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魚餌
文大人相當守時，早上七點鍾整，其準時出現在了八號礦坑的閘口處。
“文大人，我是……”
龍劍一想要自報家門，結果他的聲音就在第一時間內就湮滅在了人海之中。有沒話找話的，有詢問礦坑情況的，還有關心問候的……總之，近三分之一的礦工都在搶著跟文大人的說話。其實這也難怪，文大人掌管八號礦坑，是周圍這些礦工的財神爺。誰要是得罪了他，誰就別想有好果子吃。
“這未免也有點快誇張了吧。”龍劍一無語凝噎。
“習慣就好了，文大人這個人就喜歡熱鬧。”旁邊一位老哥看到龍劍一鬱悶的樣子後，貼著他的耳朵大聲喊道。
“我找文大人有正事。”
“你說什麽？”
“我找文大人有正事。”龍劍一放慢語速，大聲喊著。
“我聽不清。”那位老哥擺手示意自己聽不見。
“我找文大人有正事，不是拍馬屁！”龍劍一這次用上了自己最大的聲音，但沒想到的是，就在閘口放開的那一刹那，周圍的礦工突然安靜了下來。這就使得龍劍一這一聲高喊顯得十分突兀，尤其是最後“拍馬屁”那三個字。
“誰找我有正事。”
文大人板著一張臉，聲音冷得嚇人。
“是……我。”龍劍一有些尷尬，但還是應聲舉起了手。
“過來。”
“你小心點，盡量多說好話，文大人他為人最是小氣了。”旁邊那為老哥害了龍劍一，覺得有些自責，所以連忙小聲提醒道。
“哎。”
龍劍一苦歎一聲，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其實龍劍一在來之前也已經做了很多的功課，知道文大人這個人很難搞，很多人都被他整過，也有很多人看他不順眼。龍劍一甚至連自己見到文大人後，第一句該說什麽，第二句該什麽，全都計劃好了。 隻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他一句“拍馬屁”，就把文大人給徹底得罪了。
“文大人，我叫龍劍一，是師爺讓我過來找你報道的。”
龍劍一現在唯一期盼的是文大人能給師爺幾分薄麵，能夠大人不計小人過，將之前的事情揭過去。但萬萬沒有想到，他這一句話，不僅文大人沉默了，就連周圍的那些礦工也瞬間鴉雀無聲，一個個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龍劍一知道，這裏麵一定出了問題，但問題具體出現在哪，他可無從而知了。
“好。”
文大人足足沉默了三四分鍾，才說出了這麽一個“好”字。
龍劍一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他這是在硬著頭皮沒話找話，試圖緩解一下尷尬的氛圍，結果弄得氣氛更加尷尬，“文大人，你準備安排我做什麽工作啊？”
“下去吧，我自有安排。”文大人呼吸凝重，幾乎咬牙切齒。
龍劍一退了下去，周圍的礦工就像是見到了瘟神一樣，紛紛散開。隻有那位之前不小心“害”了龍劍一的老哥，還算是夠點意思，一把將其拉到了人群後方。
“你趕緊走吧。”
“我不能走啊，是師爺讓我來的。”
“你不知道嗎？師爺和文大人他們兩個是死對頭。你這樣大張旗鼓的說自己是師爺的人，那不等於在公開叫板嗎？”
“這……”
聽了這位老哥的話，龍劍一嘴都差點被氣歪了。
“師爺這廝也太特麽狠毒了，這不是想要把我往死裏整嗎？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剛剛已經把文大人給得罪透了。再留下來純屬是自己找不自在。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老子不陪你玩了。”
龍劍一已經打定主意，要跑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閘口裏麵的文大人突然高聲喊道，“剛才那個找我有正事的小子呢？”
人群嘩啦啦閃開，直接就把龍劍一給賣了出來。那位老哥雖然想講義氣，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隨後也跟著撤到了一邊。隻剩下龍劍一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
“文……大人。”龍劍一一臉的尷尬。
“你過來。”
龍劍一扭頭望向之前那位老哥，那老哥衝著他拚命的搖頭，示意他不要過去。但現在這種情況，那是說走就能走的嗎？
“是。”
龍劍一硬著頭皮走進了閘口。
那老哥見此不由得苦歎一聲，其他人則全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礦坑有礦坑的規矩，進了閘口就等於上了工，想要走，那就得關閘口之前搜過身後才能離開。礦坑立下這樣的規矩主要是為了統一管理，以免有人接著離開的機會私帶礦石。
所以，龍劍一現在就等於是走進虎口，而可怕是他還不自知。
“是師爺讓你來找我的？”
“我是霍天豪的結義兄弟，是沙四爺把我交給師爺的。師爺昨天晚上過來，讓我以後跟著你。”龍劍一隻能把霍天豪、沙老四全都拋出來，希望文大人能夠有所顧忌。
“你小子挺有膽量啊，這是想那大老板壓我？”文大人嘴角向上一挑，哪裏是笑，表情就跟抽筋了一樣。
“不……敢。”
“我看你這小子的膽子可大的很。”
說多少錯多少，龍劍一幹脆低頭不語。
“今天不下礦，除蟲。”文大人昂起頭，對周遭的礦工說道。
“除蟲啊，夠刺激。咱們這些礦工一年到頭也就這點娛樂節目。”“那小子肯定得被當魚餌。”“他自己找死，文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歡公報私仇。”“你說什麽呢？你是不是也想當魚餌了。”“一時走嘴，罪過罪過……”
到目前為止，龍劍一雖然還不知道除蟲到底是要幹什麽，但其從周圍的紛紛議論當中，也大致了解到了，這絕對是一個要人命的差事。尤其是那個魚餌，危險係數極高。
“刀斧手，三十。”
“清潔，十五。”
“布線，二十。”
“想要幹的到管事處報名，然後去領工具。”
刀斧手、清潔、布線明顯全都是好工作，因為文大人話音未落，就已經有不少人擁向了管事處，生怕自己落入人後。龍劍一也已經想清楚，與其讓文大人公報私仇的給他安排工作，還不如主動出擊。他可不想當那個所謂的魚餌。
“你要去哪啊？”
龍劍一剛要往管事處那擠，就被文大人一把擒住了肩膀。
“我去報名。”
“你是師爺介紹來的，不用過去。”
文大人微微一笑，然後扭頭衝管事處那高聲喊道，“幫龍劍一記工，魚餌一天，二百。”
“二……百。”龍劍一的嘴角一陣抽搐。
“嫌少啊？”文大人皮笑肉不笑，然後又衝著管事處的方向高聲喊道，“龍劍一嫌魚餌的工錢太少，給他記雙工。”
“雙工？”
龍劍一現在是徹底懵了，他完全不知道魚餌是幹什麽，雙工又是什麽意思。但有一點他還是很清楚，自己這次十有八九是要倒黴了。弄不好還得把自己的小命丟在這裏。
“我看好你。”文大人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龍劍一的肩膀。
“文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你跟師爺……”龍劍一覺得認慫了。
“別說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跟師爺之間的矛盾，我要是知道的話……”龍劍一不停的解釋著。
“別說了。”
“我要是知道還來找你挑釁，那不是自己找死嗎……”龍劍一也不想多說，但這事要是不說清楚，他的小命就得玩完。
“我讓你別說了。”文大人的情緒突然失控，激烈的聲音使周圍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師爺把你派到我這兒來，就是吃定我不敢整死你，我今天就整死你給他看！”
聽文大人這一喊，龍劍一算是把事情徹底想清楚了。
沙老四看在霍天豪的麵子上，沒碰龍劍一，把包袱甩給了師爺。師爺也不想惹麻煩，於是就把包袱甩給了跟自己有過節的文大人。誰弄死龍劍一誰就跟霍天豪有過節。按理來說，文大人也應該甩手把龍劍一交給別人。但奈何他是一個出了名的強種。
“文大人，我……”
“安排龍劍一就位，準備除蟲。”
文大人話音剛落，就上來兩個礦工把龍劍一給按住了，其中一位就是剛才的那給老哥。
“兄弟，今天這一遭你是如論如何都躲不掉了，還是想想怎麽活命吧。”那老哥一邊押著龍劍一，一邊低聲說道。
“文大人這人雖然不好相處，但還算是恩怨分明。你今天要是能熬過這關，他以後就不會再針對你了。”另外一名押住龍劍一的礦工人也不錯，小聲說道。
“兩位哥哥，你們放開我吧，我不會跑的。”
二位放開了龍劍一。
“這魚餌到底是幹什麽的啊？”
三人已經來到了礦洞口。
“這礦道裏有一種巨型沙蟲，雖然對人類沒什麽威脅，但它在裏麵鑽來鑽去，會造成礦道塌方。所以每隔一段時間，礦場就會安排統一除蟲。那個小去當誘餌，把沙蟲引出來的人，就是魚餌了。”
“這個……有危險嗎？”龍劍一其實是在明知故問。
刀斧手薪金三十搶破頭，魚餌工資二百無人做，這其間的危險不是明擺著的嗎？
“也不能說是有死無生，還是有幾個人活著回來了。”
“別聽他嚇唬你，魚餌這活也是一門技術工種。我就認識一個老礦工，他平時不下礦，就靠每個月當魚餌的錢活著。十幾年了，人家照樣活得好好的。”
“老頭子隻有一個。”
“哎。”龍劍一歎息一聲，“盡人事聽天命吧。”
“今天如果老頭子也來的話，我介紹老頭子跟你認識，你跟他好好聊聊。”那大哥還真是一個熱心腸。
“別做夢了。”另外一名大哥人比較實際，所以說的話也相對現實一些，“當魚餌是老頭子的看家本事，會那麽輕易的傳授給別人嗎？多少人看中他這門手藝，據說師爺都曾經登門拜會，他都沒教，會教給咱們？教會了徒弟，那就得餓死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