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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19)

  討好的意味上前道:“侄女兒,你可別嚇著她,那肚子裏可是你大堂哥的孩子。”


  陸鳴鳳目光犀利的掃過去,眼中慢慢的不悅:“如果我沒有記錯,芷蘭和玉竹都是我用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怎麽什麽時候成了你們大房傳宗接代的工具了?”


  沒有想到陸鳴鳳會突然發作,陸李氏伸了伸手,又垂著頭,不知怎麽說才好。


  陸春荷見狀,替陸李氏解圍道:“話也不是這樣說的,她們雖然是你買回來的人,可是也有婚配的權利,你沒資格幹涉別人。”


  陸鳴鳳幾乎覺得這個二堂妹真是來搞笑的,這人說話都不動腦子嗎?


  “大伯母,您怎麽把春荷堂妹生出來的時候忘了給她生腦子嗎?不然您把她塞回肚子裏重新生一次?”


  這讓陸春荷如同被打了一巴掌,站在原地氣不打一處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真是堪比唱戲。


  陸鴻自以為是讀書人,便一副謙謙有禮的對陸鳴鳳道:“堂妹,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聽說你不是在宮中為妃嗎,怎麽又回來了?”


  他看著陸鳴鳳,似乎要等她一個回答,陸鳴鳳嗤笑一聲,滿臉的不屑:“你也配過問我的事?你們住在我府上,我三妹就出了事,這事兒我還要仔細問一問大房的各位了。”


  芷蘭是陸青禾的貼身丫鬟,這在大戶人家就是小姐的體麵,如今不清不白的跟了陸鴻,這其中必定有貓膩。


  陸鳴鳳乍然想到馮嬤嬤說的話,之前沉香發現三妞枕頭旁有染血的牛毛針,沉香是後來她把她從京城送回來的,芷蘭才是陸青禾的貼身侍女,她沒有發現,後來的沉香無意中卻發現了。


  這就很微妙了,如果芷蘭知情,那麽她就很可能是對三妞下手的人,如果她不知道,這又說不過去。


  心裏揣測著,陸鳴鳳忽然麵色一笑:“你們也不用害怕,如今大雨磅礴,先住下把,尤其是玉竹,你懷著孩子,可別亂跑,到時候找不到你還要勞煩官府幫忙,多麻煩啊!”


  聽著陸鳴鳳的話,玉竹俏生生的白玉麵頰一白,頓時就被嚇得險些站不穩。


  陸鳴鳳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沒有那個閨閣女子和她一樣,張狂,任性,又那麽聰慧機智。


  想到自己的賣身契還在陸鳴鳳手裏,玉竹轉頭和芷蘭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驚恐的神色。


  陸鳴鳳一直注意著玉竹的動態,見她眼中閃過的神色,心中一凝。


  玉竹和芷蘭是在大長公主府就認識的,沉香和馮嬤嬤也是從大長公主府出來的,為何他們兩人之間像是有什麽秘密一樣。


  馮嬤嬤在一旁並未出聲,卻也把這一幕幕都看在眼中。她是最清楚這件事的人之一。


  想到之前沉香來給她報信說芷蘭的異樣,還有在芳華閣外麵的那個男子身影,在三小姐生病的時間裏,芷蘭都做了什麽,陸鴻又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這一個個的疑惑浮上心頭,讓馮嬤嬤不禁浮現出一個駭人的想法。


  陸李氏幾人見陸鳴鳳還是同意了他們在府上住下,心情頓時大好,雖然說受了些閑氣,可是能夠住下來,就十分難得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受氣的窩囊。


  她們都知道陸鳴鳳是個人精,比起陸青禾來,精明了不是一星半點。要在陸鳴鳳的口中看到住下來的希望實屬難得,陸李氏忙賠笑著說了幾句好話。


  “你們還是住以前的院子吧,也懶得另外收拾了。”


  陸李氏連連應是,芷蘭有些瑟縮的上前:“奴婢回芳華閣服侍三小姐。”


  陸鳴鳳抬手做了個不用了的動作,芷蘭便紅著眼睛站住腳看陸鳴鳳。


  215 廉恥

  陸鳴鳳眼神中不加掩飾的嫌棄讓芷蘭心口發疼,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小姐,我……我去照顧三小姐,一定盡心盡力。”


  陸鳴鳳擺手:“那就不必了,你好好照顧大堂哥吧,玉竹都如此爭氣懷了孩子了,你還……”她說著捂嘴而笑,意味深長。


  “看玉竹的樣子,這孩子怕是懷了五個多月了吧,那時候你們還在陸府呢,是吧?”


  這話就是說玉竹和陸鴻兩人在陸府的時候就有了首尾,說出來著實是件讓人不恥的事。


  身為下人不知廉恥的和府上寄居的表少爺暗通款曲,珠胎暗結,這實在是讓人覺得惡心了,放在一些重規矩的人家,早就亂棍打死了。


  玉竹羞紅了臉,微微側身,半個身子藏在陸鴻身後。


  雖然芷蘭和玉竹共侍一夫,本應該是拈酸吃醋對立的立場,可陸鳴鳳卻在芷蘭的眼中看到了憐憫,還有對自己的一種若有若無的厭惡。


  她表情一滯,覺得如同在看一個笑話,芷蘭對她有些厭惡?她吃錯藥了吧,她是自己買回來的,試問自己何曾虧待過她,她有什麽立場厭惡她?


  心裏這般想著,陸鳴鳳就覺得越發可笑,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讓在場的人摸不清頭腦。


  院子裏瓢潑大雨順著瓦沿連珠的往下落,劈裏啪啦的聲音有些嘈雜。


  芷蘭總有一種關門打狗的感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陸鴻見狀,也不好再待,叫著陸李氏幾人要走。


  陸鳴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人在做天在看,她可不擔心別的,隻怕陸李氏一家的報應來的太快了。


  現在外麵瓢潑大雨,看樣子今年的臨安城,不,應該說是青平郡一帶都會受災,重蹈覆轍的水患依舊來勢洶洶。


  下著大雨,陸鳴鳳還是讓陸勇套了馬車,頂著雨勢去了福興樓。


  陸勇雖戴著鬥笠穿著蓑衣,可是臉上還是被被雨淋濕了。雨聲在身後變得小聲了,陸鳴鳳走進了福興樓。


  自從下雨,福興樓的生意就開始有些慘淡了,或者說因為下雨的緣故,整個臨安城裏都沒有幾家鋪子的生意好過。路上幾乎不見行人,除卻路上打著油紙傘在路邊小心走著出來買菜的人,沒有誰會頂著傾盆大雨出門來。


  果然不出陸鳴鳳所料,糧鋪的老板見氣候不對勁,現在的米價已經足足漲了三倍,已經開始有人叫苦不迭了。


  無奸不商,雖然陸鳴鳳也承認自己是個精明的商人,可是她一個女人,在這個年代若是沒有一點傍身的產業,隻怕最後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作為一個前世今生都是做生意的人,對於商機總是靈敏於常人的。


  她走進福興樓,羅掌櫃便笑著迎上來:“東家怎麽冒著這麽大的雨都過來了,我讓廚房給您做碗薑湯去去寒。”


  陸鳴鳳擺手表示不在意,羅掌櫃還是讓小二去廚房傳話去了。東家可就是自己的天啊,若是東家病了,他們了就難辭其咎了。


  見羅掌櫃折回來,店裏無人,陸鳴鳳也懶得上樓了,就在櫃台上低聲對羅掌櫃說了幾句話,羅掌櫃連連點頭,口中答應著:“好好好,我明白了,東家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辦好。”


  該說的話說完了,陸鳴鳳不知道如今的護城河如何了,如果河流漲勢太高,隻怕還是要另有打算才是。


  陸鳴鳳在現代就形成一套做事習慣,就是凡事不清楚的,要親自考察過了,才會踏實的去做下一步。


  所以從福興樓出來,陸勇得了吩咐往九橋去。九橋夜裏是醉生夢死紙醉金迷的地方,白日裏歌樓酒館都緊閉大門,這是個隻在夜晚活著的地方,白日裏清淨的讓人以為這是寺廟庵堂,門可羅雀,清清靜靜。


  馬車開到九橋,陸鳴鳳走到河邊觀望。這裏是護城河的低點,若是這裏水已經長勢太高,就不妙了。


  河邊遠遠站著,已經聽見轟隆隆的水流撞擊的聲音,原本清澈無波的河水此時如同發怒的猛獸,犄角碰撞,似乎在一較高低。


  裹沙帶泥的河水如同在鍋裏煮沸了一般上下翻騰著,帶著一種能夠吞滅萬物的磅礴,讓人不禁生畏。


  河岸兩旁的柳樹已經被河水淹沒到了樹腰,看樣子還有漲勢,雨還在下,隻怕明日河水就會漲到柳樹三分之二高度。


  陸鳴鳳心裏尋思著,不禁隱隱擔憂。洪水一來,流民四起。


  此時陸府中,陸青禾正在後花園的亭子裏避雨,今兒見雨歇了,她就到後花園來看看小溪流漲水沒有,沒想到剛到亭子,就又下起了瓢潑大雨,她隻好在亭子裏躲雨。


  遠遠望著一行人往這邊走,穿著粗糙的布衣,看著像是下人的衣服,他們正往落梅軒去,陸青禾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陸家大房的人。


  陸鴻堂哥身旁跟著兩個年輕婦人,一個大著肚子,一個殷勤的在一旁伺候著。


  這……陸青禾震驚的看著芷蘭對陸鴻說話的臉,心中驚駭無比,她的貼身丫鬟,竟然和大堂哥在一起,而且關係顯然很親近,像是夫妻?


  陸青禾想到這裏,感覺渾身都在痛,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可是陸青禾覺得自己對芷蘭著實喜歡不起來,甚至有些怕她。


  她想到以前夜裏做的噩夢,她夢見芷蘭拿著針紮她,從她手腕處紮進去,針就沒有了,後來自己就莫名病了。


  這事讓她一直很耿耿於懷,芷蘭究竟是什麽人,為何她的行為那麽奇怪,陸青禾不敢再看,轉過頭來。


  陸家大房又回來了,她還隱約記得在病得最嚴重的那段日子裏,李璧月經常來看她,她又去哪裏了?


  陸家大房回來了,陸家三房去哪裏了呢?

  這疑問在她心裏不斷的打著旋兒,陸青禾覺得想著身上有些不舒服,等了半晌,見馮嬤嬤在喊她的名字,她這才來了精神,回應著馮嬤嬤。馮嬤嬤拿著傘有些擔憂的看著她,確保她沒有被淋著,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三小姐小心一點,二小姐近來常囑咐我們不要亂跑,大雨不停,隻怕要出事,三小姐還是乖乖待在屋裏,等放晴了在出門吧。”


  216 救災

  陸青禾聽著馮嬤嬤的叮囑,認真的點了點頭。鑽進油紙傘下,小心的避開水窪地,回了芳華閣。


  陸鳴鳳從城心河回到陸府,陸勇去放馬車,她則快步進了府,往桐華院去。


  按照城心河水流漲勢,隻怕今夜就會洪災泛濫,事情迫在眉睫,要趕緊把當前的事計劃好,否則事情一旦發生,就如野馬脫韁,隻怕到時候沒有辦法製住勢頭。


  這般想著,林玉安不顧有些濕潤的衣衫,走到如意烏木書桌旁站定,輕輕的挽起袖子,在鶴飛鬆石的硯台中加了幾滴清水,把著一端上好的徽硯輕輕磨墨。


  待墨汁磨好了,臨安城大致的形狀布局也就差不多勾勒完整了,她提起桌上的一杆上好的狼毫筆,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行雲流水的動作在她手下一氣嗬成。


  陸鳴鳳滿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作,這才開始著手添加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哪裏不知粥棚,哪裏給婦孺老者作暫時避水安置的地方。


  首先安置點和粥棚一定要設置在高處,其次則是每處粥棚需要多少人手,還有就是這些人必須注意衛生,否則說不定還會爆發疫病,一切都要周密的安排。


  陸鳴鳳心裏尋思著,朱雀街一帶是臨安城裏地勢較高的地方,在陸府外麵設置四個粥棚,大多數人都隻能來這裏避難。


  想到隔壁去年被流民踐踏後的那家人,原是當官的,誰知不顧蒼生死活,結果被流民險些打死,沒死的也被朝廷流放了,不去就把隔壁府作為老弱孤寡的安置地。


  這樣既方便照顧,離糧食陳放的地方也近,兩全其美,陸鳴鳳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天如同被捅了個窟窿,一直不停的下著雨,陸鳴鳳有些疲憊的躺在床上,感覺身上有些乏力,閉著眼就睡了過去。


  她是被馮嬤嬤搖醒的,耳邊馮嬤嬤聲音有些焦急:“小姐,您快醒醒啊,小姐……”


  睡了一覺,腦袋還有些沉,陸鳴鳳疲憊的睜開眼:“嬤嬤怎麽了,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此時,陸鳴鳳才發現窗外天色已經黑了,雨勢不減,隱約聽見似乎有些嘈雜。


  馮嬤嬤去年是經曆過一次水災的,此時激動後也漸漸平靜下來。


  “小姐,酉時初外麵已經有些亂了,路上都有搶東西的人了,明目張膽,官府也不管。”馮嬤嬤臉上的急得眉頭緊皺,不知如何是好。


  酉時,怎麽會怎麽快,陸鳴鳳心裏咯噔一聲,強撐著站起身,草草的穿了外衣就往外走,黑雲壓城的緊迫感襲來,就看見沉香舉著傘跑進來。


  “小姐,羅掌櫃帶著人過來了,門外和去年一樣,開始聚集起不少人了。”


  沉香打著傘,額頭上的碎發不知是急的還是被雨淋濕的,樣子有些狼狽,微躬著身子急急的喘氣。


  今年和去年可不一樣,去年是仲秋發生的水患,今年夏末就來了水患,倒是讓人覺得不免有些心驚這樣的天氣怎麽過活。


  今年的水稻糧食都沒有收成了,加上出了這事兒,朝廷竟遲遲不來人贈濟災民,安撫流民,百姓難免會寒心。


  而此時的京都也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皇宮裏人人惶恐,誰不知道皇上這段日子脾氣暴戾,華貴妃娘娘又快要臨盆了,此時誰也不敢辦錯一件事,隻怕一不小心就掉了腦袋。


  宣德殿裏,宮玨翌一把將蟠紋紅木案幾上的奏折全部拂倒在地,胸口急急的上下起伏,一副暴怒的模樣:“現在都知道推脫了,把國庫的銀子吃了,還把朕瞞得團團轉,這時候又一個兩個龜縮著腦袋不願意去江南救災了,朕養這麽一群廢物做什麽!有什麽用!”


  李公公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出的現在梁柱後麵,心中不免腹誹,這不都是因為皇上聽信貴妃娘娘的話,把一幹得力大臣逐一都賦了閑職,要不就是京官外放,現在京城裏也就那麽一兩個忠心不二的臣子,奸逆當道,眼看著忠心的人都沒了好下場,誰又願意出來當出頭鳥。


  可是這話他也隻敢想想,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宮玨翌發了一會兒火,便有些頹然的坐在寶座上,姿態懶散有種很無奈的樣子,這已經不是當盛世天下,那個治國有方的君主了,宮玨翌就像變了一個人。


  半晌,他才有些疲憊的喊了一聲:“讓靖親王和林大人進宮麵聖。”


  李公公應聲退下,差人去請宮玄遲和林大人。林大人就是月觴,月觴就是林大人。


  宮玄遲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好李璧月提著糕點走過來,剛好在廊間聽到了皇上的旨意。


  下江南救災事宜?

  李璧月心頭一跳,難道宮玄遲要離開京都,進來京城裏也有傳聞,說江南青平郡一帶年年水患,怕是有神靈降罪。


  她根據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大致的猜到了事情的輪廓。


  皇上在這個風口上召見王爺進宮商議江南救災事宜,這明擺著就是想要王爺親自去出麵救災吧。想到這裏,李璧月隻想著這件事十分危險,她是經曆過一次水患的人,流民四起,匪寇趁火打劫,隻怕一不小心還有生命之憂。


  她心裏放心不下,轉身就往回走。春笙訝異的跟在李璧月身後:“小姐怎麽不吧您親手做的糕點給王爺嚐嚐,王爺一定會喜……”


  “春笙,謹言慎行。”


  春笙沒想到小姐會突然嗬斥她,咽下半截沒有說完的話,蔫巴巴的垂著頭,心中疑惑小姐怎麽突然生氣了。


  回到住的院子,李璧月就吩咐春笙收拾東西,春笙的疑惑更重了,可是卻不敢開口問,隻好低頭認真的收拾東西。


  “衣服帶幾件能夠換洗的就行了,金銀細軟要仔細帶好,吃食幹糧之類的東西,立刻吩咐廚子做一鍋烙餅出來,越多越好,你快去。”


  李璧月仔細尋思著哪些東西要帶上,突然把春笙手上的活兒搶了過來,催促她去廚房準備。


  春笙聽了半天也明白了,小姐這是要出門,而且還是遠門,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要帶這麽多吃食。有銀子哪裏不能買東西呢?

  217 商議

  宮玄遲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進了宮。走到宣德殿的時候李公公正朝外麵張望,見宮玄遲到了,一臉的擔憂這才放鬆了下來。


  “王爺啊,您快些進去吧,剛才皇上又發了一通火。”


  聽著李公公善意的提醒,宮玄遲帶著感謝的目光對李公公微微笑了笑,便錯身進了宣德殿。


  林大人月觴已經到了,此時正站在殿中,宮玨翌眉頭緊鎖,似乎十分煩躁。


  宮玄遲行了君臣之禮,宮玨翌讓他起身,這才道:“現在不用顧及這些君臣之禮了,你快來,我正在和月觴說怎麽處理救災一事。”


  能怎麽想,宮玄遲心中冷笑道麵上卻還是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去年的水患已經讓國庫空虛了,向來富庶的魚米之鄉連續兩年荒災顆粒無收,今年要拿什麽來救災?


  就像用手板心煎魚一樣,著實有些可笑。


  “皇上,我們要關心的不多,糧食,有糧食就能穩人心,有糧食後救災就容易了。”


  沒錯,宮玨翌微愣,宮玄遲一針見血,他說的就是他最擔心的也是最無奈的一件事。


  就像兩國交戰,糧草先行,糧食的重要性有時候是無法衡量的,如果沒有糧草,拿什麽救濟那些饑餓的百姓。


  月觴也十分讚同宮玄遲的話,點頭道:“不錯,目前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糧食,從哪裏來的糧食來救人。”


  宮玨翌卻皺起眉頭,神色低沉,頗有幾分風雨欲來的樣子。


  他沉聲道:“若是國庫充盈,朕又何至於如此焦急召見你們?”


  宮玨翌說著,負手焦急的來回走動時這讓宮玄遲心頭泛起一種嘲諷,眼底就流淌著淡淡笑意,宮玨翌遇到麻煩了,就想起他了。


  他記性可不差,還記得在南疆刺殺他的那群人,雖然已經做得很隱秘了,可是還是讓宮玄遲看出了開路。宮玨翌想要他的命。


  現在束手無策了,就想起他的用處來了,以前他怎麽沒有發現宮玨翌還是這樣淺薄的人,竟然把他當成了對手。


  他心思微定,笑道:“那何不把戶部尚書召來,如今青平郡隻怕需要不少銀子救濟,國庫有多少銀子可以挪用,我們一點也不清楚,總不能瞎子摸象吧。”


  月觴見宮玄遲言語中有推脫之意,不好再說什麽,皇上隻怕又要發怒了,人人都不願意接手這個燙手山芋,國家太平的時候,都拿著國家的錢財,享受了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日子,到了有難,便都避之不及的全部跑了。


  宮玨翌麵色極其難看,突然震怒道:“不管如何,這些事就交給你們倆去負責,青平郡,你們還要親自去一趟!”


  他不容置喙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威脅的意思,一種如果他們拒絕就後果自負的感覺。


  月觴和宮玄遲對視一眼,無奈的拱手答應。


  兩人在皇宮外的茶館裏商量了一下大致的辦法,最後還是覺得紙上得來終覺淺,必須要盡快去江南看一眼才知道此次究竟如何。


  去年水患時換了的州官也是個用錢買的官位本就是草莽之輩,如今遇事,剛開始還想著怎麽把這些流民打壓下去,就過適得其反,如今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早就卷了細軟跑了,江南亂了,誰也沒有時間去管他了。


  有傳聞說州官坐船跑了,有人說被匪寇抓了,如今已經死了,各種說法都有。


  此時臨安城城門緊閉,為了防止有更多救命湧進臨安城,臨安知府派官兵緊守著城門,不放一個流民進去。


  福興樓的粥棚已經四處搭了起來,臨安知府很配合的派人來幫忙維持秩序,臨安城裏和城外就像人間和地獄的區別,可是陸鳴鳳真的沒有那麽多的糧食救濟那麽多的人,她隻能二選一,沒有隔幾天,就穿出城外分食人肉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陸鳴鳳幾乎幹嘔到吐不出來,隻覺得胸口惡心至極。


  想到這裏,她不禁十分看不起宮玨翌,他是一國君主,卻讓發生過的事重蹈覆轍,悲劇重演,可見他是個沒有計劃,並不是那麽關心天下生死的人,她何德何能坐在用百姓屍骨搭建起的輝煌皇城了裏受了世人的供奉,卻又不顧世人生死,他不配做君王。


  雖然對宮玨翌這個皇上十分不滿,可是陸鳴鳳現在要做的是對自己也有利的時。


  沒有辦法了,她和臨安知府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城門外也設四個粥棚,雖然杯水車薪,可是聊勝於無?總好過吃人啊!


  雖然隻是一碗稀粥,幾乎就幾顆米,陸鳴鳳讓那些城裏的婦人跟著她,在臨安城田莊上采摘棉籽菜,這個她在現代聽外婆說起過饑荒年代這種菜做成餅子,雖然粗糙澀口,可是也養活了不少人。


  加入這個陣營的人越來越多,一車一車的棉籽菜被加了麵粉做成了餅子,城外的人拿著能充饑的餅子,幾乎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


  陸鳴鳳看著心情有些沉重,隻要水災一過,福興樓的名聲算是在大曆也會家喻戶曉了,幾乎許多人都會記得,在水患的時候,是福興樓東家拿出糧食救濟災民,想到這裏,她心中緊繃的弦似乎也鬆了下來,眼前景物模糊了,陸鳴鳳聽到有人在叫她……


  再次醒來時是在陸府的桐華院裏,躺在床上,腦袋好像壓著千斤頂,十分沉重。


  馮嬤嬤端著碗走進來,是一碗濃濃的薑湯。


  “小姐在雨水裏去田裏摘野菜,受了風寒也不說一聲,泡久了雨水,就暈倒了……”她說著忍不住擦了擦嘴角。


  她是她陸鳴鳳當成了家人來看待的,見她這些日子為了這些流民的生死而四處奔波,她心中也十分欣慰,並引以為傲,可是今日見她直挺挺的倒下去,這讓她著實擔心死了。


  陸鳴鳳見馮嬤嬤真情實意的心疼她,麵色柔和語氣溫柔:“嬤嬤,別擔心,我這就喝藥,喝了就好了。”


  說著就從馮嬤嬤手上接過碗,屏氣仰頭喝起薑湯來,一碗薑湯在她手中很快就見了底。


  薑湯的味道辛辣衝鼻,可陸鳴鳳心裏卻暖洋洋的,說不出的溫暖。


  218 皇子

  薑湯喝下去不久,身上果然暖和起來。陸鳴鳳揉了揉眼睛要起身,卻被馮嬤嬤攔住了:“我的好姑娘啊,你這時候還是好好養著吧,今兒還要發發汗,不然可難好全了,外麵你也別擔心了,陸勇沉香他們都在外麵看著呢。”


  聽了馮嬤嬤的話,陸鳴鳳也覺得身上軟綿綿的,順勢也沒有再強行起身,而是躺下了。


  “朝廷還沒有派人來?”


  馮嬤嬤聞言搖了搖頭:“一直沒有人來。”


  陸鳴鳳麵色不禁有些焦急,糧食已經快支撐不住了,朝廷再不來,這些流民又何去何從。


  心思紛雜,一時又想不出對策,她索性閉眼什麽也不想,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過去。


  宮玄遲回到靖親王府的時候,吩咐驚雷把東西簡單收拾一下,立刻就要出門,就碰見李璧月帶著丫鬟春笙急急的跑了上來。


  “王爺等等,王爺!”


  春笙高聲喊道宮玄遲,宮玄遲疑惑不解,“你們去哪裏?”


  李璧月已經緩了一口氣,忙道:“我們想和王爺一起去去臨安城。”


  宮玄遲詫異的看著她:“你怎麽知道我們要去臨安城?”


  皇上召見他們進宮麵聖商議去青平郡救災的事除了他們無人知曉,李璧月是怎麽知道的。


  宮玄遲心頭疑惑,看著李璧月的目光帶著幾分探究。


  李璧月柔柔一笑,笑容如同夏末的清風,暖暖的讓人十分舒服。


  “因為我聽說青平郡起了水患,又聽說你被皇上叫進宮了,所以心想著一定是為了這事兒,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見李璧月磊落坦蕩不加遮掩的把原因敘述出來,宮玄遲也不好多加猜測,“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他沒有拒絕帶著李璧月,心中不禁覺得李璧月也是個聰慧靈透的人,和陸鳴鳳有幾分相似。


  李璧月沒有想到宮玄遲這麽爽快的就答應了,心中也歡喜的點了點頭,因為月觴也要同行,且江南事情緊急,所以宮玄遲和月觴騎馬先行,李璧月坐馬車在後麵慢慢走。


  抵達臨安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日了,因為水患,道路鬆軟,馬兒也跑不太快,所以路上就耽擱了一點時間。


  一路上哀鴻遍野,水漫澤國,四處都是民不聊生的景象,這讓宮玄遲幾人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盛了。


  臨安城城門緊閉,城樓在聚集了不少流民百姓,驚雷上前亮出表示身份的令牌,城門緩緩的打開了。流民們目光渴望的眼巴巴看著大門又被關上,心頭真是難受至極,

  進了臨安城,臨安城裏的情況倒是讓宮玄遲不禁有些感慨,沒有他想象的那麽亂,反而比較有秩序的樣子,記得去年的時候,流民遍地,如今這樣子,反而像是我和地方專門用來安置流民,並沒有四處看見流民的景象。


  這讓宮玄遲心頭稍微安穩了一些。這一路走開,也就隻有臨安城裏像個樣子,別的地方都亂的不成樣子。


  京都裏的宮玨翌聽聞了江南水患,民不聊生,竟然鬧出了吃人的事,一時又發了一通脾氣,別的他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了。


  這幾日宮玨翌已經不上朝了,除了說江南事宜,別的一律不聞不問,有些魔怔了一樣。


  倒是華貴妃這幾日時常陪著宮玨翌,陪他說說話,也算是讓宮玨翌不那麽焦躁了,阮嬪如今已經不得寵了,為了避開風頭,自從小產之後,就在雲翠宮稱病住著,整日裏不往外走一步。


  宮裏仿佛已經沒有她這個人了。如今的後宮中,無人的風華能夠比得上華貴妃娘娘,已經隱隱有傳言,說華貴妃很可能就要入住中宮,執掌鳳印了。


  這件事傳的有鼻子有眼,可是也一直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宮玨翌依舊有些逃避的整日待在宣德殿。


  九月初,邊關傳來急報,說是楚國大肆來兵,如今有十萬兵馬積聚在徐江城外,徐江城是大曆和楚國邊界的一座城,兵馬駐紮在這裏,用心是昭然若揭。


  宮玨翌聽聞這個消息,幾乎已經頹廢到不想去管了,大罵了郭將軍等幾個武將,卻並沒有下令如何行事。


  他的確是要走投無路了,如今內患外敵,前後夾擊,大曆已經快支撐不住了,他能怎麽辦,國庫空虛,哪有銀子作為軍餉去打仗?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一失足成千古恨,果然不出所料,楚國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想要趁火打劫,在宮玄遲幾人下江南的時候,邊疆急急的傳來戰敗消息,短短半個月,大曆已經接連失去了三座城池。


  這樣下去,不出半年,隻怕大曆就會被楚兵直攻皇城,到時候,大曆也會一朝覆滅。


  就在兵荒馬亂的當頭,華貴妃在翊華宮產子,一天一夜的分娩,生下當前宮中唯一的小皇子,這讓壓抑了一個多月的皇宮有了一絲喜氣,宮玨翌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急急敢去了翊華宮。


  頭上帶著黑色金絲絨福泰安康點翠鑲珠抹額的華貴妃正靠著大紅福字大迎枕上,許是因為剛剛產子的原因,麵色有些蒼白,正笑著看乳母奶孩子。


  大紅色的繈褓中,還有些皺巴巴的孩子微微睜著眼,慕容華清眼中俱是溫柔如水的母愛。


  這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他是完全屬於她的,慕容華清腦中就想著這孩子以後會成為什麽樣的人呢,是不是大曆下一任君王,高高在上威風凜凜。


  慕容華清目光幾乎柔軟的讓人不禁溺了進去,宮玨翌站在門口看了許久,覺得這樣的場麵多溫馨啊,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一直庇佑著這對母女。


  一個是他的女人,一個是她的兒子,這都是他想要保護的,可是從何事開始,他發現自己連自己也顧不好了,從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宮玨翌心頭苦悶,沒有進屋,有轉身靜靜的離開了,九月的陽光還炙熱著,他有些頹靡的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的自顧自的走在前麵。


  李公公如今也不敢多言,吩咐人上去撐傘,靜靜的跟在宮玨翌身旁。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是先皇長子,順理成章的封了太子,後又繼承了帝位。


  219 執掌鳳印

  如今想來,自己能夠坐上這個至尊的位置,沒有那麽多的心酸和波折,看起來似乎也是因為自己資質平平,並不如四弟那樣事事精明吧。


  如果自己和四弟一樣聰明理智,足智多謀,隻怕也不會那麽容易的坐上皇帝這個寶座。


  宮玨翌心頭有種絕望在漫延,如今的大曆,風雨飄搖,不知能夠熬到冬天嗎?

  想到這裏,他又覺得如今慕容華清為自己生下了一個孩子,自己怎麽也應該為她們爭一爭吧。


  當晚,宮玨翌一夜沒睡,窗外灼熱的暑氣被大殿裏的冰盆隔開,一臉月牙色的杭綢直掇隨意的掛在身上,胸口微敞,他腦海裏不知在想著什麽。


  看著日升月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宮玨翌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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