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合同我能看看麽？”張順放低了姿態。
一般甲方的合同都會利用一些漏洞來鉗製乙方，張順覺得葛朗也不例外，隻要他從兩方的合同中找出漏洞，或許能改變王小野的主意，至於違反合同的違約金，以王小野的米酒為籌碼，公司倒是願意支付。
“張總這是何意？”王小野故作不懂，“看張總剛才跟我說話的態度，我還以為張總已經不打算跟我談合作的事了。”
“嘿嘿嘿，這怎麽可能？凡事都有回旋的餘地嘛。”張順露出十分猥瑣的笑容，“要不咱們去你家裏談？”
“好啊！”王小野重新做回到三輪摩托車上，伸手拍了拍他旁邊的座位，“張總，要上來一起嗎？”
張順看著他簡易的三輪摩托車，微微皺了皺眉頭，說出的話卻不是他心中所想，“好啊！”
王小野已經跟葛朗簽合約了，就沒有再跟張順合作的打算，之所以帶張順回家，隻不過是想整蠱他罷了。
王小野開車回到了家裏，他推開柵欄，“張總，地方小，您別嫌棄。”王小野說著，來到了院子裏，院子的皂角樹下麵有一座他新搭建的石台和四個用石頭砌成的凳子。
“坐。”
王小野坐在了其中一台石凳子上，拉開拉鏈，從懷裏拉出了文件，“來，張總，您過過目。”
張順看向石凳子的時候，眼裏出現了一絲鄙夷，但還是忍著嫌棄坐了下去，他打開文件一看，葛朗果然給了王小野200塊錢500毫升的價格，他心中暗暗驚訝，葛朗出手居然這麽大方，想必這文件一定沒有經過他父親的審查。
葛朗的父親葛明四酒業商界裏麵出了名的砍價者，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按王小野給出的價格跟他簽合同。
“葛明當時在場嗎？”他問。
王小野微微一愣，“葛明，葛朗的爹嗎？”
“沒錯，當時葛朗簽這份文件的時候，葛明在場嗎？”葛朗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看王小野的反應，想必是根本沒有見過葛明的麵了。
“沒有，有什麽問題嗎？反正這份合同他的兒子已經簽字了。”
“你怕是還不知道葛氏酒業的當家人是葛明吧？”張順心中已經有了計策，他放下文件，一字一句的說道，“在葛氏的公司裏，葛朗說的話是做不得數的，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他們老爺子手上。”
王小野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這是何意？”
看著王小野微微皺眉，葛朗悶在心裏的氣，一下子就順暢了，他笑著解釋道，“就是我字麵上的意思。”
然而王小野也不笨，況且葛朗說過，他明日會與父親一起來清水村，“這白紙黑字已經簽了，難道還能抵賴嗎？”
“我說的話你可能不信，你隻需拿著這份文件去找葛老爺子，問問他做不做數！”張順心中肯定，葛明是絕對不會答應以這個價格收購買王小野的米酒的。
到時候，他就可以趁機跟王小野談合作！
“在你去找葛老爺子之前，不如先聽聽我們公司給你開出的條件。”張順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疊粉色的文件，擺放在石台上。
王小野輕笑一聲，“張總，咱們態度要是一開始就這樣好點，至於中間鬧那麽多小插曲麽！”
張順微微一愣，藏在袖子裏的拳頭下意識的握緊，硬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爆粗口。
“你看看。”他將文件推到王小野的麵前。
王小野翻開一看，目光在看到他給出的價格時，心中無語，“張總，你這價格未免開的也太低了吧，是葛朗的1/4，這樣我們還怎麽繼續談下去？”
500毫升，50塊錢，張順就是在跟他鬧著玩嗎！
“你先別急，再看看後麵的附加條件。”張順連忙解釋道，幫著翻了幾頁，最後定格在一條寫滿附加條件的紙張上。
王小野耐著性子看了下去，張順的公司願意主動為趁著老人購買意外保險以及幫助村裏免費修一棟養老院。
王小野眉毛一挑，有些驚訝，“村裏所有的老人嗎？”
“沒錯。”
“你可知道我們村裏的老人有多少？”王小野怕張順不清楚村裏的情況，刻意提醒道，“年輕人都出村打工去了，現在留在村裏的幾乎都是60歲以上的老人，你這筆費用下來，可不比原價購買我的米酒省錢。”
“你的目的不就是幫助村裏的孤寡老人麽？”張順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們公司出錢幫助老人購買意外保險，再給村裏建一棟養老院，你低價賣給我們米酒，豈不兩全？”
“意外保險……”王小野默默的這四個字，“這保險買來有什麽用，村裏老年人都健康長齡，還真沒什麽意外發生，倒不如購買健康保險。”
“這怎麽可能？”張順想也沒想的拒絕了，“如果購買的是健康保險，那我們公司得虧損多少錢？”就你這米酒也值！後麵一句話，張順並沒有說出口。
他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耐著性子給王小野說道，“一般老人都體弱多病，保險公司正是看中這一點，所以健康保險的價格都十分的高昂，你這不是讓我們公司裸的虧損嗎？”
“可是意外保險並沒有什麽卵用啊，再說了，就算村裏修建了養老院，又有多少老人願意住進去？”王小野話鋒一轉，“在我們村裏，大家都講究一個字：那就是家！”
“所以你的合同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麽吸引力。”王小野起身站了起來，覺得戲弄張順也戲弄的差不多了，該收手了，於是道，“張總，你走吧，我的米酒好，所以我相信葛老爺子會給我一個理想的價格。”
“你……你怎麽這麽倔啊！”敢情他跟王小野講了半天，都是白搭，張順一口氣堵在喉嚨，硬是吐不出來。
“誰不喜歡銀子？”王小野笑著反問。
“你不是說你是為了村裏的建設嗎，為了村裏的孤寡老人嗎？”張順也不再裝了，直接翻了個白眼。
“所以我需要錢啊，這個價格給的高，我就賣給誰，張總，慢走不送！”王小野轉身往屋裏走，氣的張順臉都綠了。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我拿不下的人！”張順放下狠話，王小野腳步一頓，卻並沒有轉身，笑著說道，“期待您開出更高的條件說服我。”
“嗬嗬，你當真是看得起自己的米酒，還好意思說更高的條件，我實話跟你說吧，就是拿錢給你們村的老人購買意外保險，我都覺得是浪費，這些老人早晚都要去世，買了意外保險，不也是白搭嗎？”
“住嘴！”王小野轉身，冷眼看著張順。
張順見王小野臉上終於有一點他期待的神情了，堵在喉嚨的氣立馬順通了，“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我勸你最好在我發脾氣之前滾出我家。”
“年輕人，我也同樣奉勸你一句，別太看得起自己了。”張順扔下這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院子。
“艸，壞人好心情！”王小野收回目光，進屋“啪”的關上了門。
張順走到外麵罵罵咧咧的，正好天空下起了小雨，地上一片泥濘，張順踩著油亮的皮鞋踩在泥濘裏，目光向周圍掃視了一圈，“就這麽窮的地方，還有發展的空間？嗬嗬，笑死個人了，活該這兒窮！”
泥土弄髒了他的褲管，張順嘴裏罵人的話也越來越毒，甚至把王小野的祖宗18代全部問候了一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