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人說，女人心，海底針，一度他以為像楚向陽這樣貪錢就直說，想到就要做，笑起來單純的姑娘，不會如此，可他真是受教了，不得不承認，但凡這類流傳甚廣的古話，都是真理。


  好比如今，明明她心裏不知道怎樣狠狠地怨著他呢，卻能對他露出燦若春花的笑容；好比當年，莫名其妙她就疏遠了他，給他來了個“標準顧客”待遇，這謎團至今未解。


  他自小自負，老早就自認為凡事都明白，遇上她，他卻幾度墜入彌彰不得清楚。


  “DORIS，可以開始了嗎？”程秘書輕敲古樸厚重的紅木原色門提醒他。


  對了，他已經回來，再度站在這方也有她的土地上了，他斂起心神向秘書示意預先安排好的專訪可以進行了。


  生意上和營銷上的手段，他得承認楚向陽的能力，他不在的這些年這個姑娘已經穩穩當當地闖蕩出了一方寬闊的天地，這很好，真的很好。就像接著要進行的媒體專訪，也是她諸多品牌造勢策略中的一個，切合了電視台時尚欄目的內容需求，無需任何宣傳費用，而效果絕佳。


  隻是，他走進演播室後先是狀似隨意地掃視一圈，寶妹看到他笑眯眯地向他揮手打招呼。他客氣地回了個淡笑，別回頭再不看向台下。


  這是一檔名為“時尚先鋒”的主題訪談電視節目，主要是在主持人與一些在時尚行業中有出色成就的名人之間的交流，互動，向普通受眾傳達他們所關注的時尚信息以及一些品牌，時尚產品，整個時尚行業少為人知人們喜聞樂見的內容，因其特意淡化了具體的商品營銷氣息，反倒廣受大眾歡迎。


  據說是直播。在國外，他作為DORIS的身份向來低調，所以這樣暴露在鏡頭前上直播的電視節目還是第一次。但他氣定神閑地在演播室的嘉賓沙發上就坐，並不緊張。


  關於PUNK GIRLS，主持人毫不掩飾自己對其的鍾情，先自自己的熱愛自然地談開去，很順理成章地拋出了一個看似隨意實則甚有水準的問題。時尚理念，品牌內涵，他個人對都市時尚元素的觀感和把握，對每個問題，他稍作思索便一一作答，答案一律簡介明了，卻有甚有個性，絕不與大眾答案雷同。


  在電視的鏡頭中看他，是一身優雅藝術氣息的新銳設計師DORIS，如果不是那長睫毛，偶爾直視向屏幕來的細長漂亮的眼眸，不說話時抿出好看的弧度的薄唇，實實在在分明就是當年那小帥哥杜飛宇的五官眉眼，她還願意相信這全是一場荒唐的夢。


  不然，杜飛宇，怎會變成DORIS？當年他理科成績門門漂亮地令人妒忌，他出國留學，該進入的要麽是哈佛商學院要麽就該是麻省理工學院一類，然後他可以成為科技新貴，新創事業，或是商界精英，接手自家那實力雄厚的集團公司做現成的二世祖，但他卻成了DORIS？在一個任誰都想不到的行業中？為什麽？

  鏡頭前他的目光直視過來，像是能看透過來。她一驚，懶懶靠在沙發背上的身體不由得坐直起來。他沉默半晌之後回答道“很多人都好奇我怎麽會選擇進這行，真要追究回去，我想以前某個最早鼓勵我畫畫的人，正是根源。”


  盯著電視的楚向陽立時呆住。


  一聽此言，主持人明顯神情振奮，迅速接著他話茬追問：“那這位最初鼓勵你的人，是你的什麽人？”口氣很期待，很期待。此君年輕有為，帥氣優雅，訪談做得再好，可能都不如在直播中透露的一點勁爆又有趣味的私人八卦信息。


  他的目光沒有與主持人對視，繼續直視屏幕幾秒，之後平靜地回應：“一個朋友。”


  朋友？這答案太寬泛了，主持人不放棄，繼續熱情地詢問：“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再度沉默，這次略有點久，主持人都等得有些不安了，這是直播啊，直播！節目的時間也到了呀！


  終於，金口再開：“有很多問題的答案，可以在PUNK GIRLS中找到。”


  主持人起初一愣，隨即會心一笑，旋即大方地掌控收尾，這真是一個巧妙的回答，回答了也等於沒回答，卻又意味深長，巧妙地扣住了整檔節目的主題，豈不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