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當壞皇後

  或許是不該坐在這樣的位置吧？離得這麽近，聽著自己熟悉了的一貫高傲清高的他這樣唱一首奇怪的歌，這令楚向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心緒中。


  “再來一首，再來一首。”不知道是誰先帶頭，台下忽然開始齊刷刷地喊起來。加入其中的人越來越多，整個會場的氣氛陷入火熱中。這樣的狀況雖然是意料之外，不過聯歡晚會的節目這樣受歡迎自然是個小驚喜。


  “既然大家都這麽期待，杜飛宇你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哦。”寶妹順理成章地擋住了正欲走向後台的杜飛宇。


  他腳步一頓，片刻後回身再度麵向台下聽著人們熱烈的呼喚沉思了幾秒鍾。“那我就再度獻醜了，不過……我想找個人和我一起唱。”


  他沉吟著一把話說完，楚向陽本能地想向後台退去，他卻已經幾個大步趕到舞台邊抓住她的手把她扯到了舞台中央。


  自己亂作秀也就罷了，居然這樣隨便把別人也扯著一起？楚向陽心裏掠過一陣因他的任性妄為而起的惱怒。她臉色悄悄沉了下來，眾目睽睽之下卻一時不知如何脫身。她聽到台下不少女孩子在喊著“她好幸運！”“我也想去和他合唱。”


  機不可失，她自沒有防備的常淩雲手裏拿了他的麥克風故做隨意地對著台下說：“跟這麽個大帥哥合唱，大家是不是都很羨慕我呀？”


  “是！”一片女孩的狂喊聲。


  “那，誰第一個上來我就把合唱的機會送給她！”她這句話說得又快又急，寶妹和常淩雲來不及反應和阻止，杜飛宇本好整以暇地等著開唱哪想到她來這一出。


  她能感覺到他瞪向她的惡狠狠的視線，可話已出口沒有反悔餘地，何況她壓根就不想反悔。第一排一個身手利落的女孩子已經幾步衝到了台上。她接過了楚向陽的麥克風躍躍欲試。麥克轉移的任務完成，楚向陽向台下打個招呼就身手快捷地轉身自一邊的台階衝下了舞台。


  後來杜飛宇和那女孩合唱的什麽，她並不知道，因為她下了舞台即快步出了禮堂跨上她的小摩托車向暫居的楚家小屋飛奔而回，所謂的狂歡夜，全都滾一邊去吧。


  摩托車一路行駛，冬日的寒風在夜晚時分格外地凜冽，楚向陽亂七八糟的心情也逐漸平複了下來。但是，某些心事也再度浮上心頭。


  高考壓力麵前的德明學子們一方麵爭分奪秒地學海泛舟，另一方麵卻又人心浮動，男女間處處皆暗湧。楚向陽他們所在的高三年級，高中前兩年稱得上風平浪靜，充其量不過有一點漣漪，一到高三，大家卻似約好了一般，有大膽者，公開出雙入對，含蓄者，私下裏秋波來往。


  楚向陽自己私下裏是認為周圍同學們進行的這類花季戀愛事件充其量不過是大家在這緊張而又彷徨的時刻尋覓的一種解壓途徑，而她對這種方式敬謝不敏。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此能成功與此絕緣。當男男女女們的緋色話題一時風行，像她這樣時不時與話題人物杜飛宇過往密切，又豈能落得清白？


  幾個月來，她斷斷續續自寶妹，甚至自高一年級的明月口中得知了某些關於自己的傳聞，諸如“楚向陽和杜飛宇初中就是一對兒”，“楚向陽、杜飛宇一看就關係非常”，更有甚者，還說“聽說楚向陽身世很苦，杜飛宇一直都照顧著她，她其實是個好命的灰姑娘！”


  好命的灰姑娘？童話裏的灰姑娘倒確實很好命，用魔法把自己裝扮地光鮮漂亮去參加舞會就能遇見一個非她不可的王子，從此改變命運，可是，如果她遇見的不是王子，而是一個慣於強娶民女而且無惡不作的紈絝子弟，依灰姑娘的繼母和壞姐姐的見利忘義，將她打包送入該子弟張狂的懷中也不是不可能，於是成就的將是一出悲劇。這難道不說明，她真的是運氣足夠好才能成就這個童話嗎？


  所以相對於童話，楚向陽從來都更相信現實的力量。因此，對於大多數的說法，她都能一笑置之，可是對於這最後一種“聽說”，她則相當不屑一顧。


  說杜飛宇一直都照顧著她，所以她是那名灰姑娘？


  笑話！要是當年，她沒有靈機一動大筆一揮創作出那張“誠信服務，童叟無欺”的小廣告，沒有兼具勇氣和智慧再加好廚藝地將那難搞的杜飛宇給搞定，他會真心“照顧”她們？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善心大發頭頂光環的王子，她也從來不是楚楚可憐的灰姑娘。


  如果大家非要將她在童話裏對號入座的話，她隻覺得自己適合《白雪公主》故事裏的賣蘋果的壞皇後，她靠叫賣聲就能誘惑白雪公主打開窗戶，再靠幾句“蘋果吃了更美麗”一類的說辭即成功說服白雪公主吃下了毒蘋果，這簡直就是一個出色的營銷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