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萬事俱備
寧遠拍了拍蝶涯的肩膀:「人都走遠了,別看了。」
「爹爹,你說景雲哥哥什麼時候才能拿回鬼界啊?」
「唉,女大不中留啊,」寧遠嘆了一口氣,假裝無奈道,「你是想問他什麼時候能娶你吧。」
「爹,你再這樣,我可不理你了。」蝶涯的臉一下子通紅,輕推著寧遠。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寧遠正色道,「蝶兒,你可想好了?」
「什麼?」
「景雲跟著弈羽神君,你執意要嫁給他的話,未來的日子,註定會充滿了危險。」
「只要是景雲哥哥,我什麼都不怕。」蝶涯望著江景雲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滿了堅毅。
見此,寧遠也不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緩緩地走開了。
這天,寧遠正在吹笛子,他他感受到了弈羽的氣息,卻也未做出什麼舉動,仍舊心無旁騖地吹著曲子。
弈羽知道魔界的這位寧遠尊主是個奇怪的傢伙,雖然為魔界之尊,渾身卻不見一點戾氣。
魔界雖然名義上服從神界,但弈羽知道,來硬的,對寧遠怕是行不通的。
只好暫時按耐住心頭的急躁,耐心地等寧遠吹完曲子,不知不覺,弈羽竟沉溺其中。
清揚婉轉的笛聲,縈繞在弈羽周身,慢慢褪去焦急,慢慢靜下心,以至曲終良久,弈羽還未能回過神。
直到寧遠收了玉笛,向他行禮:「神君尊駕,未曾遠迎,望恕罪。」
「無妨,」弈羽輕搖搖頭,「不知魔尊這曲子叫什麼名字?聽來甚為悅耳。」
寧遠輕輕笑道:「神君也是懂風雅之人,此曲名叫《初見》。」
「世間萬物,總是初見時最美,也最刻骨銘心,不是嗎?」
「是。」弈羽回過神來,想起了正事,「魔尊……能不能給本君兩副完整的魂魄,一副皇室,一副平常人。」
寧遠微眯了眯眼:「這,恐怕是有些為難在下了。」
「魔族中人,即便身犯重罪,也是在下的子民,豈有隨意交託之理?」
「況且,神君應該知曉,這取了魂魄,在這六界之中便再無立錐之地了。」
弈羽咬了咬牙:「這一點本君知曉,但本君確實有急用,希望魔尊也莫要逼本君。」
「神君將待如何?」寧遠手握玉笛負於身後,不驚不懼。
弈羽指尖纏繞上紫電:「有一人,本君承諾過他,會為他抵擋千軍萬馬,為他,本君亦可與六界為敵。」
寧遠一愣,輕笑道:「未曾想,神君竟也是個多情人。」
原來這寧遠誤將「他」當成了「她」,弈羽嘴角抽了抽,也不多做解釋。
「好好好,恰巧我魔族中有兩人正待處決,剛好符合了神君的要求,那在下便破個例,為神君,為佳人吧。」寧遠玉笛一揮,兩道光閃進弈羽的袖口。
弈羽聽著寧遠越說越偏,心裡吐槽道:這「佳人」是你的駙馬爺好嗎?
嘆了口氣,拱拱手:「多謝魔尊。」
轉身走了兩步,弈羽扭過頭對寧遠道:「回頭還望魔尊不吝賜教,《初見》這首曲子,本君十分喜愛。」
「這是自然,不過不用回頭,現在便可將曲譜贈與神君。」寧遠走到弈羽跟前,把曲譜遞了過去。
「另外還有兩句詩……」
弈羽接過曲譜,看了看,抬頭:「什麼?」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解?」
「無解。」
「無解?」弈羽有些疑惑。
「並不是所有的疑惑都能有答案,神君。」寧遠彎了彎腰,很明顯的意思「送客。」
「而我們想知道的,從此都不是真相或者答案,而只是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理由。」
弈羽微微皺眉,收好曲譜,轉身鬼界。
就算疑惑寧遠的話,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這件事,時間已經浪費的太多了,而他還有兩族的魂魄還沒有收取。
到了鬼界,弈羽輕車熟路地闖進大殿,見到了秦曉之。
興許是傷好了的緣故,秦曉之的態度比之前傲慢了不少,只微微拱了拱手:「臣,參見神君。」
弈羽也懶得跟他廢話:「魂魄,本君要完整的靈族和鬼族的魂魄各兩副,一個皇室,一個平民。」
「神君說笑了,鬼族倒還可以商量,不過我靈族當年已被誅盡,僅我一人倖存,何來兩副魂魄?」秦曉之淡淡地笑著。
弈羽也無所謂地聳聳肩,亮出御令:「可知本君這次的任務是什麼嗎?」
「……」
「本君受令誅殺秦曉之,以天雷毀其肉身,天火焚其靈體,三魂七魄以誅靈劍斬散,永不入輪迴。」
「神君想威脅我?」
「不是想,本君就是在威脅你。區區幾副魂魄換你再多苟活一陣兒,難道不划算嗎?」
秦曉之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划算,划算,只是未曾想到,堂堂弈羽神君竟……」
「聒噪。」弈羽一道金色天火掃向秦曉之,「魂魄拿來。」
「神君請笑納。」秦曉之避開天火,促狹地笑了一聲,遞上兩個銀瓶。
「秦曉之,你最好放聰明點,本君興許還能保你一保。」弈羽收下銀瓶,看了秦曉之一眼,滿是警告,卻沒有殺意。
弈羽找了間客棧,到房間坐下,他沒有立即去與江景雲他們匯合,是因為最重要的東西還沒有解決。
弈羽將十二副魂魄盡數放出,十二副魂魄,十二條命。
弈羽獃獃地看著眼前飄蕩的光霧,喃喃自語:「十二條命,十條友族,兩條同族,神君?我已沒有資格了吧。」
晃了晃腦袋,趕走這些不重要的想法,弈羽將他們全部裝入銀瓶,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
鬼域囚牢。
弈羽弄暈獄卒,找到了江晚塵。
江晚塵除了面色有些蒼白,其他都還好,雖然有傷,但都未傷及筋骨。
看來這秦曉之也還算良心未泯。
「老臣參見神君,臣無能,臣有罪啊。」江晚塵跪在弈羽面前,連連磕頭。
「本君今日來見你,不是公事,是私事。」弈羽扶起江晚塵在蒲草上坐下,「為你兒,江景雲。」
「景雲?景雲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可有性命之憂?」江晚塵一聽與兒子有關,立馬坐立不安起來,滿臉焦急。
「你放心,並無性命之憂,不過,」弈羽頓了頓,「不過,法力盡失,形如凡胎。」
「這是怎,怎麼回事?」江晚塵如遭驚雷般垂下肩膀。
弈羽將事情簡略地向江晚塵說了一遍,江晚塵面露痛苦之色:「都怪我,都怪我啊,怪我一時心軟,沒想到,竟害苦了我兒啊。」
「我已有恢復之法,只是,還差一味藥引,這也是我今日來找你的目的。」弈羽斟酌著字句。
「缺什麼?只要是我能做的,必定竭盡全部。」
「……你的內丹。」
江晚塵沉默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交出內丹的後果:「真能救吾兒?」
「本君可以性命擔保!」
「好,日後,還煩請神君多多照顧小兒。」說完,江晚塵就要自剖內丹。
「且慢,這內丹,得即取即用。」弈羽有些猶豫,這是很殘忍的了,讓兒子親眼看見父親被剖內丹而亡。
「……」江晚塵眉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好,神君需要時,可隨時取走,但你得保證,此後永遠,護我兒周全。」
牽及孩兒,江晚塵也顧不得君臣禮儀了。
「放心,我會的。」弈羽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君」。
護江景雲周全,神君不一定做得到,但我一定會做到。