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勵?

  “說你笨還不承認,上課時候我能比著什麽畫?”


  他話音方落,楚向陽兩眼已是大放光芒,她甚至自動忽略了他帶著輕蔑暗示她是笨蛋的欠扁口氣。


  “全是你自己隨便想想畫出來的?你行啊你,對女人們的衣服居然這麽在行?”


  這麽隨意一反問,她注意到一向八風不動的杜飛宇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他幹咳一聲又道:“都說了是無聊畫著玩的,哪有什麽在行不在行?”


  看他畫的這些衣服,可大多是市場上沒有的獨特款式呢,這要是有人把衣服做出來拿出去賣,一準有市場。令財迷楚向陽眼睛晶晶亮的不是這些畫有多麽美,而且畫背後透出來的錢味兒。


  “再做個生意怎麽樣?”她興衝衝地看向他。


  一般楚向陽的杏仁圓眼黑亮黑亮地不同尋常的時候,代表她又發現什麽生財之道了,好歹和她常來常往這麽久,杜飛宇對她的這一麵甚是了解。


  “說來聽聽。”不動聲色,他饒有興趣地看向她因為興奮隱隱泛出紅暈的臉頰。


  “以後不管你來我家吃飯,還是我給你送飯到你家,都免費。”她先拋出自認為對他有誘惑的條件。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是她第二次如此提議了,隻不過第一次的提議她並沒有提出什麽交換條件,反倒在那之後莫名其妙和他鬧了一段時間的冷戰,現在她再如此一提,他本能地居然先是心裏一寒,但他選擇揚眉不語,等她自己解開謎底。


  “條件是,把你這些畫都送給我,”他的速寫本被她緊緊抓在手中,“還有,以後再畫了新的,也給我,”看他麵無表情,她又很快地補充:“反正你也是無聊畫著玩的,畫完了沒什麽用的話不如送給我,以後你晚餐基本都免費了,不就相當於這些隨便畫的畫也賣錢了嗎?”


  每當一發揮起自己的生意口才,她就神采奕奕滔滔不絕,讓他看著就有些挪不開眼。


  “你要這些做什麽?”他目光中多了一些晶亮的神采,看著她的時候帶著意味深長。


  “天機不可泄漏。”


  “不說?那,畫還給我,生意免談。”他作勢要去拿回速寫本。


  “喂,小氣鬼,”趕緊胳膊一曲把本子緊緊護在懷裏,再不甘地瞪一眼虎視眈眈的家夥這才開口,“好了,好了,全告訴你,我是看你畫的這些衣服都挺好看,要留你這些畫研究研究這些衣服,說不定可以做幾件拿出去賣錢。”


  “異想天開。”他不置可否地一笑。她想錢想瘋了是吧?那些畫純粹是他上課走神無聊的時候胡亂畫的,他還真沒注意都畫了些什麽衣服,隻不過看周圍整天走來走去的高中女同學包括楚向陽穿的大都是校服,畫那些醜得要死的衣服他覺得還不如去夢周公,所以自己就隨便想了一些覺得勉強能看過眼的衣服套在那些瘦不拉幾的線條身上,純粹自娛自樂而已。


  “杜飛宇,我是認真的,”她正色地重申,突然一把抓住他放在桌麵上的手說:“我看你這些畫裏的衣服,一點都不遜色於咱們這大批發市場裏最流行的衣服,我看你啊,根本就很有服裝設計的天分,你以後幹脆去做服裝設計師好了,先預訂好啊,你設計的衣服,交給我去賣,賺了錢咱們平分?”


  越說已是越興奮,兩手合在一起把他右手給包握住,笑眯眯地展望起了美滿前景了。自我陶醉片刻,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還熱情地握著人家的手不放,趕緊看看他,他眼瞼半垂,長長的眼睫毛稍微地顫動著,不過還是看得出低垂的目光正膠著在她和他握在一起的手上。


  一時居然有些不自在,好像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雙手一鬆開,再迅速把手放到膝蓋上。此時,隻聽得一聲簡短卻有力肯定地一個字:“好。”


  她反倒一愣。“啊?”好什麽?什麽好?好幾秒鍾過去才反應過來,他是在答複她之前的提議。


  “哈,那就這麽說定了。”她眉開眼笑,再度一頁頁翻看起那速寫本。


  ……


  不會吧?不會吧?那算是鼓勵了他畫畫嗎?


  對她來說,年少時候,財迷到家,更喜歡凡事與錢財掛鉤,直至成年,也甚以自己的商業眼光和頭腦為傲,可是,可是,其實還是有很多很多商業點子,她自己也不過就是說說就算,哪可能不考慮現實一一去實現?

  那時候看他的速寫本,單純覺得那些衣服款式新穎別致,那時又自認自己商業眼光無敵,所以大言不慚地就那麽說了,其實後來她也清楚,他理科成績相當出色,畫畫不過是他的愛好,哪能真像她說的,以後去做服裝設計師?

  所以日後她倒也再沒提那茬。


  不過沒幾天之後,放學了剛收拾好書包,“收著!”一個本子落到她書桌上,原來做後排的他已經背著自己的書包站在她旁邊。


  “嗯?”略微一遲疑,還想問一句,身邊的人已經幾個大步快跨出教室了。


  一看那熟悉的本子,隨意一翻,又是他的速寫本。嗬,當真和她成交了哦?燦笑著把本子收入書包,決定晚上再好好觀摩欣賞一番。


  快步追出教室,果然在車棚邊看見他。


  “你長得什麽腿啊?這麽慢。帶我回家。”


  “切,跑得快的那是兔子。20塊。拿了你的畫,免費的晚餐,我可沒說連帶你回家都免費。”右手一伸,意圖明顯。


  “奸商。”不情願地掏了錢,楚向陽小摩托車後座上的小帥哥咬牙切齒地念叨。


  “你這叫汙蔑,我保留追究的權利。咱條件可是都說好了的,我半點沒坑你。”


  “嗯哼,你就是見利忘義的反麵典型。”


  “朋友尚有通財之義呢,何況,你是我客戶。”


  ……


  黃昏的晚風中,學校到家的路程,她一徑牙尖嘴利,容不得嘴上受半分委屈,他間或回個一言半語。卻也一日一日,兩人都已逐漸習慣,一路鬥嘴,一路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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