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巡遊桑燕城
臨到中午時分,上官無極終於放下看了一上午的書,起身伸個懶腰,舒展一下身子,目光看向嶽滄漓。
中午的天空沒有放晴,依然陰霾壓抑,屋內光線不好,昏昏沉沉的,很容易讓人睡過去。
嶽滄漓就直挺挺坐在椅子上睡著了,雙手淑女的放在腿上,雙眼緊閉,小嘴半張開,發出規律的呼嚕聲,配合著咕嚕悲鳴的肚子,時不時就有一兩下咀嚼的動作,似乎做夢在吃東西。
上官無極起身的行動驚醒了嶽滄漓,她似醒非醒的睜開眼睛,一雙黑瞳依然毫無焦距。
上官無極皺起眉頭,見她黑瞳雖然沒有焦距,但是靈光閃動,心下有了計較,看看外麵的天色,對她命令道,“早上吃的太飽,你跟我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消食你妹啊!姐吃什麽了?吃什麽了?吃什麽了啊!
任憑心裏一萬頭xxx飛奔而過,嶽滄漓身體卻自動聽話起身,跟著上官無極向外走去。
出了門口,上官無極抬頭看看天空偶爾飄落的雪粒,對玲兒吩咐,“我帶她出去遛遛,你不用跟隨了。”
玲兒嘴角抽了一下,遛遛?!又不是狗,要怎麽遛?!
上官無極背後剛邁步走出來的嶽滄漓,身體晃了晃,配著蒼白憔悴的臉色,本該楚楚可憐的姿態,莫名有種精神抖擻,火冒三丈的淩人氣勢。
玲兒同情的看她一眼,低頭行禮,“是。我給她穿上一件披風吧。”
得到上官無極批準,急忙回屋拿來綴兔毛的桃粉色披風給嶽滄漓穿戴,因為不放心,披風裏麵又給她裹上一件夾襖,整個人生生給包成熊樣了。
上官無極斜眼看熊樣嶽滄漓,莫名滿意的點點頭,當先向外走去,“跟我走吧。”
嶽滄漓一步三頓,終於還是抵不過身體對上官無極命令的遵從,悲憤的跟著上官無極身後,邁著小碎步走出庭院。
上官無極走的不快,慢悠悠在前麵走,嶽滄漓跟在他背後,隨著他的步調,慢慢走。
兩人一前一後,四周很安靜,隻有腳下的沙沙聲,隔著圍牆,能聽見外麵一兩聲叫賣吆喝聲。
上官無極走得有些出神,越走越慢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後麵嶽滄漓黑眸煽動,目光逐漸聚焦,一雙狡獪靈動的黑眸,悄悄探究打量他,卻不知前麵上官無極,因為她的注視而瞬間有所感應,嘴角帶起一絲微笑。
行到大門口,看門的門房老頭看到上官無極過來,急忙打開打開大門,恭送他出去,目光忍不住好奇打量嶽滄漓幾眼,不過嘴上始終微笑著,並不多話。
上官無極領著嶽滄漓來到大街上,因為天冷的原因,除了主街道迎來送往絡繹不斷,旁的小街小巷裏顯得分外冷清。
上官無極一路行來,周圍商戶和來往客商都對他行禮問候,他也一一回禮,有時候還跟商戶打聽中州情況,有時候也和商隊交流一些風土人情,聽他們講述商路上的一些見聞。
也有人好奇上官無極身後小少女是什麽身份,他老實回答,“從張天闊手裏買來的。”
於是大家再看她的目光就有些肆無忌憚,更有甚說幾句渾話,開幾個有顏色的玩笑,誰也每當她是回事。
本來嘛,張天闊手裏出來的,還能是啥,大家心裏清楚明白就行了。
每每遇到如此情況,嶽滄漓心裏就一陣氣悶,恨不得跳起來,一人給一巴掌,以泄心頭之恨。
這麽一路下來,竟然走了一個半時辰,上官無極樂此不疲的和人溝通交流,順便告訴別人,嶽滄漓是他從張天闊手裏買來的,一個下午的時間,全桑燕城都知道上官七公子突然從張天闊手裏買入幾個妙齡女子,他還帶了一個出門巡城。
嶽滄漓跟著走的雙腿發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讓她身體不住搖晃,呼吸一陣陣氣短,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冷的,還是累的,總之,她覺得自己如果現在躺下,很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哎!沒在張天闊手中被玩死,卻被上官無極玩死了。她冤不冤啊!
天色接近傍晚,上官無極終於領著嶽滄漓來到一間食店,這家食店坐落在整個桑燕城最西北角,一個偏僻的巷子最裏麵,門口沒有牌匾,隻有一塊殘缺的木板雕刻了居,斜靠在門口,算是店名和指引了。
店內裝修老舊,靠門口一個窄小的櫃台,一名十七八歲少年趴在台子上呼呼大睡,聽到有人進來,抬起眼皮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手指裏麵,“自己找地坐。”
屋內不大,勉強擺放三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子後坐著一個年約四十的胡子拉碴的邋遢書生,五根汙黑的手指指甲內都是淤泥,捏著一本油膩膩的手抄本《雅頌》,搖頭晃腦的逐字逐句念誦。
另外兩桌沒有人,桌麵擺放著竹筒裏麵插著三五雙筷子,桌旁擺放的是那種長條沒有靠背的木凳子,桌椅板凳都很陳舊,有很多殘缺和裂口,但是擦的很幹淨,並沒有油膩汙濁的感覺。
上官無極領著嶽滄漓向其中一桌走去,路過書生桌前,書生吊眼看了他們一眼,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智絕孤皇,契闊心劫,緣起生離,緣盡死別,錯錯錯。”
上官無極一愣,回身對書生鞠躬行了一個大禮,“多謝賜教!”
邋遢書生又冷哼一聲,用黑乎乎的手指抓抓蓬亂的頭發,低頭繼續念書,完全不在乎給他行禮的是一城之主還是北冥的傳奇七公子。
上官無極也不多言,帶著嶽滄漓到空桌前坐下,櫃台處少年提來一隻銅水壺,兩隻粗瓷茶杯,放到桌上,“哪位配餐?”
上官無極拿來茶杯,放在嶽滄漓麵前,“她。”
少年狐疑的看了嶽滄漓一眼,點點頭,“得嘞,大師傅去山上采摘食材,瞧時間快回來了,稍等吧。”
轉身又回了櫃台睡覺去了。
上官無極提壺,給嶽滄漓麵前的茶杯,倒上一杯熱水,“喝點熱水。”
嶽滄漓正猶豫要用受傷的手去拿杯子,上官無極已經拿起杯子,遞到她嘴前,“來,慢慢喝。”
嶽滄漓楞楞,低下頭,慢慢喝下杯中熱水,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流淌進四肢百骸,驅散了一身孤冷。
一杯熱水,上官無極喂的不急不緩,嶽滄漓喝的不緊不慢,莫名一股契合感,流淌在兩人之間,隻是他們都選擇了沉悶,就讓這種契合感,在心裏默默的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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