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祛毒之法
酷暑早盡,秋風蕭瑟,“閻王洞”中低矮的灌木已經枝葉凋零,乳燕早已躲入巢穴之中,淒切低鳴,不複春日那般歡快。
傅青雲墜入“閻王洞”,已有半年之久。這數月來,傅青雲除了每日觀想玉蓮、引靈氣入體外,稍有空閑,就觀想第三幅圖,跟隨著金色小蜘蛛編織蛛網,以此鍛煉禦氣之法,增強神識。
現在他已能跟著小蜘蛛編織出大半幅蛛網了,神魂愈發通透澄清,玉蓮花瓣也已凝實七片,禦氣之法越發的嫻熟。
望月蟲發作了數次,一次比一次厲害。若不是有先天靈氣滋養身體百骸,修複經脈,傅青雲恐怕早已毒發身亡。
當日宋伯就曾言,身中望月蟲劇毒,恐怕挨不過一年。傅青雲因修煉“大光明經”,功法特殊,吐納先天靈氣,滋養受損經脈,讓他的生命延緩了不少時日。
內視肺髒,望月蟲數量已經繁衍壯大了幾倍,肺髒處黑影厚重,體內筋脈殘破。
傅青雲知道,他體內雖有靈氣滋養,但怎耐得住這麽多望月蟲每月吞噬。再發作兩次,恐怕就將無力回天了。
他現在身體已經非常羸弱了,走路氣喘籲籲,冷汗淋漓,已無法陪著小獸玩耍了,有時從溫泉池子爬起來,都感覺到力不從心。
但傅青雲仍然在堅持著修煉“大光明經”,不曾懈怠。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能得到“大光明經”,說不定這門功法能救他的命。
神藏穴中金色玉蓮第七片花瓣已漸漸凝實。雖然身體羸弱,但精神頭卻不減,雙眼越來越亮,五官越來越敏銳。他宛如印度苦行僧一般,身體雖然羸弱不堪,精神靈魂卻正變得純淨無暇,神思澄靜通透。
放出神念,體外一丈內景象有如親眼所見,那是第六感“意”對體外場景的鏡像。
而體內真氣,因先天靈氣日日增補,也是迅速增厚。傅青雲自忖,若論內力,恐怕已不輸於大師兄楚文景了。
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又試著揣摩修煉後麵幾幅圖,但均不得法而入。
這日,又是一個月圓之夜。一輪透著寒氣的圓月再次掛在了“閻王洞”口上,傅青雲體內毒蟲開始發作。他早早躺在溫泉池子中,減輕一些毒蟲吞肉噬骨的痛苦。
池水雖熱氣騰騰,傅青雲卻感覺周身冰寒,如墜冰窖。他緊咬牙關,雙眼血紅、渾身顫抖著,強忍著萬蛇噬心、萬蟻咀骨的痛楚。
他沒有嚎叫,沒有呻吟,他知道,嚎叫也無用,沒有人能夠救他。他隻期盼,能夠多堅持幾個月,給他再多一點時間,興許能從“大光明經”中找到起死回生的方法。
小獸在一旁“鈧鈧”悲鳴,它也知道主人正承受著非人之痛。
這次望月蟲毒發,比上月猛烈了一倍不止,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眩暈,一隻腳幾乎就要邁進了鬼門關中。
“這次,不知道還能撐過去不!”傅青雲躺在池邊,瑟瑟發抖,胸口劇烈起伏,大口的喘著粗氣。他費勁睜開眼簾,怔怔望著天上明月,忽然想起了琯琯來。
“好美,她就如這天上明月一樣,真的好美!”傅青雲臉上顯出一絲癡癡的笑容來。
傅青雲顫抖著,死死咬著牙關,大滴的鮮血從嘴角落下。他血紅雙眼望著明月,笑容一僵,終扛不住毒蟲咀嚼的劇痛,暈死了過去。
明月西沉,天邊漸白,乳燕乘著晨曦的朝露在“閻王洞”中盤旋低飛。
傅青雲緩緩睜開眼簾,苦笑道“老天還是沒有收走我的小命。”
傅青雲動了動身,卻發現渾身綿軟無力,已爬不出溫泉池子去了。
小獸趕緊遊過來,用小頭頂著他臀部使勁,奈何傅青雲再次被毒蟲折磨一宿,已經虛脫無力,根本爬不出池子去了。
“康康,我口燥得厲害,你給我弄幾個桃過來。”“閻王洞”中桃李成熟要晚些,這時剛剛熟透。
小獸聞言躍起池子,飛身銜了幾個熟透的野生毛桃、還有白嫩的梨兒,送到傅青雲手中。
傅青雲攬著小獸苦笑道“康康,以後恐怕得你照顧我了,再不能給你燉蛇肉蘑菇湯了。”
小獸“鈧鈧”叫喚兩聲,用小頭在傅青雲身上磨蹭,無限依戀。
傅青雲吃了幾顆野桃,又咬了幾口梨,感覺體力恢複了一點,就在池子中打起坐來。
他已經被毒蟲折磨得皮包骨頭了,猶如患了癌症的晚期病人,不過因為修煉“大光明經”的緣故,精神尚且飽滿。
練功畢,傅青雲躺在池中休息,恢複了一些體力。傅青雲枕著卵石,仰頭怔怔望著“閻王洞”坑口。
晨光正漸漸褪去,旭日初升,萬道金光傾灑下來,嬌豔瑰麗。
一隻花蜘蛛在桃樹枝丫上織著網,網上朝露螢光點點,正是那日被康康噴出水花打落池中的那隻蜘蛛。
忽然一隻蛾子撞上蛛網,在蛛網中使勁掙紮,攪得蛛網上點點朝露如小雨般灑落下來。
隻見花蜘蛛迅速轉身,撲向蛾子。花蜘蛛從臀部牽出長長的絲來,一層一層將蛾子綁紮牢實。費了好久功夫,終於將蛾子綁成了一個繭子。可憐的蛾子,在蛛絲的纏繞下,終於失去了掙紮的力氣,眼睜睜看著花蜘蛛盡情吸食它的汁液。
傅青雲雙眸倏地一亮,仰天大笑“感謝老天、感謝蜘蛛,看來老天還想我多活幾日。”
原來傅青雲見了花蜘蛛吐絲纏繞蛾子,心中閃過靈光,想到了肺髒處的毒蟲。這些毒蟲寄居在肺髒中,平日潛伏不動,若能用真氣織網,把它纏繞成繭子,將它活活困死,豈不就能解決體內毒蟲禍患。
若是以前,這個法子傅青雲想都不敢想。但自金色玉蓮歸位神藏穴,能如明鏡一樣照見五蘊,內視體內情況,現在又修煉了第三幅圖,操縱真氣精細入微,恐怕真能如蜘蛛捕食蛾子那樣,將這些毒蟲一網打盡。
雖然這隻是傅青雲的一個初步設想,未必能成功,但現在已經病入膏肓,又無它策,隻能活馬當死馬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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