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厭惡(一)
一個獄卒領著一個帶著包裹的人走了進來,那人穿著粗衣麻布,這麽一看就是個普通農婦罷了,渾身上下也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閃閃的眼睛。
待獄卒把她領入南承業的牢房之中,那人才除去臉上的麵紗。南承業看清來人後,不滿地皺著眉頭,倒是獄卒難得一見如此姿色的女子,在一旁看得呆了。
來人正是玉葉,也不知她為何打扮成如此模樣來看南承業,不過恐怕也是常茹等人向知府打了招呼。否則一個鄉下農婦,怎能輕易進到知府地牢。
玉葉與地上的南承業對視一眼,南承業眼中的厭惡表現得淋漓盡致,已到了掩蓋都不想掩蓋的地步。玉葉看到南承業眼中的神情,手指緊緊握在一塊,若不是現下不允許,她如今的力道定能把整個包裹都撕碎了去。
南承業傷痕累累地躺在地上,權當玉葉是個不存在的人,不想搭理他。獄卒站到了門口外邊去,玉葉這才放下包囊把裏頭打開。
玉葉溫柔地喊到:“大公子,奴婢給你送了些飯菜過來。”
南承業並不領情,轉過頭去不願意再看玉葉一眼。天知道他現下見著玉葉就心煩,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他怎麽可能落得如此下場。
也不怪南承業如今如此厭惡玉葉,畢竟比起臘梅,玉葉著實有些笨手笨腳,空有幾分姿色,真是個無用的花瓶,擺著也占地方。
南承業嫌棄道:“你這個賤婢,還有臉來見我!”
說罷南承業起身坐到了一旁,一副大爺的模樣,往日的公子該有的氣度統統都不在了,若是外人看來,定猜不到這人就是南府的大公子。
南承業望著玉葉要上前的腳步,緩慢開口道:“就站在那,卑賤的奴才不配站到本公子麵前來!對了,都忘記問你了,你哪裏來的孩子?哪個男人的賤種?”
玉葉臉色一變,她絲毫未想到南承業如此不顧往日情麵。玉葉雖表麵還處於風平浪靜的模樣,實則心裏也對南承業無比厭惡。
玉葉在心裏狠狠惡罵了南承業一頓,也不好好想想以前在南府南承業想要她時的那副殷勤樣,現在還想翻臉不認人了。玉葉在心中給南承業吐了一口唾沫,要不是出身不好,她如此姿色怎可能伺候南承業。
玉葉聽著南承業問她孩子的事,知道此事終究都是要瞞不住的,隻是玉葉心氣高,斷斷不肯讓一個獄卒看她的笑話。
玉葉道:“大公子,夫人說了你在這牢裏頭要保重自己,莫讓她太擔心了。”玉葉趕忙轉了個話題,她絕對不要在地牢裏跟南承業提起孩子的事。
畢竟站在門口的獄卒,正眼勾勾的盯著玉葉看,那眼神讓玉葉心中著實不舒服。如果讓外人知道她跟南承業因為孩子的事在牢裏頭起了爭執,那她以後還能有什麽出息。
玉葉再次降低了聲音,稍微帶著哭腔道:“大公子,臘梅她們都不願意來,家裏頭也在想著法子救你出去。”
聽著家裏頭在想法子,南承業心裏舒服多了,望著玉葉這幅哭哭啼啼的模樣,南承業心中也有些心軟。
望著玉葉似乎帶了不少東西過來,南承業走上前去看玉葉帶了什麽。
玉葉瞧著南承業要過來,急忙打開包囊,拿出裏邊還有些熱的飯菜。這些飯菜都是常茹命小廚房做好了讓人帶過來的,本來並不是玉葉前來,常茹畢竟不允許她一個帶有身孕的人去地牢這種汙穢的地方。
玉葉道:“大公子快看,這些都是夫人為你做的,都是你最喜歡吃的。夫人也是奔波勞碌,公子可要體諒下夫人。”
南承業瞪了一眼玉葉這幅賢惠的模樣,常茹近日定是要忙於為他的事情奔波的,可是這話從玉葉那張苦瓜臉中說出仿佛變了味。似乎這就成了是玉葉不辭辛苦來看他,而常茹是不願意來的。
南承業罵道:“那是我母親,母親如何我心裏自然理解。用不著你挑撥離間我們的母子之情。”南承業是清楚玉葉的為人的,加上玉葉本就和常茹不好,常茹也看不順玉葉,南承業清楚玉葉是想在他這說幾句常茹的不是罷了。
玉葉露出一個委屈的神情,心裏卻是想狠狠掐死南承業的,眼下不管她再說些什麽,南承業都對她難以相信了。可她把什麽都給南承業了,說到底也算是南承業的枕邊人,真是一朝翻臉就不認人了。
獄卒望著玉葉那副委屈的模樣,露出一個有些滑稽的笑容來。看南承業對玉葉的態度也不冷不熱的,獄卒就知道這是個失了寵的奴婢而已。
獄卒道:“這位公子要對美人溫柔些,你看看人家都委屈了,倒真是讓人心疼了哈哈哈。”
玉葉厭煩地回頭瞪了那獄卒一眼,誰知那獄卒不但不害怕,反倒還來了興致。
獄卒笑道:“嘖,小美人瞪我了,真可怕呀。公子你是不是沒調教好。”
南承業不屑的笑出聲來,玉葉往日爬他床爬得那麽積極,怎麽現在不過是被人調戲幾句就受不了了,一個賤人還裝得跟黃花大閨女似的給誰看。
南承業輕蔑道:“你們要是想要,我就把她送給你們舒服舒服。”
門外的獄卒聽罷開始哈哈大笑,開始輪流講著下流的話來,不堪入耳。
玉葉聽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渾身緊繃,默默地看著南承業。待南承業差不多吃足後,玉葉從袖子中拿出一小瓶酒,那是她趁著常茹不在偷偷拿到的。
玉葉的聲音中帶著些討好的意味,畢竟方才南承業說的話,不管是真是假,她心中都有些害怕。在南承業身邊的這些日子,她也看得清楚,南承業不過就是個好色之徒,兩人都是各取所需。
玉葉道:“大公子,這是奴婢偷偷帶給你的酒,奴婢知道這牢裏頭不比家裏,特意帶給你解饞的。”
南承業在地牢中早就憋屈死了,望著好不容易有了酒,這才心裏舒服一些,拿起酒便開始大口喝起來。
玉葉望著南承業的臉色比方才柔和了許多,便想著要趕緊抓住這個機會。否則來日待南承業回府,恐怕就是她的死期,南承業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玉葉趁此機會,給南承業磕頭道:“大公子,你就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是哪裏惹得公子如此厭煩奴婢,求求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饒了書怒吧!”
南承業瞥了她一眼,聽著玉葉像是話裏有話的樣子。望著玉葉那張有幾分姿色的臉,南承業心裏頭直癢癢,自從上次天宇雄離去時起,他就有段日子沒碰過女人了,要真把玉葉拿去送人了還真有些可惜了。
南承業道:“你說說看你那肚子是怎麽回事。”
玉葉清楚這件事如果不說明白恐怕就是她跟南承業的一道大隔閡,隻是眼下她要保命,也絕對不可能說出她的身孕是假的,她根本就沒有身孕這種話。
這樣一來,隻怕常茹就要查到那日診脈的大夫頭上,皆時就難逃一死了。
玉葉避開了這個話題,隻道:“大公子盡管放心,奴婢身子還是幹淨的。”
瞧著玉葉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南承業玩味一笑。在南承業的眼中,玉葉這個賤婢不過就是想要爬他的床,好在日後讓南承業把她抬進南府做個妾室,也算是一生衣食無憂,這種下賤的手段,南承業見的多了。
玉葉跟臘梅根本就沒法比,玉葉蠢笨做什麽事都做不好,好吃懶做不說,甚至還吃裏扒外。南承業打量著,之前不過也是因為看在玉葉有幾分姿色的份上,讓她爬上床去,要真是比起來,真是哪裏都比不上臘梅。
南承業笑道:“既然如此,那以後你就給我做個暖床的丫鬟吧。”
玉葉的臉徹底黑了下去,盡管她已經如此苦苦哀求了,南承業這個玩意還是不樂意待見她。玉葉咬著牙,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翻臉了。
還暖床丫鬟,玉葉險些就往南承業的臉上吐去幾口唾沫星子。殊不知多跟南承業待一分,她心中就對南承業此人的厭惡就多幾分。
南承業吃飽喝足後就躺到了草堆上休息去了,剩下的狼狽都是玉葉負責收拾好的。玉葉毫無感情地望著地上狼狽萬狀的南承業,一陣惡心的感情湧上心頭,她恨不得趕緊轉身回府。
玉葉道:“那奴婢告退了。”
南承業不耐煩地招手:“趕緊走,回去讓家裏快些叫人來救我。記住了明天多帶些酒來,你今天帶的還不夠塞牙縫的!”
玉葉低頭連連道是,便退出了牢門,隻是那些個獄卒望著南承業不想搭理她的模樣,就對她不客氣地說起下流的話來,玉葉聽得一清二楚。
後頭的南承業也跟獄卒們開起玩笑來,說得尤其不堪入耳,並且說玉葉連給他做暖床丫鬟都不配,說玉葉早就不幹淨了。
玉葉的臉上皆是凶狠的神色,要不是眼下她已身不由己,她恨不得拔刀把南承業切碎。
走到門口後,玉葉望見了幾個獄吏。玉葉從懷中拿出一遝銀票給了他們,隻道是南府的三夫人的心意,讓他們好好照顧南承業。
領頭的那位見著玉葉包得嚴嚴實實,裏頭的開笑話他是聽得清清楚楚的,當即也玩笑得問起玉葉的名字來。
玉葉默然道:“那麽就勞煩幾位照顧公子了。我叫,臘梅。”
周府的門口停了各式各樣的馬車,今日是周家最寶貝的小孫女的宴會,來的基本都是些年紀相反的大家閨秀,都是名門望族。
各家的女兒都是裝扮甚佳,爭奇鬥豔,當真是萬紫千紅皆是春。
今日的周妍是整個宴會的主角,眾人自然先擁護著她。周妍被人群圍在中間,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祝福,或虛情假意,或誠心誠意。
周妍不時地望向大門口,仿佛在等著什麽,見著她如此模樣,一旁的姑娘開始聊起天來。
“誒,妍妹妹可邀請了袁雨燕呀?你們說她會不會啊?妍妹妹可清楚袁雨燕的事情?”
提起袁雨燕,周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了一會道:“嗯,那日你不是同她一塊去嗎?快說說那日發生了什麽。”
被點名的那位姑娘急忙站起來說道:“哎呀,妍妹妹是不知道,這袁雨燕真是厚顏無恥。本來好端端說去寺廟賞花,這賞花就賞花吧,結果碰著了南詩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