個在一刻前還生意昂揚的村莊,轉瞬間,血流成河,屍體堆積成山,有的還算留了條全屍,有的則是身首異處,更多的是,根本分不清是腦袋還是肢體的一堆東西。
而他們的主子,鬼焰,就這麽站在堆成山的屍體上,全身的白衣染滿了紅色的血,分不清是她自己的還是這些無辜的村民的,而衣服上的一些地方已經呈現一塊塊的暗紅色,隻怕是最先的血幹涸了,而又被新的血紅鮮血再度染紅。
垂在一側的利劍全都是血,還不斷地沿著劍鋒滴落在地,而原本披在臉上的白色麵紗都沾上了幾滴飛濺而起的血。眾人當時看到這樣子的鬼焰,大家都呆住了,整個一地獄歸來的魔鬼啊,饒是他們這幫殺人如麻的殺手也從未在一刻中間殺了那麽多人。
哪怕是這麽多年來,死在他們手上的人數都沒那麽多啊,而且手段還如此的殘忍,讓他們這些背負著多條人命的亡命之徒都有點不寒而栗啊。正當他們因這血腥的場景驚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原本無悲無喜看著遠方的鬼焰突然轉頭看向他們。
一雙全然猩紅的眼眸,就這麽遠遠地看著他們,眼底一片死寂,他們都不禁在想,他們的主子真的看到他們嗎?為何那雙眼眸毫無焦距。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了,因為他們那不知還算不算是人的主子以前揮劍向他們殺來。
“啊!”前麵幾個下屬一個沒留意過來,就這麽被他們的主子一劍斃命了,他們隻怕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竟然會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主子刀下吧。其餘眾人立馬反應過來,他們的主子這是失控了,不然平常待他們如此真誠的主子怎麽會向他們揮劍相向。
他們正想使出陣法困住他們的主子,讓她不再失控,能清醒過來,可大家都忘記了一件事,那可是鬼焰啊,誰都不知道她師承何方,更不知她來自何處,隻知道她武功決絕,嗜血如狂。
所以當大家想要上前去製止他們的主子時,無一例外的都成了鬼焰刀下的又一冤魂。一場殺戮剛剛停下,另一場殺戮卻又悄然升起。還未來得及看清他們的主子是怎麽出手的,眾人就已經倒在了血泊裏,他們也是百裏數一的高手啊。
可終究不敵他們的主子。到了最後,直到他們幾乎全軍覆沒時,鬼焰才慢慢從那永無止境的殺戮中清醒過來,眼睛由剛剛的猩紅色,變回原本的淡藍色。而當他們的主子看到眼前的場景時,整雙眼眸裏充斥著的都是不可置信。
隻見她驚嚇地看著眾人,又低頭看了看手中染滿無數人鮮血的利刃,再望了望周遭不明生死的手下和遠處村民的屍體。她突然蹲了下來,口裏發出了一陣悲鳴的尖叫,那聲音就如同一隻被困在囚籠裏受傷的野獸的哀鳴,那樣地悲痛欲絕,痛徹心扉。
也就那麽一聲,回過神來的鬼焰,立馬去救治那些被她重傷的手下,可很多人實在是傷得太重了,鬼焰使盡渾身靈力都再也無法救活他們,最終活過來的隻有那四個內力上乘的鬼焰的貼身侍衛,還有幾個險險躲過鬼焰刀鋒的手下,可基本都奄奄一息了。
所以當他們被鬼焰硬是從鬼門關搶救過來的時候,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還能活過來。而他們的主子眼神極度悲傷的看著他們,眼裏是濃濃的抱歉和絕望。
“對不起,以後我反噬發作的時候,不要靠近我,我會殺光我周遭活著的生靈。”鬼焰痛苦地道。
說完,鬼焰便讓他們各自休息養傷,她去安葬死去的手下。還活著的幾人看著他們主子沉痛的背影,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後來他們才知道,鬼焰將冤死在她手下的村民統統都厚葬了,而殺手盟的人,則全部葬在了後山。
他們不知道鬼焰是如何帶著一身的傷將那些手下的屍體帶回山上安葬的。畢竟其實他們主子身上的傷一點都不比他們輕,而當他們傷好能下地走路時,他們隻看到後山都立好了墓碑,而讓他們又驚又痛的是,他們的主子,那個傲視群雄的主子,那個寧死不低頭的主子,竟然就這麽直直地跪在那些墓碑前麵。
難怪這幾天隻有送藥進來的仆人,卻不見他們的主子。原來卻是跪在這裏,他們都不禁啞然失聲,他們的主子啊,真是傻啊,其實哪怕是讓他們就這麽死在他們主子刀下,他們也不會有一句怨言啊。
他們的命都是鬼焰救的,是鬼焰將他們從那個人間煉獄般的鬼地方救出來的,沒有鬼焰,就不會有現在的他們。他們渺小如塵,微不足道,可他們的主子卻為這樣人微言輕的他們下跪道歉,他們何德何能啊。
他們正想上前拉起鬼焰,卻看到一幕讓他們心口一痛的場麵,隻見鬼焰滿手都是泥土,指甲都外翻了,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流了下來,滴的兩邊的泥土都泛著紅色。這麽多的手下,這麽多的屍體,這麽多的墓碑,原來是他們的主子用手挖坑,親手埋了他們的。
幾人看著這場景,心裏又是痛又是苦,卻都不知該說些什麽。而正在這時,他們的主子突然回過頭來,眼底由剛剛的一片死寂變得再次的無悲無喜。
“走吧,回去療傷。”說完,鬼焰轉身邊走下了後山。
他們便向後山的墓碑鞠了鞠躬,然後跟著鬼焰回到了前廳。從此,隻要鬼焰察覺到自己的反噬要發作時,都會進到內室,把自己關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入。而等到她重新走出來時,通常都是渾身染滿了自己的血,全身上下都是傷口,沒一處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