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不吃點兒?”林夏看著方競尋盤子裏滿滿一把肉串,分毫未動,不由問道。
明明是他叫她出來擼串的,現在他一口不吃,這算怎麽回事?
“如果我今天一口不吃,是不是代表你還是欠我一頓飯?”方競尋忽然笑著反問她。
林夏一噎,嘿嘿幹笑了兩聲:“姐夫真會開玩笑!如果姐夫不喜歡吃這個,不如我去711這種便利店給你買點快餐?”
林夏猜這種貴公子可能真的吃不慣這種大排檔,作勢就要去對麵馬路上的便利店。
“不用了,我其實來這兒就是想醒醒酒,並不想吃東西。”方競尋拽住她的衣袖,阻止了她。
醒酒?
這拙劣的借口……
林夏雖然還是猜不出他到底想幹嘛,但時間真的太晚了,她有點困了。
找辛思爾的計劃泡湯了,她便想回家了。
“那你的酒醒好了?”林夏試著問。
“差不多了。再陪我聊會兒吧。”方競尋終於賞臉似的拿起了一串烤肉。
他皺著眉頭,像是老中醫望聞問切般,將那串黑乎乎的肉串仔仔細細觀察了一番。
然後終於還是張開嘴,用牙齒將肉叼了下來。
林夏看他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肉串的孜然沾他的薄唇,忍不住大笑起來:“都像你這樣啃肉串,那還有什麽樂趣啊!你不喜歡吃就算了,下次你來我家,我和時予給你做好吃的呀!”
方競尋不由抬眸,看向她,皺眉問:“你和時予?一起做飯?你們經常”
“對啊!你和他這麽熟,不知道他會做飯?不過他隻會做雞蛋,炒雞蛋煮雞蛋蒸蛋羹熏雞蛋……我現在會的比他多多了!”說起自己的手藝,林夏還挺自豪。
雖然比不上什麽名廚,甚至連普通的家庭主婦都比不得,但好歹她也是付出心血狠下功夫才學會那麽多菜式的。
招待一兩個客人,應該不成問題。
“你們相處的很和睦。”方競尋似是輕歎。
“還好還好,他這個人脾氣暴躁,有時候跟小孩兒似的,不過隻要讓著他點兒,別總跟他對著幹,他人還是很好,很善良的。”
“善良?”方競尋挑起眉梢,笑出聲來,“是麽?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善良這個詞,用到秦九身上。”
“他對別人怎樣,與我無關。他對我很好。”林夏自然想得起來秦時予這個人的風評。
也親眼見過他的狠戾。
那股狠戾,甚至用到過她的身上。
可也許是自帶愛人濾鏡,林夏始終認為秦時予對自己很好,她不願意做出任何猜疑他的事。
“結婚快半年了,連個婚禮都沒給你,這也叫對你很好?找到你父親的私生子,將你爸媽的生活攪的翻天覆地,這也叫對你很好?林夏小姐愛上秦九,當真沒存著其他心思?”方競尋嘴角噙上了一絲冷笑。
林夏登時怔住了。
他怎麽會把這些細節知道的這麽清楚?
他是刻意調查過他們兩個?
那他剛才還裝作不知道他們倆是怎麽認識的?
這個男人果然來者不善!
認清對方並非善意之人,林夏的口氣也淩厲了幾分。
“如果婚姻是一段旅程,婚禮不過是一張車票。你坐高鐵的體驗,跟你拿的是紅票或者是藍票,或者沒拿票隻用身份證刷卡進站,有區別麽?”
林夏臉上浮出諷刺的笑,直接針對他:“姐夫的車票很豪華,但這段旅程,您也不見得是商務座的體驗。”
她接下來的陳述又飽含感情:“我相信他是個負責的男人,對我的責任也不是靠一個虛無的儀式來表達的。我很愛他,這輩子非他不嫁。我不會再喜歡上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林夏語氣深情又充滿了堅決,猶如三貞九烈的聖女。
對麵的男人沒有作聲。
林夏試探性幹咳一聲,正撞上男人抬頭看向她的視線。
他眼神深黑筆直,眼底仿佛燃著一團幽暗的火。
林夏心一顫,迅速低下頭。
她給自己鼓氣,埋著頭繼續道:“姐夫,荔枝姐對我很照顧,您想必也是看在荔枝姐的麵子上,才對我這麽好的吧?我真的是非常感謝您!您放心,您既然和時予是好朋友,我對您自然不會有半句假話!我是真的愛時予,絕無半分摻雜利益的虛假!”
話說到這份上了,對麵的方競尋就算對她有那些不該有的曖昧,有不該萌芽的心思,也都該斬斷了。
夜深了,林夏低頭輕輕打了個哈欠,便自己去找了櫃台結賬。
她沒給方競尋反應的時間,迅速把錢付了,包括那份服務費。
她把外套脫下,放到身側的椅子上:“姐夫,您既然已經醒酒了,那就趕快回酒店休息吧!我和時予的家離這裏不遠,附近就有一趟公交車,我先去趕車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方競尋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
店員來收桌子時,見這顧客既不走,也不吃東西,就那麽坐著,臉色瘮人,周身彌漫著可怕的氣場。
店員鼓足了勇氣開口道:“您……還需要點什麽嗎?”
秦時予要了一瓶白酒,倒一杯,一口悶下去,又倒一杯……
這把白酒當水喝的架勢,把周圍的人都看傻眼了,幾個年輕女孩竊竊私語。
“那邊那個帥哥是不是失戀了……”
“剛剛那女人走了,就剩他一個人坐這兒,應該是被甩了……”
“一臉閻羅王的煞氣……怪嚇人的……不會等會兒就掀桌子打人吧……”
“長得很帥啊……跟明星似的,還有那穿著打扮,絕對是個有錢人……”
“原來高富帥也會被甩哦……”
“帥成這樣還被甩,沒天理啊,好想去接盤……”
“你敢過去搭訕嗎?”
“嗬嗬……”
沒人敢靠近方競尋。
男人臉色鐵青地連喝三瓶白酒。
他沒有像吃瓜群眾預料的那樣突然掀桌或咆哮,始終穩如泰山,剛硬的臉崩得死死的。
倒酒,一口悶,倒酒,一口悶。
直到那雙眼睛斥滿猩紅,依然機械地給自己灌酒。
喝到第五瓶時,他倏的起身,摔下酒瓶,踩著四分五裂的碎片大步離去。
秦九,老子不信這次還是你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